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时凌回想时扬古刚才那种耐人寻味的表情, 再联想到白重一刚才那引人遐想的装扮,她百分百肯定时扬古想歪了。

  或许在他的心里,已经给她打上了有某种特殊癖好的标签。

  而且时扬古回去肯定会跟他老婆说, 他的老婆又是个大嘴巴, 要不了几天, 这件事就能在时家传遍,付时凌长这么大, 第一次感受到社会性死亡的感觉。

  她在门外又做了一些思想准备,才走进去。

  白重一在房间里竖着耳朵,好半天没有听到第二个人的动静,也没有闻到有别的陌生人的味道入侵了他的“领地”,他才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打量一圈,见客厅里只有付时凌, 他才磨磨蹭蹭地走出来。

  付时凌的视线在白重一的脑袋上停顿片刻, 随后才收回视线, 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白重一点了点头, 他瞥了眼付时凌,走过去坐到她身旁, 因为距离近, 他闻到了付时凌身上携带着的别人的味道, 是刚才送她回家的那个男人的, 这说明付时凌和那个男人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看着付时凌, 有点想问付时凌那个男人是谁, 她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开口询问这个问题。

  白重一抿了抿唇, 感觉心尖微涩。他垂下视线,纤长的睫毛盖住稍显暗淡的眸光。

  他不敢问, 害怕会问出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付时凌能够允许对方将她送回家,这是她那个未婚夫赵京宇都没有的待遇,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那个男人是不是她喜欢的人?

  白重一想起刚才看到的,付时凌和那个男人之间十分融洽的气氛,自己别人根本插不进去的氛围,说是普通朋友,他自己都不信。

  她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对象?

  光是想象到付时凌喜欢别人,白重一就感觉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他坐立不安,有数次想问,又不敢问,最终只能低着头自闭。

  他此时有种乌龟心态,想缩进自己的壳子里,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付时凌发现今晚的小猫咪有点安静,似乎情绪有点低落,完全不复刚才的活泼,难道他也是在担心被人看到了他的样子,会出去乱说吗?

  付时凌知道他的身份应该是个秘密,不能够让太多人知道,他有这个担忧很正常。

  于是付时凌劝解道:“你不必担心,我哥虽然看到了你的模样,但他不会猜到你的真实身份的,正常人不会往那方面想。”

  都是接受过社会主义教育的人,现代人在看到一个人长着猫耳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觉得对方是猫妖,而是认为对方在搞cosplay,头上的猫耳装饰比较逼真。

  白重一愣了下,瞬间提取到了重点,原本微微下垂的耳朵支棱起来,看向付时凌,眼睛发亮:“你……哥?他是你哥?”

  “嗯。”付时凌点头,她觉得这只小猫咪的关注重点有些奇怪,时扬古是她哥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怎么听到时扬古是她哥会这么开心?

  想到这里,付时凌突然明白过来他刚才怎么闷闷不乐的,她抬手按了按眉心,“不然呢?你刚才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没、我没有以为你们是什么别的关系。”小猫咪的耳朵因为开心而恢复了粉红色,支支吾吾道,一张精致的脸蛋透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

  付时凌:……

  她放下抵着眉心的手指,闭了闭眼,有些惆怅:“但是他刚才看见你头上的耳朵了,他误会了。”

  白重一:?

  身为一个洁身自好、在付时凌之前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纯情男大学生,白重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付时凌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付时凌的视线落在他头顶的耳朵上。

  白重一虽然纯情,但并非什么都不懂,在付时凌的注视下,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耳朵尖的粉色慢慢变深,慢慢向耳根晕染。

  “那你喜欢吗?”白重一小声道,他瞥了眼付时凌,头顶上的耳朵因为羞涩而红得滴血。

  付时凌:?

  “你如果喜欢这种,我也不是不可以。”白重一摆着无辜的表情说着骚话,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但事实上,小猫咪就是故意的。

  付时凌:……

  她看着白重一,他那双异色鸳鸯瞳盛着最澄澈的光,精致的脸颊微微泛红,清纯与诱惑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极致的融合,若不是付时凌的定力比较好,恐怕都被这只小猫咪给诱惑了。

  美□□人。

  付时凌从沙发上站起来,离白重一远了些,她悄无声息地咽了下口水,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洗个澡,你早点休息。”

  付时凌走回房,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步伐有几分慌乱。

  白重一看着付时凌走进房间的背影,眼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凌凌完全不上钩呢……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作为一只猫猫,他在捕猎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白重一想到这,又握着拳支愣了起来!

  *

  经过白重一的紧赶慢赶,在答辩的前三天,他终于将PPT做完了。

  答辩在三天后的上午十点,到时候白重一会让医生给他打一针,那种针剂可以让他维持两个小时的人形,这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了。

  不过针剂也是有一点副作用的,成熟期打这种针剂,可能会导致成熟期时的发情反应更强烈。

  不过这只是极少数猫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白重一觉得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大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白重一看了眼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王姨上门打扫的时间,他将手机藏了起来,电脑也合上,慢慢塞进柜子底下,他跳上猫爬架的最上层,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

  不过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白重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猫科动物的听觉和嗅觉都是十分灵敏的,但他听到走进来的人的脚步声却不是王姨的或者是付时凌的,而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白重一竖起耳朵,眼睛的瞳孔变成了细长的竖瞳,警惕地看向外面。

  刚才进来的人似乎对这个屋子的布局不够熟悉,他先是进了厨房,然后又退了出来,走进客厅和卧室之间的茶室,紧接着又到了健身房。

  他一点一点朝白重一这边靠近,似乎在找些什么,偶尔会传来翻箱倒柜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对方从门口朝着这里走过来,最终停留在书房外。

  对方试着拧了门把手,书房里被指纹锁锁着,他又尝试了下密码,但书房的秘密和大门的密码并不一样。

  白重一听到了对方烦躁地踢了下书房的门,“妈的!在家里还搞这么个锁!防谁呢!”

  白重一认出了这个声音,这是付志远的声音。

  他怎么会有付时凌家的密码?对方这个时候溜进来,肯定是来者不善。

  而事实上付志远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这一点。

  白重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他站在猫爬架的最上面一层,看到了付志远。

  一人一猫隔空对峙,白重一站在三米高的猫爬架上,付志远在门边,他看着白重一,眯了眯眼:“你这只小畜生,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付时凌之前的担忧是对的,付志远并不是那种心胸宽阔的人,那天在公司被白重一挠了一爪子后,他便对白重一和付时凌怪恨在心,这些天他一直想找机会将这只猫给弄死,但谁知付时凌之后就没有再让白重一去公司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林巧珍已经开始第二轮化疗了,只要林巧珍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要不了多久,付时凌就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到时候上凌集团就是他的了。

  今天早上起床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没忍住多喝了两杯,他喝醉了酒就又想到了那天被白重一抓伤导致他去医院打了两针狂犬疫苗的事,越想越觉得愤怒,于是他便趁着酒意,开车来到了明雍云邸。

  明雍云邸是上凌集团开发的,那时候付时凌在上凌集团的权势还不是很大,付建成、付正清在这里都留了一套房,不过他们平时住在别墅里,再加上和付时凌的关系比较微妙,一般不往这里住。

  付志远去年生日,付建成将这里的房子送给了付志远,所以付志远才能在安保严格的明雍云邸自由进出。

  他坐电梯到了他自己的楼层,又从安全通道上到顶楼,他知道付时凌习惯性用她母亲的忌日当做密码,只试了一遍,门就开了。

  在进来之后,他看着这套光是装修就价值上亿的大平层,又想到付建成送给他的那套,只是最基本的精装,可能连千万的都不到,采光也没有这套好。

  凡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付志远嫉妒极了,不过他并没有忘记他的目的。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套房子,一间房一间房地搜过去,终于,在一件卧室里找到了那只该死的猫。

  “找到你了!”他走进这间房间,关上门,手里拿着刚才从健身房顺的一根棒球棍,“小畜生,今天我就要用这根棒球棍将你打成肉酱!”

  “我要将你的尸体挂在门口,这样付时凌回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你的尸体。”

  白重一翻了个白眼,就凭他这个废物,只要他躲着他,他就别碰到他的一根毫毛。

  付志远并没有看见白重一的眼神,可能是因为即将要做的事他之前也做过,所以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很期待到时候付时凌的表情,她会不会吓到哭呢?”

  “付时凌她妈刚死的时候,爷爷送给她一只萨摩耶,她很喜欢那只萨摩耶,我看了她抱着那只狗笑得很开心,我很不喜欢,于是我就把那只狗毒死了。”

  “我把那只死狗的脑袋剁下来,将尸体开膛破肚,放到了她的床上,她一掀开被子看到那只狗血淋淋的尸体,吓得好几个晚上不敢睡觉呢。”

  “后来她就有了洁癖,看到猫猫狗狗都离得远远的呢。”

  白重一忽然想起大半个月之前,付时凌提起的那只被付志远毒死的邻居家的狗的事,原来不是邻居家的狗,而是她养的狗吗?

  白重一看着猖狂地述说着当年是如何恐吓付时凌的细节,他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愤怒地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伸出锋利的爪子朝着付志远攻去,他的指甲已经一个月没剪了,恢复了往日的锋利,若是付志远被他挠到这么一下,伤势肯定会比之前重许多。

  然而付志远已经有过被挠的经验,见白重一扑来,他朝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棒球棍挥去。

  白重一虽然有人类的思维,但他如今的体型却不能和一个成年男人相提并论,他见到付志远的棒球棍时便扭身躲开,然而却因为惯性躲闪不及,被棒球棍集中了尾巴。

  “喵!”白重一发出一声痛呼,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趁着这个机会,在付志远的手上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付志远拿着棒球棍的手顿时血流如涌。

  “啊!”付志远吃痛,手中的棒球棍掉落在地,他举起手狠狠打了白重一一拳,然后下意识弯腰去捡棒球棍。

  然而白重一不给他这个机会,趁他弯腰的功夫,白重一再次在将他的另一只手挠出几道伤口。

  一人一猫厮打起来,白重一仗着体型小、动作灵活的便利,连着偷袭了他好几次,不过有时候他也会被付志远打到,他的尾巴上的毛被揪秃了一块,尾巴尖处的毛囊渗出血,身上各处留下大小不等的伤口。

  但总体来说,这场战斗是付志远的伤势更重,他的身上被白重一挠了十七八道的伤口,手掌被白重一咬得洞穿,就连最脆弱的颈动脉出也差点被白重一抓伤。

  付志远身上被抓伤的位置火辣辣地疼,但他也不蠢,在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只猫后,他一边和白重一打架一边退出去,在打到客厅之后,他转身就跑,直到跑出了大门,将门口关上后,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他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越发地痛恨里面的那只猫,他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门,眼里闪过狠意。

  这只该死的猫!他非要弄死他不可!

  还有这套房子,凭什么付时凌可以有这么好的房子,而他却只能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踉踉跄跄地下楼,回到自己的那套房,简单地包了包身上的伤口,在看到医疗箱里的酒精时,他的表情沉了沉。

  他被酒精支配的大脑里浮现出一个十分疯狂的主意。

  白重一将付志远打跑后,他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躺进猫窝里,独自舔舐身上的伤口。

  付志远受的是外伤,他被付志远打了几下,估计有点内伤了,不过猫妖的恢复力比一般的猫强,这点内伤过几天就可以痊愈。

  等付时凌回来了,他要告诉付时凌,他打跑了闯进家里的坏人!

  白重一舔了会伤口,觉得没有那么痛了,他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而此时,门外又传来响动。

  白重一耳朵动了动,他睁开眼,忽然,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的味道。

  白重一彻底清醒过来,他从猫窝里出来,还没走出房门,就听到了付志远疯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给我去死吧!”

  白重一跑出房门,便看到一道蓝色的火焰在地板上燃起。

  白重一没想到付志远竟然会嚣张到公然纵火,这里的硬装虽然采用了一些阻燃材料,但付志远在这套房子里浇了大量的酒精,火焰还是很快蔓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