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想了想,自己来之前提前给季微尘打了电话的,就算是季微尘不欢迎陌生人来他家,那至少会稍微给点面子,让人进去待一会儿再走吧。

  正想着,面前的门开了。

  季微尘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长袍,头发湿漉漉的,还略微有些滴着水,皮肤因为浸满了水色,不复往日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有了些血色,唇瓣也有些嫣红的血色,那双平日里冷冽的桃花眼,如今看起来,竟有了些温度,微微上扬,纤长勾人。

  俨然是个精致又脆弱的病美人。

  第一眼看,无疑是让人惊艳的。

  然后,季微尘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辰,眉宇拧了一下。

  “……”沈辰愣了一下,看见这幅场景,脑袋里第一瞬间闪过的念头。

  这踏马怎么那么像刻意捯饬自己,然后表现的随意,无形中用美色勾人。

  很快沈辰就把这个念头给甩掉了,他太肤浅了,怎么可能。

  季微尘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绝无可能。

  “季微尘,既然你自己亲口答应的,那么现在人我就给你带过来了,可以先尝试一下,你如果对她的接触不反感的话,就证明这个法子是可行的。”沈辰开口,清了清嗓门,想着方才瞧见季微尘眉头微拧的模样。

  猜测大概季微尘不怎么欢迎陌生人来自己家。

  正要开口劝一劝。

  “请进。”季微尘开口,视线却是越过了沈辰看向苏梦,他身子微微侧了侧,恰好的将沈辰挡在了门外,睫羽依旧沾着些许水雾,那双漂亮的浅色瞳眸望向苏梦,他声音低哑,朝着苏梦伸手。

  手漂亮精致,骨肉匀称,简直就像是上好的玉一般。

  似邀请与欢迎。

  “请多指教。”

  “嗯,往后的日子,多多指教呀。”苏梦伸手轻轻的同季微尘的手交握在一起,摸起来也是,像暖玉。

  抬眸看向季微尘。

  话音落下,苏梦走进了室内,季微尘则是手掌微拢,似在细细的感受方才的触碰,他垂了垂眸子,转身就要把门给带上。

  “?”沈辰在一旁连忙的抓住了门,一脸问号茫然,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有种多余的感觉,是错觉吧?小丑是他自己?

  “沈医生,夜深了。”季微尘扫了一眼沈辰开口,态度跟方才对苏梦的截然不同,就差直接将沈辰塞进车里打包带走了,双眸只是轻轻地的扫了一眼沈辰,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那个……你治疗,是不是应该让医生也进去?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好?”沈辰开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梦。

  “那个裴冉小同学,你说呢?”沈辰又是冲着室内喊了一句。

  苏梦的视线回望了过来,大约是感觉到了,季微尘这才松开手,让沈辰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沈辰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

  季微尘对苏梦,是不是太纵容,没底线了?他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季微尘是一个非常坚守底线的人,一旦决定了什么,怎样都不会改。

  可是现在……好像沾上苏梦,他就会轻易的松口了。

  走进了室内,绑定苏梦的666在脑海中叽叽喳喳的出声了。

  【宿主,你终于要准备抢救剧情线了吗?让季微尘走上原本的道路,加油,您可以的,在维持原剧情线的情况下,改变他,阻止他做坏事,想办法让他成为一个好人,以德报怨。】666开口,又重新的对任务升起了希望。

  【原本的剧情线?】苏梦听着666的话复述了一下这句,带着询问。

  【如果您没有改变他幼年的剧情线的话,季微尘原本该经历的应该是,一只腿留下永久的残疾,一只眼睛瞎了,孤身来到了季家无依无靠,无法很好的防备察觉身边的人,因此被人掉包了药品,食物也掺了东西,想要让他变成和他母亲一样的精神病人,要他疯掉,他也确实成了半疯的状态。】666开口。

  苏梦听着666的话,敛了敛眸中的神色,没有言语,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她视线落在了室内,这是季微尘自己一个人居住的房子,房子很空很大,看起来几乎没什么生活的痕迹,冷冰冰的,这么多年,他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度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房子的一切陈设,看起来过于眼熟。

  几乎复刻了秦家老宅里的一切陈设摆件,第一眼看过去,恍惚的让人以为回到了十年前。

  苏梦怔了怔。

  “好了,让我们来进入正题吧。”沈辰清了清嗓子,准备讲一下治疗的方向。

  “季微尘,我会帮助你治病。”苏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自己背着的小书包中拿出了一罐药,药瓶的瓶身是黄色的,她将药递给季微尘,眨了眨眼睛。

  “治病的话,需要乖乖吃药,不如先从吃药开始?”

  “他……”沈辰看见苏梦这个举动,面色一变,正要阻止,这些年间,有很多手脚不干净的人,试图掉包他的药,或者试图在季微尘的食物中掺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季微尘不信任何人。

  他不愿意治疗,一方面似乎是在为了某些事惩罚自己,另一方面则是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季微尘垂眸,瞧着苏梦递给他的药,和视频中一模一样。

  “嗯。”季微尘神色不变,将东西给接过来,倒出里面的白色药粒。

  苏梦看向季微尘,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眸带着困惑,眨了眨,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迷茫,尝试去理解。

  他就好像是一只失去饲主的大狗狗,执拗又偏执的保留着一切,将自己永远置身停在过去,好像这样时间就不会往前走,而他等的人也终会回家。

  这么多年,他好像只做了一件事情。

  等她回来。

  在季微尘干脆利落将白色药粒放入口中的瞬间,苏梦起身,略微踮脚,一只手搭在季微尘的肩膀上,将其的身子往下压了些许,声音软糯,近乎贴着其耳畔。

  “小先生。”

  “好久不见。”

  “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