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语芙点头：“吃了啊。”她给黎栀一个熊抱，兴致盎然地跟她分享这次旅程。
坐在她身侧的岑庄叙时不时补充两句，一同描绘出属于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
看得出来，他们通过这次的港城五日游，对彼此的了解更深，默契度亦更足。
黎栀都被狗粮塞撑了。
她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递给朱语芙的时候，无意瞥见她脖颈上的两处红痕。
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她找机会压低嗓音问：“语芙，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就是...最后一步。”
“没那个吧？”
朱语芙连连摇头：“没。”她羞红双颊，扬起的嘴角像含着蜜：“酒店有那个。”
“哪个？”少年感十足的嗓音乍然传来，吓得她们心跳都慢上半拍。
刚下楼不久的黎予尘，懒散地靠着沙发，顶着那双写满好奇的眼睛看着她俩。
黎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好奇害死猫，懂吗？”说罢，又推开他凑近的脸。
“懂。”黎予尘识趣地没追问。
他自来熟地跟他们攀谈起来，没过多久便凭借不可小觑的社交能力跟他们打成一片，还拿出ps5游戏机来活络气氛。
可惜，游戏到最后也没打成。
萦绕在周遭的轻松氛围，亦在贸然登门的沈家母女出现在客厅时，悉数打破。
“栀栀。”沈夏妍无视正看着她的朱语芙二人，淡淡扫视着别墅昂贵的陈设品，眼底跃起兴奋的光：“黎伯父在家吗？”
“怎么？”
“我妈找他有事。”
听她比以往强势许多的语气，靠在软枕上的黎栀眉头一凝，也没给她好脸色。
她在那道逐渐焦躁的眼神下，拿起圆盘中的纸杯蛋糕，品尝丝滑细腻的口感。
安静到极致的客厅，只剩细细的咀嚼声，挨着她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样不喜沈夏妍的态度，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直到，按耐不住的沈夏妍放缓语气再问一次，黎栀才示意黎予尘去书房叫人。
“黎伯父！”当那道身影印入众人眼帘，先前还坐立不安的人像找到了主心骨。
倏然起身的沈夏妍上前两步，看她比人家亲闺女更热情，朱语芙和岑庄叙敛下怪异的神情，以礼貌的态度打声招呼。
黎正炀笑着颌首回应。
他说两句客套话，等周伯端上他常喝的茶，便看着沈夏妍的母亲询问起目的。
又一次见面，沈莉局促到不停嗫嚅着唇，心情复杂到不知该怎么进行开场白。
从她进入这栋别墅，见到被娇养长大的黎家姐弟，对比过他们两家人的生活，她心里的自卑就像蔓藤一样疯狂生长。
她攥紧批发市场购买的包，用力到布满老茧的双手泛白，好半晌，才在沈夏妍的瞪视下说道：“妍妍是...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像在结冰的湖面，掷下一颗巨石，渐起的水花裹着无尽寒意袭向众人。
一时间，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包括在驰骋商界，见多识广的黎正炀，也怀疑是他听错了。
他目光犀利地审视沈莉，刚想确定一下，就听沈夏妍满联希冀道：“我妈妈以前在洗浴中心工作，您不记得她了吗？”
昨天傍晚，她从柜子里发现一张沈莉那家餐厅的pos消费单。
消费单上的签名正是黎正炀。
她以前跟黎栀关系好的时候，来过黎家两三次，对她的家庭成员也有所了解，所以在发现沈莉收藏消费单时，难免怀疑她的用意，并和她爆发了一次争吵。
亦是在争吵的过程中，处在失控边缘的沈莉，说出了被她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她的父亲是黎正炀。
——正炀集团的黎正炀。
得知这个秘密的那一刻，沈夏妍喜极而泣，顾不上怨沈莉不早点让她认祖归宗，满脑子想得是黎栀拥有的一切她也将会拥有，所以一大早就出发来沈家了。
只是...
黎正炀的反应超出她的预料。
他几乎未作思考就给出答案：“我从来没去过什么洗浴中心，你们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沈夏妍推搡沈莉的肩，急得嗓音拔高不少：“妈，你说话啊。”
走到这一步，沈莉也想让沈夏妍过上更优渥的生活，所以不再犹豫地说出他们相识的时间点，以及入住的酒店名称。
随后，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签着名的泛黄纸张：“这上面还有你以前留的电话。”
证据齐了。
全程沉默的黎予尘，一脚踢在茶几上，跟火药桶似得炸了：“黎正炀，我真是小看你了！那个时候还没怀上我姐呢，你就背着我妈乱来了？你对得起她吗？”
“我没...”
“还想狡辩？亏我那么信任你，结果呢？你外面的私生子估计不止她一个吧？”
“予尘！”黎栀拽着他坐下。
她拍着他的背脊，安抚那愈发激动的情绪：“别着急下定论，爸不是那种人。”
尽管他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她能感觉到，黎正炀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若他跟沈莉真有一段露水情缘，他️不至于这么冷静，冷静到像是一个局外人。
“姐，证据都有了。”黎予尘于心而言，也不愿相信他崇拜的父亲会婚内出轨。
可他不能视而不见已经摆在面前的纸张，和那个活生生的人。
看他颓丧地垂着头，黎栀揉两下他的碎发，温和道：“那些证据不代表事实。”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碰瓷吗？”沈夏妍暗自冷笑，厌恶极了她风轻云淡的姿态。
“沈小姐。”她眼波流转时，尽是令人胆颤的冷意：“请你别瞎揣测我的想法。”
这是彻底跟她撇清关系了。
沈夏妍虽然不介意跟这位将要一起生活的妹妹撕破脸，但表面工夫还得做足。
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黎栀，那双清澈的眼眸都闪着泪光：“栀栀，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们没必要赌上名誉来骗人。”
“少装可怜，没人吃你这套。”黎栀最烦她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哭哭啼啼的作态。
她赶在沈夏妍再度辩驳前，屈指敲两下桌面，提醒黎正炀表态。
陷入沉思的黎正炀抬起头，视线在沈家母女身上游走，又落在那张泛黄的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先做亲子鉴定。”
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但还需要有力的证据，给他的儿女一个交代，免得白白遭受怀疑。
黎栀提议：“叫人来家里做吧。”她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今天应该能搞定？”
“嗯，最快六个小时。”黎正炀刚准备联系医生，就被脸色难看的沈莉拦住了。
她在来之前听沈夏妍说过，如果是黎家安排医生做亲子鉴定，黎栀极有可能做手脚，所以必须由她选择可靠的医院。
“要不，我们去公立医院？”她明晃晃表现出的不信任，让黎家三人一阵无语。
黎正炀耐着性子道：“公立医院要等很久。”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没关系，我和妍妍不着急。”
“不如我来找医生？”岑庄叙见气氛冷凝下来，主动替他们排忧，省得耗太久。
他把话说得很直白：“我小姨在医院工作，一定能保证鉴定结果的准确性。”
沈莉有些犹豫。
她以眼神询问沈夏妍，在得到她的允许后，缓缓点头：“好，就按你说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