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白日幻想>第8章

  后来的生活仿佛顺理成章,群因长的好看,性格也好, 和二班的人很快打成一片。有沈立闻的帮助,排名也越来越靠前。想起来,那才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生活中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烦心事了,只要沿着前方不断奔跑,就一定能到达自己想要的终点。

  群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呢。

  运动会上,群因凭着跳高和4X100接力在全校面前刷了一回脸,加上他平易近人接地气,和男生关系也处的好。半个月后,群因成为了兼彬论坛上的校草投票排行榜,把沈立闻给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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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群因对面前的女生温声说道,“但还是谢谢你。”

  回到教室,少不了收到打趣。

  “哎哟,校草同学的人气真是水涨船高,不过你真不考虑一下,刚刚那个女孩子挺可爱的。”季辛说。

  “没这意思就别耽误人家嘛。”群因语调软软的,用笔戳了戳沈立闻,“教下我这道。”

  “我的天,你这反差太大了,谁能想到乖宝宝是战神啊。哎,求你好久了,你上次治沈寻那两招教教我呗。”季辛央求道。

  群因轻描淡写说:“小时候个子矮,老被欺负。我又不愿意不吃亏,打架打着打着,就摸出点反击的门道。你别来这套,用不着。”

  “哪步看不懂”,沈立闻过来了,俯下身子时呼吸擦过群因的耳朵。

  一下子触电般弹起来,沈立闻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群因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可疑速度红起来,“好闷啊,出去透口气!”

  飞也似的跑出了教室,群因捂住发烫的耳朵。

  这是在干嘛啊,你红什么啊,不就是讲个题吗。

  群因想不通,为什么最近和沈立闻离得近一点就会有这种反应。好像他一过来,过敏般的感觉就会席卷全身。又酥又麻,像是一只小小的鱼钩扎进了皮肤。

  简直莫名其妙。

  一定是最近休息的不好,这么想着,群因去洗了把脸,若无其事般回去。

  沈立闻却已经不在教室。

  “他干嘛去了?”

  “家里打电话来了,有点事。”季辛解释道。季辛已经把他当好兄弟,也跟他提过,其实沈立闻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顺风顺水,沈家是大家族,旁支利益牵扯复杂,由最受宠的小女儿,也就是沈立闻的母亲沈曼掌权,但各种叔父伯父们皆是不服的,沈家各支间互相下绊子也是常有的事,沈立闻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自然不能抽身而出,幸然他有过人的头脑,母亲也是个精明的,并未让别人捞到什么便宜。

  “相比起来,伯父就比较...弱了。”季辛不知道该如何把“垃圾”这个词礼貌化,“沈立闻和伯父关系不好,他父母关系也不好。”

  “那他还挺辛苦的..”真是豪门秘辛,群因以为只能在八点档狗血剧看到的场面居然就存在身边,除了震撼也不知说什么。

  “对了,过几天统考前,咱们一起去灵济寺拜拜吧,据说去那里求学业和桃花都很准!”季辛说,“把缪庭筠他们也叫上,希望大家都考个好成绩!”季辛双手合十,虔诚的傻样还挺可爱。

  “好啊,我是没问题。”群因回答,整理着书包,半天没找到自己的练习册。

  “你看见我作业本了吗?”

  “没啊,你再找找,别被谁拿错了。”

  群因一个猛回头,刚刚他好像是把练习册递给沈立闻了,但他现在有点怕见到沈立闻。

  叹了口气,拿出手机:你是不是拿错我练习册了?

  那边回得很快:好像是,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你方便来一趟吗。

  沈立闻发了个地址过来,群因照着地址打车过去。

  走到门口,群因有点望而却步的意思,淡黄色墙体,大片的连排别墅。小区门是古铜色的,上边的花纹纷繁复杂,来去都要身份查验。

  群因拨通电话:“我到了...嗯嗯,就不进去了,你拿出来吧。”

  等了片刻,沈立闻的身影出现。

  这小区应该真的很大,群因想,沈立闻都跑出汗了。

  沈立闻将练习册递给群因:“对不住。”

  “害,小事。”群因接过就往回走,这地方距离他的世界实在太远,因此他也错过了沈立闻欲言又止的细节。

  晚九点。

  席芍出差,群因独自一人在家是常有的事,但不知怎么,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像是错过了什么一般,隐隐的不安心。

  这时突然接到电话。

  “请问是群博远先生的家人吗,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

  不知道是怎么到医院的,群因一路踉跄,扑在分诊台前:“你好请问出车祸的病人在哪儿,给我打过电话的。”

  护士是个年轻的女生:"群博远是吧。”手指了个方向,“应该在清创室门口。”

  群因跑到清创室,群博远正顶着一脑门儿绷带,看他来了,挤出一个讨好般的笑容:“儿子..”

  看见人没事,这心放下去半颗,群因一屁股瘫在门口的长椅上:“怎么回事。”

  “我送完货,想着去给你买点鱼..你不是喜欢吃吗。菜场人太多了,接电话的时候一下没注意...”

  “开车不要接电话不知道吗,买什么鱼啊,剩菜都吃不完。”群因对于这个父亲憋了太久的气,“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接妈下班。”

  一顿吼完,群博远也不知怎么回答,手掌在腿上搓了两把,讪笑着。

  看着他这样子,一股无能为力的悲哀和心酸涌上群因心头。

  “和妈说了吗?”

  “哪能啊..她问起来你就告诉她,我去外头办事了。”

  “你张个嘴她能吃了你是吗。”群因的眼底又恢复了寻常没有波动的模样。

  对妻子不闻不问的丈夫,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为什么又要带上虚伪的面具,来讨好并不亲近的儿子呢。

  “吵什么呢,禁止喧哗!”医生探出头来,“你爸轻微脑震荡知道吧,别大声说话。你先去四楼交钱拿药,再回来把你爸扶走。”

  将群博远送到宾馆已是深夜,转头又发现自己钱包可能落在医院了。

  烦心事挤在一块儿,郁闷地群因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在进医院大门的同时看到他。

  “你怎么在这儿?”

  沈立闻眼中有血丝,垂着脑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我妈妈生病了,过来办住院。”沈立闻说。

  “阿姨肯定会没事的。”群因宽慰道,“我爸刚出车祸了,不严重。但我应该是把钱包落在拿药那边了。”

  “我和你一起去找吧。”沈立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本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许只是迫切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只是想喘口气。

  “果然。”群因从失物招领处拿回了钱包,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好累啊!”

  沈立闻紧挨着他坐下。

  “你不去陪着阿姨吗?”

  “她休息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房间,包括病房。”沈立闻嘴角拉了一下,“我过去也只是坐在外面。”

  群因没见过沈立闻情绪如此低落的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沈立闻总是情绪稳定、沉着的那个,以至于群因都要忘了其实他们同岁。

  群因感到一阵心软,心房无名处好像下了一场雨。他伸出手拍了拍沈立闻的后背:“辛苦啦,累的话我的肩膀给你靠靠。”

  沈立闻竟真的就那么靠了下去。

  群因一动不动地、承担着来自右肩的重量,希望能安慰到眼前人哪怕一点。而沈立闻一言不发,似乎是耗尽精力般闭上了眼。

  夜幕低垂,皓月当空。人来人往的医院中,他们就这样彼此依靠着,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