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ubis摸了摸鼻梁上的创可贴,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谱子上。距离Isis上一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了大约三天,从某种意义上说、Anubis的事闹得也不算大,最起码疗养院里没什么人关心…精神病人试图逃出精神病院,多正常的戏码,一看就是电影或者小说的经典开头。

  不过显然这位手中没有主角剧本,除去鼻梁上的创可贴以外,手臂上肉眼可见的还有几块淤青。他固执地敲着钢琴键,堪堪按完一首,似乎并不满意、他将琴谱翻到了另一页,“啧”了一声。

  说起来,Isis想到组织对叛徒的态度,不由高看这总是默不作声的家伙两眼,毕竟距离Anubis叛逃失败一事已经又过了三个月,而这三个月中,Anubis身上的伤总是旧的好了新的又来——Isis随意地想着这些,却收获了一个不解的眼神、以及一句:“你没有自己的事吗?”

  “疗养院里哪有做正事的人?”Isis若有所指地动了动手指,手指敲了两下钢琴,“你觉得呢?”

  Anubis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对话或者是Isis身上。大约过去了十秒钟,他才略显迟钝地将沉重的目光从单薄的纸页中挪到Isis的脸上。

  “我没有想法。”

  Anubis认真、或者说态度执拗地说,就像他面对问责时的沉默一样。这些天里组织依旧试图让他回心转意,或者说试图让他回归正常的道路,那么首先就得要改变他的思想——然而思想一经形成便极度顽固,显然Anubis的想法并未因此改变,他再一次让他们意识到了“极度顽固”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容。这家伙就像个死人,一些人愤怒地叫骂,他们砸了他们能砸的几乎所有东西,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拿这个硬骨头没有任何办法,反倒是Osiris最终发了火,不仅扬言要抖出一些人的老底、还尤为特别关注地威胁起一些胆怯而懦弱的所谓决策群体来——小心你们的那些亲属,Osiris笑着说,小心你们所谓亲属的性命…在我面前,你们实在算不上有什么秘密。

  寂静。在漫长的沉默与僵硬的空气中,终于有人近于颤抖着说:你的身上还留有组织的标记,你不要以为…

  “不要以为什么?”Osiris皮笑肉不笑地给手里的枪上了膛,“以为你们不敢动手?”

  他站起身,两手都放在不怎么合身的风衣口袋里。只是瞬息,他突然拔出枪,猛地对着眼前的会议桌开了一枪。

  “你们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你们在威胁我,而是我在威胁你们。”他裹着绷带的手将枪转了一圈、而后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关心一个所谓叛徒的忠诚与否,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好。你们干嘛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呢?”

  Osiris心里烦躁,这种烦躁挂在眉梢上。他用枪托一下一下地砸桌面,不重、但是看起来随时会挑一个幸运儿毙了。

  “不过、你们真的有我什么把柄…那不妨说给我听听?”Osiris突然抬起眼睛来,“我还挺好奇的。”

  他同他们对峙,他的神色自然、笑容和善,甚至像是真的在和他们进行一场友好的交流。然而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汇集在总部周遭,如果他想,他随时可以把这些所谓高层的脑袋挨个狙掉——不过那肯定会闹大乱子,Osiris暂时还没有那个把组织彻底搞垮的疯狂打算。虽然他的行为在他们的眼里也差不多,他们不能想象这个向导是怎样说服、甚至是替换了一些组织运作的枢轴角色,他们不能想象这个向导是如何在严密的监控与思想控制之下诞生出疯狂而不惜与他们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做法——他们知道若是Osiris今天走不出这间会议室,那么他的那些狂信徒会在将他们的所有丑闻公诸于世的同时像狼群一样复仇。Osiris从来都不是什么狼或者狼的头领,这家伙是饲狼的猎人,那些狼在他的手里温顺得像狗,可就连组织都鲜少培养出如此忠诚的狼——Osiris看出他们的困惑,他笑起来。我什么也没做,他说,我只是告诉了他们、他们本应怎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