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的过去就和青春疼痛片主角的情况差不多,他有一个当陪酒女的妈妈,他妈妈年轻的时候总往家里带男人。后来稀里糊涂有了楚澄,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了,没扔,但也没用心养。外婆还在的时候,楚澄尚能从家里感受到一丝温暖,外婆去世后,楚澄就成了半个孤儿。
楚澄他妈年轻的时候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人到中年也风韵犹存,来家里的男人从未断过。来家里的男人们会给钱,有的给的多,有的给的少,也是楚澄少的可怜的生活费的来源。
楚澄初中是按片分的,他被分到一所很差的初中。里面学习的孩子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来混日子的。
楚澄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乖宝宝好学生,当然,他也没少挨欺负。撕坏课本,桌堂里放死青蛙都是家常便饭,那时候他总被班上的混混头子当跑腿的小弟,时不时还要挨踹。
初二之前,楚澄就这样浑浑噩噩活下来了,其实这种程度还在楚澄的可接受范围内,直到那天,家里来了个陌生的男人。
楚澄他妈妈老往家里带不同的男人已是家常便饭,楚澄没当回事,回家后跟他妈打了声招呼就回屋写作业了。
他不是很有天赋的孩子,所以要很努力学习才能取得满意的成绩。那天,他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渐渐变小,直到最后终于恢复了安静。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拿出最让他头疼的数学卷纸开始写了起来。
他写的正投入时,男人推门进来了。那时候楚澄还不知道男人也会男人产生兴趣,他很害怕,拼命的挣扎,情急之下他抓起书桌上的裁纸刀划破了男人的手。
男人见他动了刀子,害怕了,骂骂咧咧离开了。楚澄哭着去找妈妈,他以为他妈妈睡了,其实他妈妈清醒着呢。
“又没真出事,哭屁哭。”他妈妈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随手抓起床上的钱扔到了他身上,“零花钱,当补偿了。”
楚澄没拿,转身跑出了家门。
楚澄跑去了海边,海水已经没过腰了,有人远远喊了一声:“喂!”
他回头看去,海滩上站着一个红头发姑娘,姑娘对他说:“你先等一下再死,陪我看会儿星星呗。”
楚澄心想,我干嘛要陪你看星星。但那姑娘好像给他施了法术一样,他的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往岸边走。
“我叫辛瑶,你叫什么?”
“楚澄。”
辛瑶嫣然一笑道:“褚橙?你妈生你的时候爱吃橙子?”
“不是,随便取的。”楚澄闷闷地说。
“星星可真好看啊,是吧小橙子?”
“你很烦,不要这么叫我!”楚澄别扭又排斥。
“星星多美啊,为什么要死呢?死了可就看不到星星啦!”辛瑶不生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楚澄看着满天星斗,确实很美,像一颗颗宝石嵌进巨大的画布里。
辛瑶没问他为什么要自杀,但楚澄却不由自主的想要告诉她。他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那晚,他跟辛瑶一直聊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朝阳升起,辛瑶的一头红发被海风吹起,像一团火一样烧进了楚澄心里。
辛瑶告诉他:要勇敢,要坚强。越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把你击垮,你越要挺起身板不让他们得逞。
从那以后,楚澄和辛瑶成了朋友,他后来才知道,原来辛瑶和他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辛瑶比他高一年级,还是学校小团体里的老大。
和辛瑶做朋友以后,班上没人敢欺负楚澄了。有时候辛瑶会骑着自行车带楚澄去兜风,他们在海边的小道上追逐着落日和晚风。
那是楚澄最快乐的日子,他原以为会继续和辛瑶这样快乐下去,但老天总爱捉弄苦命的人。
辛瑶出事那天是个阴雨天,仿佛冥冥之中有预感,楚澄那一整天都诸事不顺,不是桌上洒水就是弄丢书本。
一放学,他就给辛瑶打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辛瑶都没接。
他有些心慌,准备去辛瑶家找她,走至一处巷子,那里围了一群人。楚澄当即心跳如雷,他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见辛瑶衣不蔽体倒在地上。
他哭的撕心裂肺,可辛瑶还笑着安慰他。后来,那些欺负辛瑶的混蛋都被抓起来了,可和辛瑶受的伤痛比起来,那些混蛋的惩罚简直不值一提。
楚澄拿着刀要去找他们算账,走到半道被辛瑶拦了下来。
辛瑶说:不值得。
当时的楚澄不知道辛瑶已经检查出来得了癌症,他见辛瑶每天郁郁寡欢,人也越来越憔悴,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辛瑶是因为被坏人欺侮而情绪低迷。
直到后来,辛瑶疼的浑身抽搐,吐了血,楚澄才知道真相。
楚澄求她,把房子卖了拿去治病,让她住到他家里来,他会陪她一起治病。
辛瑶说,她不治病,治也治不好,房子等她死后就留给楚澄,她知道楚澄不愿意在家住呢。
楚澄劝不动她,就每天给她煮中药,这是他听同学说的偏方,说是能缓解疼痛。
辛瑶骗他,说喝了药以后就不疼啦。楚澄傻,真的信了,以为辛瑶没事了,却不知道辛瑶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辛瑶自杀那天,她抱了楚澄一下,楚澄当时没反应过来,等后来再回想,那拥抱里满是无尽的眷恋。
辛瑶走了,楚澄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塌了。不久后,他妈妈也去世了,他被接到了舅舅家。
那时的楚澄用李小玲的话来说,就跟机器人似的,不笑也不说话,整日只知道学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傻子呢。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一的时候,同桌给他听了一首歌。
那首歌叫《乌云》,听上去应该是一首致郁的歌,可当歌声响起时,楚澄却觉得自己头顶长久阴霾的乌云都被温暖的阳光穿透。
如果说,辛瑶是楚澄的星星,那莲予澈就是楚澄的太阳,是温暖了艰难青春的太阳。
……
“辛瑶的骨灰就洒在了这片海里?”莲予澈问。
“嗯,她喜欢自由,所以我把她洒进海里,这样她就能随着海水飘到全世界去看各种美丽的风景。”楚澄看着面前被落日映照成橘色的大海,眼眶有些泛红。
莲予澈牵起楚澄的手,柔声道:“别哭,辛瑶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哭。”
楚澄点点头,伸手擦掉眼角的泪,他朝着大海喊道:“辛瑶!我很幸福!你看到了吗?”
“辛瑶!我会照顾好楚澄的!请你千万放心!”莲予澈也跟着喊道。
远远飞来一只海鸥,在楚澄和莲予澈的头顶盘旋许久,最终在最后一点夕阳消散时扑扇了两下翅膀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