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身的。”
方琼树话音一落,按下开关,滋啦的电流声响了,程森这才反应过来,那大概是防身的电击棒,是自己想龌龊了,他心虚,摸着鼻头眼睛飘忽。
“这个,管用吗?”
“不知道,看评论还可以。”
“嗯,那你自己注意吧,我先走了。”
程森尴尬地不跟方琼树对视,闲话两句,待不住。
此后每天,到了这个时间,程森甘心当守卫,不远不近地守护方琼树到家,连着三天,方琼树似有感应,在第四天,屋前的长椅边,回过头问他。
“你还有事吗?”
程森本意要躲,没来得及,佯装坦然地走上前,眼睛还是只看向别处。
“我是怕他再来。”
“应该不会了,你不是都出手了吗,够吓住他了,还有……”
方琼树斜斜指向头顶上的路灯,“这里有公安局安的监控,不会出什么事的。”
程森抬头望了望,暗黄灯光下确实有点点红色闪着。
“哦……”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这几天,谢谢你。”
方琼树对他弯了弯唇,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没等程森有什么反应,便低头翻包,捏住钥匙去开门。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方琼树抬脚迈进房内。
单薄的背影原地转个各,方琼树一张平和的脸面对他,半闭着眼,不看他。
慢慢闭合的门轴生锈吱个不停,划着程森的耳道,他不舒服地头皮发麻,脑袋里空了一阵,再回神,一步跨上三个台阶,在方琼树要关门的最后时刻,莽撞地横进门缝里一条胳膊。
“你干什么,没夹着吧。”
方琼树大惊,倏地把门换了方向推开,两手捧住他的胳膊,淡眉拧住,细心地查看。
大热的天,方琼树手指微凉,摸在程森发着汗的皮肤上,程森直打颤,嗖地把手臂抽回来,避嫌一样。
方琼树端住的两手僵住了,等了会,讪讪收回来。
“你直接说什么事吧。”
程森讨好憨笑两声。
“是这样的……”
程森也不想干吃回头草的事,那天晚上把话说那么难听,没出半个月又舔着脸求他收留,实在跌份儿。
奈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分得清孰轻孰重,为了奶奶的养老钱,只得硬着头皮又来求屡次对他伸出援手的方琼树。
他没学历,工作找了好几天,最合适的是送快递,其他条件人家都不强求,只是入职资料里有个暂住证他没有,他去派出所问了,办暂住证要有住址,程森总不能说他住在菜市场后门的臭巷子里吧。
思来想去,他只能再来求方琼树了。
“行吗,这次我会给钱的。”
程森耷着脑袋躲避方琼树的视线,小心翼翼地问,绞尽脑汁地想着,他要是不答应,自己要再挤什么托词求他。
“行吧。”等了半分钟,方琼树的声音如天籁般。
“啊?”
惊喜来得太快,砸得程森晕乎乎,方琼树侧身让他进来,他迟疑地踩上进门地毯,脚都发虚。
程森像第一次来那样,思及两人之前的不愉快,他甚至表现得更加低眉顺眼,方琼树倒是脸上无恙,进门还是放包换鞋洗手做饭那一套流程,程森却忐忑不安,期期艾艾地,最终还是没忍住。
“你,就这么同意了?”
方琼树后勾着手,围裙带子系成蝴蝶结,肩背绷着直挺挺地,慢条斯理地一颗颗摘菠菜,回答的声音一贯平和。
“我之前也在考虑找个合租的,想快点攥钱,你虽然抽烟,但是知道不当人面,用过的洗手间也干净,挺合适的。”
他绝口不提那个混乱不堪的晚上,程森却过不去这道坎,横在胸腔,堵得慌。
他用力嘬了下牙花,踩掉鞋,赤着脚到厨房那边,洗了手跟方琼树一起摘菠菜。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说得过分了,每个人都有点什么癖好嘛,很正常。”
“我其实是因为第一次,我不太懂这些,村里没这些事,我见识少。”
“就像我第一次见这边的蟑螂一样,我只是不太习惯,后面我不也……”
“知道了。”
方琼树柔声打断了他,把摘好的菠菜沉在菜盆里清洗,哗啦哗啦的水流,冲不淡深沉的沉默。
他埋头在菜盆里,黑发柔顺落下,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两瓣闭合住的嘴唇,程森没办法从中琢磨出他的心情,直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又不知道错在哪儿了,只会梗着脖子,说做饭他来。
方琼树没阻止他的示好,给他让出位置,扫了眼他身上那件旧衣服,又瞄了瞄门口,提醒他:“没见你的行李。”
“哦,对。”
程森把刚揽的活给扔下,甩两把手上的水,匆匆去门口趿上鞋,“我的行李还放在超市的寄存柜呢。”
他边拧门锁,边朝又要上手的方琼树喊:“饭等我回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