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嘛——
“他除了工作内容外，和我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吴幼琳手指比了个耶，脸上则挂着礼节性的微笑，林一也不由得笑了笑。
“他向来如此。”
两个人并排走到咖啡店柜台前，吴幼琳拿出了法人卡。
“我来点吧…都是冰美式？”
“嗯。”
“六杯冰美式，打包。”
“好的。”
店员手指在屏幕上按着。
“啊…等一下。”林一叫住了她，“有一杯要decaf，然后多冰。”
“你喝不了咖啡吗？”吴幼琳问道，“那要不要点别的？”
林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Max…他只喝这种。”
“是嘛…不过你们还真是挺熟的”
怪不得她多说一句，Max确实是对谁都有些不理不睬的，即使是自己团队的人，也鲜少有过多沟通。
可这还真跟熟没有关系，毕竟他两个这些年除了在一些交流活动中碰面打过招呼之外，更多时候都只是从他人嘴里听说到近况，比如做了什么项目，有些什么传闻之类的，两人最大的交集也就只是多年前共事过的那段经历了。
而林一之所以将他这个习惯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当时有个实习生吃了这个没记性的亏，两次都将咖啡买错，以至于整整受了三个月的冷落。
“我几年前给他当过助理。”
“这样啊…那他几年前也这样？”
“差不多。”
靠在柜台边，两个人自顾自的闲聊，完全没在意到周遭人时不时抛过来的偷瞄。
毕竟他们实在是有些打眼。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修身的衬衫扎进阔腿西裤里，底下藏了双小高跟，她笔直的站着，边说话边翻看着手上的钱包，长发散在脸颊两旁，嫌碍事，她便仰起头伸手撩了撩，乌黑的大波浪一落，淌到披在肩头的红色针织衫上。
视觉力太强，谁看了都挪不开眼。
而旁边那位也不差，双手插着兜，轻薄的牛仔外套衬出平整的肩线，底下穿的直筒牛仔裤却是有些宽松，懒散的挂着，正好和外套里的短上衣拉开了距离，露出了一小截细腰。
若隐若现的，女生看了都会吞口水。
现在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很多附近的上班族在这里扎堆，他们这样的装扮在一群职业装里显得是更加出挑，自然是避免不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聊天被打断，吴幼琳和林一礼貌性的看向了提问的人，合身的条纹西服，打理过的发型，说话时双手抱着胸，露出了腕上的手表，显得跟上班族又不一样。
“好像经常在附近见到两位，请问是在那边的ART CENTER工作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意会了一下，嗯，一看就是搭讪的。
林一抿嘴一笑，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这是在问你呢”，接着便转移开视线不准备接茬，吴幼琳没办法，只好换上职业假笑。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一笑，显得风度翩翩。
“我在旁边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估计下个月开幕，到时候会有派对，两位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玩啊…”
名片递过来显得十分有礼貌，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是以林一转移视线取胜，吴幼琳只能保持假笑接过手。
“了解了，谢谢。”
可那人却并没有走。
“或许…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具体时间定下来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啊…女生参加派对不都是要留时间打扮嘛…”风度的眼神上下打量，“虽然我觉得两位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还不依不饶的，吴幼琳不经意的翻了翻眼，心里痛骂一句，这该死的冰美式需要做这么久吗？
想快点摆脱这恼人的鼻涕虫，她不耐烦的在钱包里翻出了自己的名片。
“那就谢谢你了…可以带朋友过去吗？我男朋友也挺喜欢吃意大利菜的。”
鼻涕虫愣了愣，恍惚的点了点头，“当然…当然可以。”
接着就把眼神转向了一旁的林一，这姑娘正在装傻一般的翻看着咖啡店的广告单。
“那这位小姐呢？”
林一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抱歉，我是外国人…下个月就离开了。”
吴幼琳歪了歪头，还能用这一招？
该死的冰美式装进打包袋，两人提着饮料走出咖啡店。
“男朋友喜欢吃意大利菜？”
“外国人？”
一起噗嗤笑出声。
吴幼琳吸管插进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你也太铁壁了…”
感叹了一声后便觉得林一时刻在刷新着她的认识，明明第一次见面时觉得她还挺多情的，但没想到拒绝起来是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反观自己倒是有些含含糊糊。
“铁壁什么意思？”
嗯，有时候更是直白的又让人觉得她有些单纯，感觉懂很多又感觉很多都不懂，仔细想想，她这种应该就是没什么烟火气吧。
“就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
笑了笑，两人又回到了美术馆。
额外多冰的咖啡晃起来都是咕噜咕噜的，吴幼琳加了个杯套，递给了那个眉头微蹙的男人。
“喝杯咖啡吧。”
蓝绿色的眼睛离开了图纸，看了看那些冰块，转而又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在旁边和其他人交谈的林一，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他接过咖啡，轻轻的放在了一旁。
“谢谢。”
又是一个铜墙铁壁。
吴幼琳瘪嘴挑了挑眉，算是彻底收回第一次见到Max的印象了，还以为他只在工作中是这样冷峻，没想到完全就是个木头，从里到外都挺实，估计得是白蚁才啃得动。
“有什么问题吗？”
林一走过来，适时的拯救了一下太过低温的气氛，可Max却没什么情面，这下是连头没抬一下。
“没有。”
语气生硬的就像老式打字机，咔哒一下直接画了个句号，林一像是已经习惯这般态度，只是笑了笑，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倒是一旁的吴幼琳眉头拧了一下，咬着嘴里的吸管，顿了两秒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还真有个问题。”
两人闻言抬起头，她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正好今天你们都在，我就直说了…关于展览的周期，有没有可能往前挪半个月？”
开口的扭捏，毕竟这个要求可以说是有些无理，展览周期一般最少提前一年都会定下来，BIG HIT这个项目本身就启动的比较临时，现在已经进入实施阶段了，还要求往前挪半个月，未免显得强人所难。
可吴幼琳并不是毫无经验的愣头青，见两人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己，她连忙开始补充。
“…我看过了BIG HIT的计划表，他们在原定的时间里，是留了一个月的时间空挡的…但是毕竟真正的实施在你们这边，所以我想先问问…有没有可能？”
林一的时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她向来就不喜欢把工作安排的完全无缝，再加上现在视觉方案已经没有需要大改动的地方，提前小半个月对她影响不大。
可现在这件事牵扯的毕竟不只是她这一方，能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施工出来，可由不得她说了算，眼神自然的就看向了Max。
果然，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把手上的图纸收了起来，眉头拧在了一起，看着也不像不高兴，更像是在思考。
“理由？”
“我新交涉的艺术家…他的展览会和你们有冲撞，所以没办法我才只能这样调动…”
Max依旧是保持着那种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没有接话，明显是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吴幼琳抿了抿嘴，手里的咖啡攥的更紧一些，想了想继续开口说道。
“有一些…特殊原因，所以他的时间没办法任由我摆布，但是BIG HIT和我们签订的合约里，展览周期是由我们来给的，所以如果没办法提前的话…”
那就只能是缩短周期了，话说成这样也足够直白，明显是对方的展览更加重量级，所以才只能从弱势方开刀，即使从未参与过展览的林一也懂了这个道理，再看Max，眉头揪的没那么深了，自然也是懂的。
“十五天太久。”
吴幼琳见他开始妥协，挑了挑眉，试探性的问。
“十天呢？”
Max瞟向林一，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他顿了两秒后，重新抖了抖手上的图纸，回答道。
“好。”
接着便拿起放在一旁的咖啡，走到了别处。
看着他越离越远的背影，吴幼琳松了口气，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谈判对象吓到。”
她扭头看向一旁抿着嘴笑的林一。
“给他当助理，不每天跟走钢丝一样啊…”
确实，比起阴晴不定的人来说，看不出情绪的才更可怕。
可林一回想了下，倒真没有过走钢丝的感觉，一是她对工作划分本身就拎的清楚，觉得只要把手上的活做好了，自然就不会有余地让人刻意刁难，其次的话，可能还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Max的那个笑吧，感觉他心底应该并不像表面这般生冷。
“其实他人挺友善的，可能就是严肃了点。”
总的还是想稍微替他辩解一番，可话说出来她也有些没底气，不过似乎吴幼琳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随意的回答到。
“可能因为他把你当朋友吧。”
林一突然笑了，“朋友？”
她觉得Max好像对她还没那么亲近，最多算是有交情吧，可吴幼琳却点了点头，挺笃定的说。
“嗯…上次他从IPAD的邮箱里打开文件给我看，正好旁边有收件人列表，我看到你的名字了，LINYI是吧？因为其他的邮件都是名字加职业什么的特别长，所以你的名字挺显眼的。”
她又吸了口咖啡，然后又有些急切的解释道。
“不过我可不是偷看啊，因为我记性特别好，看过一遍就能记得七八成，所以…”
有些大大咧咧的耸耸肩。
“当然是把你当成朋友才这样嘛…”
林一有些惊讶，明明当面都只叫L的，还以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本名是什么呢。
她不由得扭头看向了Max，依旧是铁着脸跟人说话，看不出情绪的样子，也确实让人猜不透，可能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吧，她只好这样想。
“展览周期的事，既然你和Max都没问题，那我明天去BIG HIT敲定具体事宜可以吗？你有时间吗？”
收回眼神，林一点点头。
“我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Max：…白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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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肉碎碎念：
在家呆了足足上十天，今天终于出门了
没办法，没粮了
我是个特别爱逛超市的人
光看着冰柜都会觉得特别开心
可今天的感觉却很难受
大家没有了交谈
工作人员也没有促销
货架前也没有人站着仔细查看热量表
明明这些是我最讨厌的
现在居然开始有些怀念了
当时我就想
原来拥挤有时候也是一种温暖啊
推着购物车我试图让自己的步伐相对慢一点
可当我优哉游哉的驶在过道时
途径一个大叔斜睨了我一眼
目光对上的瞬间
我发现
口鼻被遮住后，眼神原来这样冷漠
受不了那样的警惕性
下意识的我只想回避开
等提着袋子我走出超市的时候
迎面走来一个没有戴口罩的老人
好巧
他在和我对视的时候，也回避开了
我的眼神应该就和那个斜睨的大叔是一样的吧
那感觉，还真有点像是照镜子
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祝所有人，都吃到好吃的早餐吧
我真的太想吃油条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