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胥卿平时在学校人缘不错,大家听说了他骨折的事,都纷纷组织来看他,今天光是白天就来了五波人,阮颂没来之前他刚送走实验室的同学。
其实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严重,等过几天他适应了拐杖,就能自己出门正常上课去实验室了。
来看温胥卿的同学走了,但他们送的果篮吃的留下来了。
温胥卿对吃的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他便让阮颂挑喜欢的吃。
果篮里有新鲜的火龙果,温胥卿知道阮颂喜欢吃,便拿了一个剥开递给阮颂。
“谢谢。”阮颂接过来小口咬着火龙果,他这回学聪明了,吃一口用纸巾擦一下嘴,不至于吃了个满脸都是。
温胥卿只将火龙果剥了个头,阮颂需要边吃边剥,火龙果皮有点厚不好剥,他剥的费力,连眉毛都跟着使劲。
温胥卿看见了,朝阮颂伸手,阮颂便将火龙果放到温胥卿手上。温胥卿把皮往下剥了点,把火龙果又还给阮颂。
这么有来有回好几轮,阮颂终于将火龙果吃完了。
温胥卿拉开抽屉,里面放了一板娃哈哈,还有几盒写着英文字母的巧克力。
“吃吧。”温胥卿把东西都拿给阮颂吃。
阮颂抱着娃哈哈喝了起来,嘴角还荡着浅浅的小梨涡。
温胥卿看着吃东西的阮颂,莫名有种看自家孩子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也跟着年长了好几岁。
想到这温胥卿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阮颂在这,他都想给自己来一拳,再晃晃脑袋把脑子里没用的东西都倒出来,看看他这个不正常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无聊拿起桌上的手机翻看,有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发消息慰问他,他挨条回复着,往下看竟然还有江宥一发来的消息。
江宥一:温哥,听说腿瘸啦,多喝点骨头汤补补啊。
光看文字就看得出江宥一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尽管他和江渺在一起时没做什么,可江宥一就是拿他当假想敌,让人头疼。
温胥卿原来收到这种消息他都当没看见,他觉得把这事告诉江渺挺没品的,不想跟江宥一计较,但今天他睡眠不足格外烦躁,他将对话截个屏,顺便把之前江宥一的骚扰信息也一并截上发给了江渺。
他估摸着这回江宥一能消停一阵子。
阮颂边喝奶边东张西望,他发现温胥卿的书架上夹着一个很眼熟的信封,他稍微直起了身子,确认了那就是之前他拜托兰嘉送给温胥卿的匿名情书。
但似乎这封信温胥卿并没有拆开过,这让阮颂心里止不住的失落。
“你在看什么?”温胥卿注意到阮颂的视线问道。
“没,没看什么。”阮颂连忙收回眼神。
阮颂吃了一肚子的小零食,从来没吃撑过的肚子都有些发涨。
齐颜给温胥卿发了条消息,说他明天就回来了。
这对温胥卿来说着实是条好消息,他觉得自己这毛病又有救了,他语气轻快的对阮颂说:“小阮,我室友明天就回来了,之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你费心照顾我了。”
阮颂的心像泡了水似的难过,他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于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有,有人,照顾你,就好。”
不知为何,原本挺高兴的温胥卿在看见阮颂的表情后,扬起的嘴角也跟着落了下来。
忽然,好像,就没那么高兴了是为什么?
阮颂离开前,帮温胥卿接了一壶热水,又把垃圾打扫好放进垃圾袋里准备一并带走。
“那,那我就,先,走了。”阮颂站在门口对温胥卿说。
温胥卿看着阮颂,下意识说:“外面太黑了。”
“嗯?”
“你不害怕吗?”
阮颂垂下眼睛,他害怕,也不想走,但是也没有理由留下来啊。
“我,我走了,那,明天早上,我就,不来了。”
阮颂都离开很久了,温胥卿还保持着望着门口的姿势。
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觉得挺不舒服的,又不明白为什么。
阮颂回寝室的时候,屋里只有梁珂裕一个人,他搬了把凳子坐在阳台窗户边,背对着阮颂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颂本来已经上床了,想了想觉得梁珂裕不对劲就又爬了下来。
以前上高中时就听说过隔壁学校的事,高三压力大,学生想不开跳楼自杀,据说跳之前他在窗边坐了很久,很多人都说要是有人去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就不会跳了。
阮颂不想往坏的方面想,但还是心里惴惴的。
“你,你在这,坐着,干什么?”阮颂靠近了问道。
梁珂裕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我,我还,不想管你呢。”阮颂搬了个小板凳在离梁珂裕不远的地方坐下。
“不想管你坐过来干什么?”
“我,我看,月亮。”
“嘁。”
“你觉得我这人很差劲吗?”梁珂裕忽然问道。
“你,你觉得呢?”
梁珂裕叹了口气,“行吧。”
阮颂又说:“但是,每个人,都有闪光点,你,你也有。”
梁珂裕又燃起了希望,“比如呢?”
阮颂张了张嘴,“比,比如……”
梁珂裕眼里的光又暗淡下去,“夸不出来别硬夸。”
阮颂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一个,“你,你体育,很好。”
“呵。”
阮颂紧张的捏着衣角,他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梁珂裕却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我爸看不起我,觉得我不学无术,不配当他儿子。从小到大他都处处打压贬低我,我想当赛车手,他不准,我想学画画,他也不让,说这都是没用的东西,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可他让我做的,我不感兴趣我都做不好。”
好糟糕的父子关系,难道有钱人家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吗?阮颂想偏了,又赶忙将思绪拉回来。
“那,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阮颂说。
梁珂裕有些惊讶的回头看阮颂,阮颂就又重复了一遍,“既然,不开心,那就去,做想做的事,做,做自己就好。”
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鼓励梁珂裕去做想做的事,别人听到他大吐苦水都只会顺着他的话指责他爸来安慰他。
“我能做自己么?”梁珂裕迟疑的问。
“当,当然能,只要,你,敢说不。”阮颂点头道。
这话是曾经温胥卿和他说的,他上高中那阵子挨欺负,多半是因为老师一定要让他当班长导致的,他那个班上调皮捣蛋的学生多,不服管,他是班长要帮老师看课堂纪律,他不管老师就会说他,但他管了又会和那帮捣蛋的学生结下梁子。
他每天都过的惶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其实就像温胥卿说的那样,学会拒绝然后做自己就好了。
虽然梁珂裕的情况可能要复杂一些,需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但是不管怎样,做自己都是改变的第一步。
梁珂裕陷入了沉思,阮颂见他应该没什么事,便站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他掏出来看,竟然是温胥卿发来的,他问:到寝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