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图书馆走神的时候，韩清霜的手机震了，他拿起手机快步躲到外面。
“霜儿，我有个大瓜要跟你分享！”张晴在电话那边大叫，“我有个gay蜜你知道吧？”
“嗯，知道，小实对吧。”韩清霜回答。
“对对对，刚刚我跟他在逛街，你猜我们遇到了谁？”没等韩清霜回答，张晴继续说，“我们遇到了你男神，凌鹊羽！小实认识他！”
“嗯？”韩清霜一脸疑惑。
“小实是零呀！霜儿！凌鹊羽喜欢男的，小实说他是圈中天菜，他们挺乱的。”张晴特别激动地分享着她的大瓜。
韩清霜哦了一声，心情有点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霜儿，你还在听吗？”张晴在电话那边喊。
“在听，我知道了。”韩清霜稍微冷静了一些回道。
“霜儿你可别喜欢他。”张晴继续说。
“放心啦，我没有喜欢他。”韩清霜连忙解释。
张晴回了句“那就好”结束了这个通话。
他喜欢男生，那他是不是有可能喜欢我呢？不不不，我在想什么……韩清霜摇了摇头，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奢望感到羞耻。他喜欢男生，那就是应该不会喜欢现在这个我，我是不是也可以靠近他一点点呢？韩清霜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也许，也许我可以做他的gay蜜！这样我可以待在他的身边也并不会伤害任何人。韩清霜止不住地嘴角轻挑，似乎是在迷失森林里找到了方向。
李菁到图书馆没找到想要的书，余光扫到了远处的韩清霜，她低头看着手机微微地笑，窗外的阳光照在她深棕的头发上，泛出金黄色柔和的光。李菁定定地看她，想要她，还是想要她……
李菁轻步走到韩清霜对面坐下，韩清霜低头看书并没有理会。
“图像与意义。”李菁看着韩清霜手上的书，复述了一次书名。
韩清霜抬眼发现是李菁，微笑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想找那本《行到水穷处》，被借出去了。”李菁悠悠地说。
“我也喜欢那本……”韩清霜小声说，“我有呀，我借你吧。”
说完韩清霜没打算继续聊天，低头继续看着书。李菁盯着韩清霜看，盯了很久。
一下课韩清霜就跑去文博学院等凌鹊羽，两个月来他只要没事都会过去，凌鹊羽虽然态度冷淡但也没有明确拒绝过。
韩清霜因为缠上了一个凶巴巴的朋友，也开始胆子大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哪里好看，也并不想藏起来，只是如果身边没有可靠的陪伴他不敢穿得太亮眼。经过两个月的交往，凌鹊羽对他一直冷淡又礼貌，这让他心安，成为他的gay蜜的想法似乎是实现了。
五月的中午阳光明媚，韩清霜一件大码衬衫下面只露了一点点百褶裙边，修长的腿泛着一层粉光，粉白肤色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小兔子。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人几乎都认得他了，甚至有人开始跟他打招呼，大概是误会了什么，韩清霜很喜欢这种误会。
没等多久，他凶巴巴的“男朋友”也下来了，韩清霜立马砰砰跳跳地迎过去，引起了旁边男生们的起哄。韩清霜实在太亮眼了，不管凌鹊羽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他俩没什么特殊关系，时间久了凌鹊羽也开始懒得解释，逐渐接纳了这种“亲密关系”。
“鹊鹊呀……”韩清霜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叫我什么？”凌鹊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怎么天天都有新花样。
“鹊鹊呀！”韩清霜坏笑着，他就喜欢看凌鹊羽总是拿他没办法的表情。
凌鹊羽表情严厉地说：“别跟叫小动物似的叫我。”
“那，小羽？不对，男人不能说小，大羽？大毛？我总不能叫你凌凌吧？你不会是零吧？”韩清霜不是故意的，就是嘴瓢了，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但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好小心翼翼地看着凌鹊羽。
若不是他那如屡薄冰的神情，凌鹊羽也许只当是句玩笑话，此时他脸色难看，有些许被冒犯，略微生气但很快冷静下来说：“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嘴瓢了。”韩清霜收起笑容，拉了拉凌鹊羽的衣角。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凌鹊羽脸上露出一些释然，悠悠地说。
韩清霜不想隐瞒，马上点了点头。
“你会觉得不舒服吗？”此刻的凌鹊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其实早就想找机会告诉她，只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契机。他很喜欢这位朋友，但他摸不清这位朋友对他的感情，凌鹊羽总担心会伤害了她。
“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喜欢跟你做朋友，这跟你喜欢什么没关系。”韩清霜站直了身体，略微郑重地说。
凌鹊羽定定地看他，半晌没说话。
“我知道你可能一直认为我是喜欢你，对吧？”韩清霜脸上也露出一丝释然，他继续解释道：“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一开始接近你我是有目的的。”
韩清霜见凌鹊羽表情复杂，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里的风评不好吗？”
凌鹊羽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们都说我是公交车，就是谁都可以上，甚至有人说我是……我是靠特殊关系赚钱的。我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我只能说我不是的。”韩清霜垂下了眼睛继续说，“我只是有时候穿衣服有点暴露，别人跟我搭话我都回应，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觉得我有错，别人又没干嘛我爱答不理的很不礼貌，可总有人觉得我这样就是……”
“嗯，我知道了。”凌鹊羽觉得心里有点堵，打断了韩清霜的话。
“你让我说完，”韩清霜抬眼看着凌鹊羽说，“我要跟你道歉，一开始缠着你我是有目的的。我有个邻居哥哥也在我们学校，之前是他一直假装我男朋友，可是他出国交流去了，接着我就认识了你，我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后来我知道了你的性取向，我觉得我能跟你成为单纯的朋友，我故意让别人误会我跟你有关系，就不会有别人来招惹我了。”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是喜欢你是真的，作为朋友的喜欢，我是真的很喜欢跟你在一起。”韩清霜眼眶有点红，眼角湿湿的，凌鹊羽看着他说不出话。
凌鹊羽心里莫名有些酸涩，甚至有点生气，他丝毫不介意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只是“邻居哥哥”四个字不知怎的让他很不舒服。
这一天他们饭也没吃就分开了，韩清霜并不惊讶对方的反应，他应该生气的，谁都不会喜欢被人这样对待，只怪自己不够真诚。
凌鹊羽烦躁极了，满脑子是“邻居哥哥”，他妈的邻居哥哥，搞了半天自己还是个替身文学。
那一天开始，凌鹊羽特意改变了出门时间，下课就迅速从别的门走，躲开了所有有可能遇到韩清霜的地点。
韩清霜从第一天在公车站没等到凌鹊羽就知道，他失去了他了。虽然难过，但心里却明朗了许多，对方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韩清霜没打算纠缠。
再次丢失保护伞的韩清霜换回了中性的衣服，白色棉T恤外面是绯色渐变短袖衬衫，颜色妖娆但在韩清霜身上却是不减英气的男孩子装束。这日清晨，他如常去找张晴一起上课，但这天张晴不见了。韩清霜翘了课，在张晴家里找到了躲在卫生间里面的她。
洗手台上一个小小的塑料杯，里面竖着一根试纸，鲜艳的两道赤色横线尤为醒目。
“霜儿，怎么办……”坐在马桶盖上的张晴泣不成声。
韩清霜在张晴前面蹲下，仰着头问：“这孩子你想要吗？”
“你都不问问这孩子是谁的？”张晴脸上似乎释然了一些。
韩清霜伸手捏了捏张晴冰冷的手指：“这跟我又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你想怎样，我能怎么帮你。”
“谢谢……”张晴把手指抽出来，一个回旋握住韩清霜的手，“我不想要。”
韩清霜看着张晴脸上斑驳的泪痕，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但他又不想主动干涉，低声说道：“那我陪你去医院。”
张晴嘴唇被咬得发白，双眼失焦低头不说话，眼角仍是止不住地涌出一股股水流。
韩清霜蹲了一会儿觉得腿酸，改成跪在她前面，伸手轻拍她的背。
“他劈腿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晴突然轻声说道，“他还不知道我怀孕，我不打算告诉他……”
韩清霜眉头颤了一下没说话，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霜儿，我想跟他分手，但是他不同意。”张晴说着又抽噎起来。
张晴一说分手，韩清霜就知道这渣男就是她的男友朱赤桦。韩清霜眼珠滚动，正在思索对策的时候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男声大喊着：“张晴，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韩清霜抽了张面纸，轻轻把张晴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轻声问：“你叫他来的？”
张晴摇摇头，他又抽了一张面纸递到她手里示意她坐着别动，接着不紧不慢地掏出橡皮筋束起长发，缓缓走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