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因睁开眼睛的时候，花了几秒确定自己不是还在梦里。
陌生的房间，一丝不挂，身边还躺着个男人。
群因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记忆变得模糊，断裂在他扑倒在某人脚边的时刻。群因欲哭无泪，绝望地捂住脸。初恋还没着落呢，初夜就先交出去了。对象还是.....
等等，万一不是呢，怀着一线希望，群因轻轻掀开被角，男人半张脸埋在枕头中，眉骨立体，轮廓流畅。他似乎听见了微小的动静，微微皱了眉。
完了！群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真的是沈立闻。
“怎么办啊乔姐，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啊！”群因悄悄穿戴完毕，在洗手间崩溃地打着电话，“什么？外面全是狗仔！”
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铁血经纪人乔姐咆哮着：“你怎么会和他滚到一张床上的？！昨天我和小刘亲自把你扛到床上，你这烂醉如泥的玩意儿是怎么到他房间的？！”
“嘘嘘嘘，小声点儿...我在洗手间呢。”群因将门打开一丝缝隙，沈立闻醒了，头刚伸进短袖的领口，两人对视。沈立闻面无表情看着他，群因瞳孔放大，头脑发晕，心虚地对沈立闻做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嗨..”
此话一出，乔姐在电话的另一头大翻白眼：“嗨你个头啊!别管野男人了，还不快点给我从后门安全通道下去，小刘去接你了。帽子口罩给我带好，回来再和你算账！”
野男人正穿完衣服，顿了顿，准备说些什么，群因大惊，抢在他之前先开口：“那个..好久不见啊..我..时间紧迫，下回和你解释！”说着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门“砰”地关上，沈立闻好似突然放松，整个人由耸起变塌，他怔怔地盯着那方向，嘴角弯起自嘲的弧度，摩挲着腕间的手表，一下又一下。
漆黑的楼梯间，只有安全出口的标志缓缓闪烁着绿光。群因将帽檐压到最低，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被闪光灯包围。
“咔擦”“咔擦”，狗仔们没说讨打的话，一言不发，只有长枪短炮不断逼近，胆大的直接将镜头怼上群因的脸。
“拍够了没？”宿醉之后本就头痛欲裂，加上这档子事，本就烦躁至极，群因一下没忍住，挥手打掉身旁一个镜头，刚想开口骂人，索性助理小刘飞也般的冲到群因面前，护着他上了保姆车。
一路无话。
群因不停刷新微博，看着不断加载的小圆圈心中更加不知所措。
他会怎么想我，他会讨厌我吗。
距离公司还有一段路程，思绪纷乱，群因车索性把手机一丢戴上眼罩补觉。
办公室
“这发照片的速度可真快。”乔姐冷笑着把电脑转到群因那边，一张张照片旁还标注了时间线。
“他们居然拿到了监控。”群因这回知道自己闯祸了，老老实实坐着，放大截图，能看见自己在房间外遇上沈立闻和他的朋友。群因酒精上头，抓着他的衣摆不松手，随后竟跟着沈立闻进了房间。
“还真够锤的。”群因小声嗫嚅，乔姐眉毛竖起骂道：“你挺主动的啊群因，都把你扔到床上了还能自己走出来。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吗？”
“他真是我高中同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喝多了，迷迷瞪瞪地就......"群因挠着脑袋，自己也不敢置信。
乔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继续说：“现在狗仔那边我倒不担心，关系不错的已经打过招呼了。但你也知道，另外几个从去年就一直盯着你，钱都解决不了。万幸的是沈立闻刚提名了百大企业家。沈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出花边新闻，那边一定会拦着照片。”
“现在就怕得罪了沈家......”小刘带了两杯水进来，悄悄合上门。
“沈立闻可是沈家的眼珠子，咱们得罪不起。你和我交个底儿，你和沈立闻关系到底怎么样，普通同学怎么会让你进他房间。”乔姐说。
“高中做过一年半同学，之后我就转学了，再没联络过。”群因说。
“看来你是彻底没希望搭上他了。”乔姐还有点可惜，群因出道以来被好几个高层骚扰过，有的合作对象甚至对他起过下药的心思。可不知道从哪天起有消息传，群因是有主的，还是沈家那位。从此各种饭局都规矩了许多，乔姐起初还打探过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儿，没想到群因一头雾水：“我有金主？谁啊？”
看他这傻样，乔姐心里想过，是不是沈立闻看上了群因，提前放话出来。可过了一年多，也没听见任何动静，便知道十有八九是谁传错话了。
在这个圈子有金主不是什么稀罕的事，谁不希望有人护着自己，背后有座靠山，腰板都硬挺了。群因一开始宁死不从，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松口了，团队也想着既然借着他沈立闻的名头能省去不少麻烦，不如将错就错，等沈家想起这茬子事再说。就算追究起来，这消息也不是群因放的，怪不到他头上。
“谁能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先回家吧，我和媒体那边再联系一下，顺便告诉工作室让他们联系粉丝提前想好澄清对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辛苦乔姐。”群因苦笑，和助理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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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把群因送到家门口，一打开门，刺眼的阳光就从落地窗照进来，群因轻声啧了一下。
拉上窗帘，世界重归于黑暗，群因盘坐在地上，手机切到高中的微信，消息在里面已经沉寂了很多年。他点开置顶，对方给他发的最后消息止于七年前。
你在哪？
我在上西路等你。
他一条也没有回复。
群因对着空白的对话框发了很久的呆，记忆蔓延着脑部神经一点点苏醒，大片的场景、对话充斥在眼前，像一张严密的网将他罩住，可群因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最终切回现在的账号。
一登录上，许多未读蜂拥而至，最醒目的一条便是最近的八卦推送，版题很大，两行简体中文是醒目的黑。
“群因与沈家二少共渡春宵 百大企业家乱搞男男关系”
群因皱眉，下意识动了动腿，一股麻意透着尾椎骨升起，脚麻了。
“嘶哈”，他刚点开新闻，乔姐的电话就来了，言简意赅：“狗仔爆出去了，沈家那边没按住消息，我联系了沈立闻那边讨论共同公关的事，你最好在场。”
群因本能的想拒绝，他并没有准备好解释昨晚的事，也没准备好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位老同学。但他也知道，作为元凶，他的确该给一个道歉。
“好，我马上过来。”
会议室
“你好，我是君仰公司的律师，这位是我们的公关人员。沈总临时有事不能到现场。”两人分别与乔姐和群因握手。
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群因说不清是不是庆幸。无论如何还是避开了一路设想的尴尬场景，心里一直悬着的小石子轻轻落地，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某个角落，失落一闪即逝。
“关于新闻的事，真的很抱歉。但我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应该谈一谈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乔姐开口。
“的确，截至目前君仰的股价已经持续下跌，君仰是沈氏集团旗下企业，对整个集团也造成了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对于今天这个局面，我们认为..."君仰律师带着方框眼镜，很典型的上流精英做派，他顿了顿："我们认为群因先生及所属公司应该负大部分责任。”
乔姐忙点头：“是是是....”，心里却翻了一百个白眼。
好你个光鲜亮丽、道貌岸然的沈立闻，以前没看出来啊。狗屁大部分责任，敢情让群因进门的不是你一样。玩提起裤子不认人这套，你没事吧？
“您的意思我了解，我也十分抱歉。请问具体需要我们怎么赔偿呢？”群因开口，心中一横，大不了就是债务缠身，露宿街头。我还年轻，我还能赚！
“沈总的意思呢......是对外宣布两人并非露水情缘，而是情侣关系。”律师沉默了一会，似是很艰难说出这句话。
群因：？
乔姐：？
公关接着说：“君仰刚上轨道，沈总这边自己评上了百大，也代表着公司形象。现在媒体拿两个人的一夜情做文章，说沈总是群先生的金主。”他看了一眼群因，面无表情地继续，“同时对沈先生的私生活进行了大量造谣中伤。但如果将这段关系变成正常恋爱，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所以是，假扮情侣？”群因仍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假扮情侣？沈立闻发什么疯。
乔姐不愧是金牌经纪人，脑子转得极快，听到这仅几秒就把优端弊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脸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转向群因，估摸着对面听不清，嘴唇微微蠕动。
"还有这种好事..."
群因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傻的，当然分得清这法子对现在的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没想到为了个绯闻沈家居然舍得赔上沈立闻。
罢了，群因本就心虚，做好了倾家荡产赔偿的打算，没想到天上砸了个大馅饼下来，沈立闻还真要把这金主传闻坐实。
这可不是我逼你的，群因腹诽，换上一副笑脸："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