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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阿姨看着每天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饭菜属实是担心姜影流的身子，不得已只好拨通了姜裘的电话。
“不用管他，一日三餐照常送，他饿了自然会吃。”
吴阿姨挂掉电话，看着紧闭的房门重重叹了口气。
姜影流坐在床上，每天都看着窗外的白雪发呆，等眼睛实在受不了了才会转过头来。
他站起身，几天未进食的他突然一阵晕眩，想伸出手扶住椅子缓一缓，但是抓了个空，又被房内的一地狼藉给绊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脑袋也磕到了桌脚，他吃痛地跪在地上，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
等疼痛减弱后，他踢开地上的阻碍，去了卫生间。
他麻木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底青黑一片，脸色很差，大概也瘦了不少吧，被关起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在重复，不知道已经被关了几天，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正当他看着镜子出神的时候，窗户响了一声，他迟缓地转过头去，窗户又响了一声，有人在朝窗户扔小石子！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姜影流心脏突然跳的很快，他飞快地跑过去打开窗户向下看，只见一个人影蹲在地上扒拉着什么。
看着熟悉的身影，他的眼底瞬间积满了泪水，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等楼下那人抬起头的时候，姜影流笑了，声音有些嘶哑地喊道：“余西辞！”
余西辞攥着石子，也是一脸的笑容望着他：“你瘦了。”
姜影流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声音里还是带上了哭腔：“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
余西辞看着他努力压制的哭泣，鼻子也有些发酸：“你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
姜影流点点头，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着。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好像要把对方的模样刻进脑海里。
余西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再不舍也总要分别，他朝姜影流挥挥手，姜影流立马开口道：“你要走了吗？”
“是啊。”
“那你还来吗？”
余西辞笑笑，没回答，泪水已经挂了满脸，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朝着姜影流大喊：“我爱你！”
姜影流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他也朝余西辞大声说着爱。
余西辞走出小区，姜裘正靠在车门上抽着烟等他，见他过来，把烟掐灭道：“决定好了？”
“嗯。”余西辞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便上了车……
请假那天，余西辞跑去找姜裘，姜裘当时正在开会，见他冲进来，姜裘挥挥手，把人遣了出去。
“让他留下？”姜裘点了根烟，隔着烟雾看着他道，“凭什么？”
“他适应能力很差，马上就毕业了，这个时候转学，他融不进新环境的。”
姜裘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你们两个之间，必须走一个。”
余西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轻声道：“让他留下，我走。”
发现姜裘在盯着自己看，余西辞坦荡地回望过去，姜裘弹了弹烟灰，点点头道：“行，我替你安排转学。”
……
到了饭点，吴阿姨刚把饭菜端进来，姜影流就端起碗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但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又吃得着急，胃里突然一阵痉挛，姜影流皱了皱眉，捂住嘴跑去了厕所。
吴阿姨跟在他后面拍着大腿干着急：“哎呀，你看你这孩子，急啥呢，又没人跟你抢。”
姜影流扶着洗手台，胃里翻江倒海的，但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干呕了一阵，然后转头笑着看向吴阿姨道：“谁让您做的饭好吃呢。”
吴阿姨嗔怪道：“那你前几天又不吃。”
姜影流嘿嘿笑了几声，洗了把脸又回到了桌前，这次吴阿姨让他先喝了几口热汤，胃里的难受才缓和了些。
另一边，余西辞已经搭着姜裘助理的车到了隔壁市，现在正在教导处办理入学。
教导处的老师看着余西辞的成绩单发出了赞叹：“诶呦，这个小伙子成绩不错啊，高三了是吧，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转学呢？”
余西辞闭口不答，一旁的助理见状说道：“这不是家长在这边工作嘛，把孩子一个人扔在那边也不好，就带过来了。”
老师点点头，了然道：“那行，那一会儿我带他去班上，家长可以先回去了好吧。”
助理看了余西辞一眼，拍拍他的肩就走了。
余西辞被迫站在讲台上做着愚蠢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余西辞。”
班主任背着手笑得和蔼可亲：“……没了？”
“没了。”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道：“兴趣爱好还有特长什么的呢？”
“没有。”
“那好吧，那就坐在那边的空位上吧，一会儿上课就跟同桌看一本书，教材得明天才能到。”
余西辞点点头，坐到了座位上，同桌是个瘦小的男生，唯唯诺诺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欺压的货。
“你，你好，我叫付贤。”
“你好。”
付贤见他回应了自己，于是便大胆了一些：“这节是数学课，书……”
“不用，你自己看吧，我睡会儿。”说完，余西辞就趴在了桌子上不再理会。
付贤愣了愣，默默把书移到了自己面前。
教室后排的几个男生一脸不爽地看着余西辞：“一个新来的拽什么拽。”
余西辞的冷漠被一些人误认为是不屑，所以下了课就故意去撞他桌角，把他吵醒。
“诶呦，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
余西辞皱着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睡下去，接着又是另一个男生来碰一下他的手臂。
“对不住对不住，不小心的。”
余西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身子往里移了一段，然后又来了一个后排的男生扔了个本子，直接砸在余西辞头上，他一脸阴郁地回过头，只见那个男生跟之前说不小心撞到他的两个人在后面一脸怪笑。
这下要还相信他们不是故意的那就是缺心眼儿了，余西辞环视一圈，见其他同学都一脸看戏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儿指望不上他们，于是心下了然，拿着刚刚的本子向他们走了过去。
那三人见余西辞走了过来，笑容更大：“哟哟哟，新同学生气了，这是我们班欢迎新同学的方式，不要这么小气嘛，开个玩笑而已啦。”
余西辞看了看本子上的名字：“张祺是吧？”
见他念出自己的名字，那个叫张祺的男生抬抬下巴，一脸无赖样：“叫你爷爷有何贵干啊？”
“道歉。”
张祺跟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要我道歉嘿，你们听到了吗？哈哈哈哈……”
余西辞也跟着笑了：“本来想道个歉就能过去了，你们自己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
说罢，不等对面三人反应，余西辞把本子甩在了张祺脸上，然后抬脚把他踹进了角落的垃圾篓。
另外两人见他动手，脾气也上来了，撸起袖子就冲过去，余西辞勾了勾嘴角，看着他们漏洞百出的姿势，轻轻松松解决掉。
这时，一个女生开口道：“够了，再打下去老师就要来了。”
余西辞转头看向她，这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一根碎发都没有，光是看着都替她觉得勒得慌，余西辞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妈妈，扎紧点儿，漂亮”的画面了。
“班长，你看到了，是他先动的手！”其中一个还在垃圾篓里没出来的男生道，“我们就是跟他打个招呼而已，他就跟我们动手。”
班长看了看他们，对余西辞说道：“打人是不对的，他们也没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没必要大打出手。”
余西辞一脸不解并且大为震惊，虽然知道自己突然插班进来打破平衡肯定会有人不满，但没想到对他的不满已经到了没有三观的程度。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道：“可是难道要他们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才可以制止吗？那不就晚了。”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的新同桌付贤，余西辞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付贤看起来软软弱弱好欺负的样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班长嫌恶的表情溢于言表：“你还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儿？你作业交了吗？课本预习了吗？又想被老师罚了？”
付贤听到这话，讷讷地低下了头。
余西辞被气笑了：“欺负人的你不说教，盯着一个老实人叭叭一堆，你们还真是物以类聚啊，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班长还想再说什么，老师已经进来了，看着满地的垃圾问道：“诶诶诶，怎么回事儿啊？后面怎么一堆垃圾呢，谁弄的，快收拾好。”
那三人见老师来了，也不敢再造次，只恶狠狠地瞪了余西辞一眼，屁颠颠儿地扫地去了。
余西辞嗤笑一声，回到了座位继续趴着补觉。
……
半梦半醒间，姜影流感觉房门被打开了，他刚想睁眼，一只手就抚上了他的头。
那只手带着烟草味在他头上摸了几把，最后发出一声长叹：“醒了就起来吧。”
姜影流睁开眼，姜裘正坐在他床边垂着头看他：“明天就去上学吧。”
“真的？”姜影流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我可以出去了？那我是不是不用转学了？”
姜裘见他乐得一脸傻样，有些忧心地点了点头。
姜影流欢呼一声，一把抱住了姜裘：“老爸我爱你。”
第二天，姜影流早早地起了床，从姜裘那边拿回手机就给余西辞发消息，但对方一直没回，姜影流以为他可能在路上，不方便看手机，便也没多想。
到了教室，黄曲一脸惊吓地跟他打招呼：“姜……姜哥，早上好啊。”
钱平乐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姜影流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们什么表情？看见我不高兴？”
黄曲不太自然道：“呃……没有。”
姜影流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消息，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也不见余西辞来，他有些不安地撑着头看向窗外。
直到上课铃响起，老师都进来了也没见余西辞的影子，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写了张纸条扔给钱平乐：
——余西辞呢？他请假了吗？
钱平乐看完纸条，戳了戳黄曲，黄曲接过去看了一眼就立马扔回钱平乐桌子上，钱平乐拿着纸条，一脸你居然要把这烂摊子丢给我的表情，姜影流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快点儿。
钱平乐扯了扯嘴角，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涂掉，然后又写了字，又涂掉，姜影流等得没了耐心，咳了几声。钱平乐身子一抖，纸条没拿稳就掉了下来，飘到了姜影流桌角，刚刚写的字还没有被涂掉，钱平乐弯腰想去捡，不料被姜影流抢先一步。
姜影流摊开纸条，看着上面涂涂改改的笔迹，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儿——余西辞转学了。
他把纸条揉成团攥在手里，因为余西辞转学了，所以老爸才让他来学校……
因为余西辞转学了，所以自己才不用转学……
因为余西辞转学了，所以他才能出来……
因为……
见不到他了……
姜影流低着头，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神经质地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他太蠢了，仔细想想就该知道，余西辞当时的表情，当时的叮嘱，不是都在跟他告别吗？他怎么没能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