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婚后每天都给相公预备着葬礼>第五十三章 忍无可忍

  故意的?

  南肃水气迷蒙的眼睛中,一派懵懂之色。

  却只不过片刻,南肃就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微喘着扭头瞧去,只见殿辰的下颌骨鼓了几下,所有动作也跟着停了。

  下一刻,男人就一把掀开被子坐在床沿,十指狠狠地插进墨发中。他的艰难溢于言表,却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不愿意提出分房睡……

  南肃怔了怔,旋即,陡然笑出了声。

  本来他还觉得,殿辰近来的冷淡是因为自己变憔悴了,可如何能够?真是狭隘了狭隘了,就算他南某人瘦到下巴能戳死人,啧,殿辰也会被他戳得心甘情愿吧。

  这一刻,失去的所有自信全都归位入体,帝都第一浪子那份牌面,又给他拿捏得死死的了。

  “殿狗。”

  南肃衣衫半挂在肘弯,随着那琅琅笑意一起抖动,仿佛就连衣角都重新染上了以前的风情万种。

  “你禁欲的样子,好惹人喜欢。”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顺着殿辰的背阔肌滑下,缓缓进入腰窝,即便隔着中衣,也能使人感受到那份恃宠而骄的挑逗。

  殿辰:“……”

  他嘴角紧抿,缓缓回过来头盯着南肃。

  南肃好识时务啊,给了殿辰一个痴情的诡笑,然后手指拉丝儿般离开,抚着自己的小腹,仰面笑道:“欸,要不怎么有母凭子贵这么个词儿呢?原来是这么个道理呀……”

  殿辰又扭回头去,自个儿平静了一会儿后,重新躺下,这一次却将被子边缘压得死死的,就是生怕那惹祸精再钻进来——这年头,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

  却不过片刻,耳尖被人润过,带着熏香的气息喷在后颈,那么香,那么温热……

  第二日,南肃神清气爽的起来了。

  平顺进来伺候两人洗漱,却见殿辰苍白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下有些乌青,唇角也抿得很紧。

  平顺心领神会:“六爷,昨夜您也是被皇妃吓到了吧?好家伙,那整得跟女鬼一样的。”

  殿辰:“……”

  他“唔”了一声,一把将中衣拉上,盖住胸口被女鬼啃出的点点紫红痕迹,面无表情接过脸巾,再不看那只女鬼一眼。

  当李医师例行来到书房拿出银针时,被欺负了的六皇子没好意思脱下衣服,冷冰冰地道:“我身体不适,今天不针灸了。”

  李医师:“……”

  不是身体不适才该针灸吗?

  李医师有些惘然,走到窗边收拾药箱时,只见一张笑脸探进来,全然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只是趴在窗子上懒懒地盯着殿辰,说道:“哥哥,你在干嘛?平顺呢?”

  殿辰沉默片刻:“去浇花了。”

  “那正好。”南肃嘴角翘起,干脆就从窗子翻进来:“我来找你偷个情。”

  “嚯!”

  看见李医师的瞬间,南肃吓了一跳,却转眼就恢复镇定,眯起眼睛道:“你还金屋藏娇呢?”

  殿辰:“……”

  李娇:“……”

  那纨绔情人的兴致一扫而空,“啧”了一声,声音又低又轻,转眼就又翻出窗子去了,丝毫没有身为一个孕妇的觉悟。

  李娇看向殿辰:“那个,六皇子,我貌似提醒过您不可再那个了,对宝宝不好的……”

  殿辰缓缓别过脸,下巴抬高,沉默的嘴角隐隐撇出了一丝委屈的味道。

  可是,这世上有一个词儿叫做犯贱,专为男人量身打造。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男人总愿意去和他妻子、母亲那样的端庄人儿成立家庭,一如殿辰曾经对南肃的期待,但实际上,大多男人的潜意识里都仿佛觉得这样其实吃亏颇大。

  这样的吃亏,属于各种意义上的。

  男人本色,求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雄性资质,而要将这样的资质扼杀于端正礼教中,这无异于与老天作对。不然,这世上为何佛祖没几个,却有喝不完的花酒,搂不完的姑娘?

  于是,当南肃正儿八经地坐在殿辰对面吃饭时,殿辰却忽然想起了他在年宴上的风骚模样,以及昨夜,一只从后方伸过来,顺着他的喉结抚到小腹的手……

  “今儿豆腐比以前好吃。”南肃随意的说。

  简单的一句话,此刻在殿辰听来,却仿佛变得带了某种秘而不宣的意味,他起身离去,说道:“那娘子慢吃,我先走了。”

  南肃有些惊诧:“你去哪儿?”

  殿辰:“念经。”

  南肃:“……”

  禅房内清幽寂静,微风吹进来,佛像后方的黄色垂帘一阵摇晃。

  殿辰盘腿坐在小案后,一头乌墨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用一根青色缎带松松系住,全身透着一种遗世独立之气,仿佛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再次受到了佛光护体。

  他闭上眼睛,久违地盘起了佛珠。

  可白天过去后,黑夜终将又要来临,人鬼情未了,大概就是对那片压抑着的低喘声最好的描述……

  殿辰日渐萎靡,越来越热的天气里,众人却见他的衣领子拉得越来越紧。

  今儿天好,午日的光线照射进来,在书房的地上洒下一块一块白亮的光斑,估算着日子,殿辰坐在椅中,扶袖研墨,准备开始书写两人的和离文书。

  殿辰的文采,真是南肃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他抱着殿辰的胳膊,通篇看完,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对这段姻缘的沉痛惋惜,情真意切,辞藻考究,相信所见之人都会相信他们仅仅只是因为性格不适而已,而非过多联想。

  “殿狗,你不会真想与我和离吧?”

  南肃读得红了眼眶,泪美人般倒进殿辰的怀里,凄凉的眼神谁都经不住。

  殿辰本想三句并做两句地跟南肃交代完,然后就将南肃推开,但他发现自己竟任凭着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并一声不吭地看着,像是一种微妙的默认。

  这种默认,带着一种微妙的禁忌感。

  顿了顿,他古井无波地说:“届时你得先去祭祀,待仪式完毕后再回皇城,我会在紫荆广场等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藩王面前公布。”

  “好的,都听你的。”南肃吻着他的侧颈。

  殿辰别过脸:“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再一起出现在外人面前了,以免让人怀疑。”

  南肃动作一顿,转眼又那样痴情一笑:“不要。”

  “听话。”

  “那你是不是就不跟我睡了?”

  殿辰想说是,但话到嘴边就改口成了:“这倒不用,之前府中的人都被我换了一遍。”

  南肃:“你瞧瞧你父皇,把我看得跟犯人似的。”

  随着时间流逝,殿辰感觉到一只手探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深吸一口气,说道:“他也有诸多无奈,回青渊后,你也许就不会怨他了。”他心里警告自己,这是最后一句话,说完这一句,再也不准另起一行。

  南肃微微抬头,下颌和脖颈拉出清瘦的线条,叹了一声:“好吧。”

  “到时候若起冲突,你交给我便是,不要乱来。”

  殿辰看见自己莫名其妙地另起一行留住了南肃,他希望南肃把这句话当成他担心下情不自禁冒出的自语,答应一声后就从自己大腿上离开,但南肃还是接住了这句话,于是又扯出一个回合的对白。

  “我知道,但我还是担心你,你那般不受宠,之后更会受到苛待吧?”

  “娘子怎么知道我不受宠了?”殿辰想,这是最后的、最后的一句,无论南肃接什么话,他也不应答了。

  “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南肃的手辗转在他胸肌边缘,突然顿住,恍然大悟地说:“我怎么才想到?若你当真不受宠,恐怕我随你下山的第二天,皇上就会把我扔回去吧。”

  殿辰点点头,低头看着他。

  南肃似乎有些受冲击,留下衣冠不整的男人就向外走去,仿佛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

  话是扯不下去了,但殿辰的目光还在扯,这是他没有意识到的。纵然已经有了身孕,可从后方看去,南世子的腰依然代表了金陵的迷离夜色,殿辰觉得他的腰好看,屁股好看,浑身都好看。

  走了几步南肃又停住,回头道:“你不会和你父皇联合在一起诳我吧?”

  殿辰:“你说呢?”

  南肃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走了。

  殿辰突然有些愤怒,一把将衣领子拉好,抿着嘴角,心道:妖精!

  这天傍晚,殿辰坐在椅子里,皱着眉思考了很长时间,他觉得南肃实在太嚣张了,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会儿在弘福寺时,此人将自己堵在主卧时的场景。

  一样的憋屈,一样的无可奈何。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看着南肃的笑脸,全然生不出征服的感觉。

  即便和离就在眼前,可此刻南肃还是他的妻,不是吗?做事要干净利落,应该直接将念想完成,是时候开诚布公的……全部的……彻底的……

  太阳落山时,殿辰突然站起身来,在屋里转了两圈。

  以后就要长期分离,所以,他觉得今天就很是时候。

  六皇子向来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他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会不紧不慢地做好全盘的行动方案,然后一步一步的切实实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所以随后的时间里,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只觉得镜子里的男人剑眉星目、俊朗不凡、雄姿英发、英俊挺拔,自我感觉十分满意……

  然后他觉得自己有点紧张,就坐下来,端起茶杯喝茶。

  茶已经凉了,白瓷青花的杯壁捏在他修长的指间,他靠在椅背上,细细的盘算着自己待会要说的话,要做的事,一句一句,很是仔细。然后再设想很多种情况去揣摩对方会怎么回答,他又该如何接应,如何一点一点的将话题转换过去,制造暧昧的气氛,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好了,都没问题了。

  他放下杯子就站起身来,谁知手指刚刚碰到门,就被人一把拉开。

  南肃站在门口,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微微有些奇怪地皱起眉,问道:“殿狗,你打扮成这样要干嘛去?”

  这是什么状况,殿辰微微一愣,似乎超出了计划之外了。

  不过六皇子的机变能力还是不错的,他马上波澜不惊地说道:“晚风宜人,想出去走一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出去会小三儿呢。”

  南肃顺带着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手指漫不经心地蹭到了他的喉结。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猫儿的爪尖勾了一下,最尖利的部分又轻又慢地划过去,不痛,但勾人。

  南肃看了他一眼,开玩笑似的又蹭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去吧,我腰身困乏,就不陪你了。”

  殿辰想打人。

  “哦,那我走了。”却很平静地吐出这么一句。

  夕阳照在他修长的身影上,一身月白色暖云纹的华服长衫,在晚霞下看起来俊逸出尘。

  他一步步走得很慢,梦游一般地走出世子府,然后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眉目间渐而从迷茫变得沉寂。

  有过往女眷注意到了他,嬉笑着推推女伴的胳膊,示意那里有个风仪俊雅的男子,正好可当你郎君。

  女伴一恼,生气地往前走了,可她的矜持高贵终究没抵过他的温润,走远后,忍不住回头一窥望,却发现那男子已变得脸色铁青,一副凶狠模样。

  她一怔,低声道:“那么凶,会不会家暴?”

  旁边的女眷眯起眼睛:“让他打,我感觉我能挺几拳。”

  “……”

  是的,她们没猜错,某人确实有家暴倾向,站立片刻后,突然扭头就提着五百米大刀冲进世子府——

  来啊,不是想玩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