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曲有误>第53章 不速客

  “奇了怪了,”钟晚摸了摸下巴,“谁闲着没事,在三只船上凿密道哇?”

  沈沉翻开活板门,道:“先进去再说。”

  二人对视一眼,沈沉自密道口一跃而下,钟晚则快速将门锁打开,也跟着跳进了密道里。

  活板门“吱呀”地翻转一圈,将来自屋里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钟晚一下子坠进一片漆黑中,眼前不由一花,但随即沈沉的手就紧紧地握了上来。

  钟晚忙问道:“你的眼睛……”

  沈沉道:“漆黑无光,反而比微光好些,毕竟已经习惯了。”

  当年沈沉因为一双盲目,吃了多少苦头,钟晚虽然觉得那时候蒙着眼任他逗弄打趣的少庄主很是可爱,但有时想起他少时目不能视,要受父亲厌恶,众人议论,练武的时候更是要累百倍千倍,就忍不住跟着揪心。

  然而日后沈沉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却总是语气如常,今天也一样。只不过说完之后,还轻轻勾了勾钟晚的无名指,仿佛撒娇一般。

  钟晚知道他有意不叫自己想些有的没的,但还是很受用地笑道:“之前还和明玄大师说你二十三了呢,二十三的乾元还这样拉我的手,丢死人了。”

  换作是六七年前,沈沉必定会默不作声地红了脸,提着剑就上来和他打了;若是四五年前,则是不咸不淡地呛回去,再在同他练武的时候给他使点小绊子;而如今他到底做了几年庄主,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回道:“你不是说了么,长我七岁,也不是白长的。”

  钟晚闻言一愣,他在千竹林随口一言,居然叫沈沉记到了现在,想必是对当时的失误懊恼非常,可见他心中好像也并没有像表面上这样云淡风轻。

  他正要回嘴,忽然有细碎的说话声从密道另一头传来,紧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上去有点耳熟。沈沉的手指动了动,在他掌心写下一个“程”字。

  原来鹤船上的密道果真与鹿船相似,通往众人用宴的屋子。二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尽头,见顶上隐隐可见一圈光亮,想必是第二个活板门的轮廓。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再加上这密道就在主座屏风的后头,因此鹤船上的掌门长老们的谈笑,统统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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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那个咯咯直笑的女人果真是程妙彤,只听她娇滴滴地说:“许久未见,肖姐却是一点也没变,倒是阿赤又胖了一圈。”

  说罢,便传来一阵细碎好听的金玉碰撞之声,仿佛是程妙彤伸出手来,带得领口袖摆的配饰叮当作响,要去摸一摸阿赤的毛。

  阿赤是肖石晴养的金毛大犬,在这个驭兽师的手底下向来乖巧得很,但这一回却从喉间发出“咕噜噜”的呜咽,仿佛很是不安。肖石晴低声斥了它两句,它才安分下来。

  梁从芝慢吞吞开口道:“石晴,你的狗倒是很有灵性。”

  说是在夸狗,实际无非是在骂人,只是梁从芝教养好,只能这样拐弯抹角地骂。

  程妙彤何尝听不出来,笑了一声,答道:“是啊,是有灵性的很,知道我前不久刚路过了天山,便忙不迭避开了。”

  她言下之意自然是天山连狗都嫌,梁从芝当下把酒樽往桌上“砰”地一放:“程掌门,你这是何意?”

  肖石晴到底是东家,眼看着形势不对,忙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菜都要凉了,你们谁也不许糟蹋。”

  她这一开口,便叫沈沉和钟晚发现了端倪。鹤船上坐着梁从芝、赫连珏两个出自四大名门的掌门,还有不容小觑的七巧程妙彤,以及对外隐瞒辈分的不秋门蒋初阳等人,要决定谁坐主位,可不是像鹿船和龟船这么简单,所以他们二人先前猜测,是众人推了这次的东家肖石晴来坐。

  但听声音,肖石晴分明就坐在离他们二人甚远的地方,显然不在屏风前。

  难道这里的活板门与鹿船位置有异?

  程妙彤已经顺势下了台阶,半点也不给梁从芝面子,笑嘻嘻挽过肖石晴的手臂:“还是肖姐好,待会我去你那儿看看阿赤今年刚生的小崽子。”

  梁从芝轻轻哼了一声,仿佛在说“果然如此”。钟晚心有预感,轻声问道:“肖石晴……是个乾元吧?”

  沈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在宴上众人对程妙彤挽着乾元胳膊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对于她说什么要去人家房里看狗之类意在沛公的话,竟也没说什么。

  突然有人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唉,果然还是你们这儿热闹哇。”

  居然是应该在龟船上的明玄大师。

  这下为什么肖石晴没坐主位的问题便有了解释,有明玄大师在,谁敢和他抢这个主位?

  然而钟晚却心一跳,又将自己的呼吸放缓了几分,生怕被明玄听出什么异常,边乱糟糟地想道:“大师来这里做什么?”

  好在段如沛很快接过了师父的话头:“师父若是喜欢,下一回也来就是了。”

  明玄呵呵笑道:“我在你们多有拘束,等听你们议完事,过一会也回去喽,我们几个老家伙唠嗑去。”

  他来这里原来是议事来的。然而是什么要紧事,非要在平江夜宴上说?

  梁从芝道:“大师辛苦。稍等一会吧,等沈庄主来了我们便开始。”

  钟晚心中咯噔一下,心知那传信的弟子必然是与他们阴差阴错地错开了。不久,果然有人匆匆跑来:“掌门,沈庄主不知道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

  程妙彤“呀”了一声,惋惜道:“真伤心,我许久没见沈沉那孩子了,怪想的。”

  身边沈沉的嘴角一抽,想来是记起了七巧密道里那一回交锋。钟晚不由觉得好笑,故意趴在他耳边问道:“你是不是也怪想的?”

  他的唇就贴在沈沉耳边,热气弄得两人都痒痒的,惹得人有点心猿意马。

  沈沉无奈道:“时卿,她是我母亲的师妹。”

  钟晚不以为意:“嗨,那算什么,我还和你爹一辈呢。”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想:“要命,这样说起来,怎么这么像是我占了他的便宜?不成,下次再也不提了。”

  谁知沈沉一笑,显然是抓住了他这个软肋不放,轻声耳语:“是,劳烦前辈在各处指教。”

  他一说“前辈”,弄得钟晚心里更加别扭古怪,仿佛自己是一个诱哄乾元小辈的好色之徒,无良师长——虽然仔细一想,他当年三番两次去找沈沉,似乎也真的是因为少庄主长得俊。

  外头赫连珏道:“怎么回事?若是寻常吃宴,应当不会找不到才是。”

  程妙彤咯咯笑道:“赫连掌门是不大喜欢沈庄主,还是近日有烦心事?话怎的这么冲……”

  她一说一个准,惹得赫连珏有些恼怒,冷冷道:“没有这回事。”

  梁从芝到底顾念沈沉是陈乔月的儿子,一锤定音:“指不准是去处理庄内事务,不好叫外人看见。此事拖延不得,我们先开始,到时候由我转告沈庄主便是。”

  天山虽然不是四大名门中最强悍壮大的,但梁从芝的为人却是最信得过的,大家都愿意听她的话,纷纷点头认可。

  明玄也赞许地“嗯”了一声:“那便开始吧。”

  梁从芝站起身,对着四面行了行礼,道:“我今日要说的,正是几百年来由四大名门共同保管的《生死八转经》……”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底下一阵骚动。明玄咳嗽了一声,又瞬间归于平静。

  梁从芝继续说:“前段时间,天山的坎离本……”

  钟晚心中一惊,心想她莫不是要把程妙彤一事公之于众——凭梁从芝那大义灭亲的性子,十有八九就是要这么做。

  然而她还没说完,就听得屋门外“啪啦”一声,珠帘掉落碎了一地。门口的弟子们传来惊呼,竟有人破门而入,“当”地将剑插在了房间正中央。

  那人出现的那一瞬,四周一片阒静,随即梁从芝不可置信地开口:“你……你……怎么……”

  那人“哈哈”大笑,将剑从地上拔了出来。钟晚感到身边的沈沉身子猛地一颤。他极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钟晚忙问:“你认识这个人?”

  沈沉似乎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到外头屋里已经闹成一片,才怔愣开口道:“……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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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最近手感挺好,争取多写一点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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