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摆设大方雅致,没有丝毫富贵之气。巧姐品着茶,看着林太太与黛玉闲话家常,心里暗暗忖度:与贾府的富贵相比,这样的环境,更衬黛玉的气质,果然是强于污淖陷渠沟啊,干净人,果真是适合在干净地方。

  黛玉与林太太闲话着,目光却一直注意着巧姐的动静,惟恐她不自在。林太太自是个察言观色的,见此形状,忽笑道:“以往也听嫂子说起过,她这个侄儿媳妇模样是一等一的好,现在瞧着巧姑娘,果真如此。”

  巧姐只好面上一红,看向黛玉道:“哪里有,玉姑姑才是天上地下无双的呢。”

  黛玉笑道:“如今只说了你,干什么又扯上我呢?还是你觉得近儿太过闲了,想多写点字儿?那也容易。”

  巧姐顿时就耷拉了下来,央道:“玉姑姑。”

  林太太掩嘴一笑,说道:“你们这几日就先归整归整,咱们清明再出去,顺道去看看你家的老宅。”

  作者有话要说:嘿。。。黛玉终于出了贾府。。咳,离别之时没多着笔,因为后文有安排。。虎摸亲们。。

  、清明节后遗症

  许是换了地方,巧姐好几日晚上均葫芦了半夜才睡下,所幸位置清净,巧姐早上睡醒后觉得精神状态良好。

  林太太是一个很会揣摩人心思的人,将巧姐与黛玉均安排在了花园子里面,和她两个女儿比邻而居,且位置更靠里,一应东西用具均是齐备了的,只有更好的。如此安排,黛玉虽不说,心里却更认同。她一个孤女,到何处最怕人看低,且心里细致,别人尊敬她,当她是客,反而更惹起她心底失落。如今她已到扬州,俨然主人,林太太也是此意,她与林太太又亲一层。

  休整了几天,在清明前一日,这绵绵的雨竟是停了。扬州原比京城春天来得早。黛玉换了素衣,出门之时,巧姐已等在外面了。

  清明时节人是最多,大街上熙熙攘攘,那马车没行多久,便慢了下来。因了料着此事,所以她们女眷坐了一架宽敞的马车,一切从简,丫鬟们一架。林如涛与贾琏前头一架,后面小厮们一架,拉祭祀物品又一架。饶是如此,还是简单的了。林太太对这拥挤却是惯了的,对黛玉她们笑笑:“今儿还是好的,前几年还有挤得动也动不了的时候呢。”

  巧姐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笑着道:“玉姑姑,我听外面的人说话,倒是听不大懂。这就是扬州话吗?”貌似听上去和现代的也不太一样,她也只是听而已,反正都是门外汉。

  黛玉笑了道:“我在京里才开始也不惯,幸而小时候学过一点子官话。”说着,她转了口音与林太太说了句什么。

  林太太掩了嘴笑,也用扬州话回答了句。

  可怜巧姐两眼一摸黑——抓瞎,看看黛玉,又看看林太太,转身往着林太太两个女儿雪如和惠如身边,问起了风土人情。

  如此打发时间,也不太闷了。出了城,马车渐渐提速。可是雨虽没下了,路却是泥泞的。且这几日来往出入的车又多,路也没时间归整。巧姐她们没行多久,便听骨碌一声,那马车一歪,巧姐一手扣住窗沿,一手抓住黛玉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两人的平衡。

  林太太高声问了下,外面车夫答了句什么。几人仔细听着外面动静。车夫下车去察看了,说是马车轮子陷入了一个大坑,轴偏了,需扶起来。但是坑有点大,许要几人下来。

  前面的林如涛与贾琏已经下来了,不久外面就响起了林如涛的声音。林太太让几人均围起了斗篷,又带了帏帽,这带她们下了车。

  因有些细雨,几人由丫鬟打了伞站在道旁十几丈远的树下。巧姐忽对黛玉道:“玉姑姑,可见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了。今儿天色这么亮,我只当会放晴呢。”

  说话间,见到她们乘的马车已经扶了起来。他们将马车让到一边,索性这里离扬州城还不远,路较宽,其余马车也能从旁边过。饶是如此,后面还是排起了长龙。

  一时弄好,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几人复又上车。巧姐心里忽然觉得好笑:自己还真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马车停了就觉得会出现什么奇遇了?这周围散着的丫鬟小厮可是玩的?

  到了宗祠,黛玉已是眼含泪光。贾琏与巧姐在外闲话。

  “在里头可还惯?”贾琏这几日忙着那衙门里的赈灾之事,倒是鲜有与巧姐见面。几天不见,貌似这丫头又长高了。

  巧姐作势真想了想,说:“只是晚上睡得迟了些,倒是比家里睡得安稳。菜也好吃,与家里的味道不同,只是有些淡。”

  贾琏哈哈大笑,说道:“前儿我倒是吃了一家醉仙居的菜,赶明儿闲了些带你出去顽顽。”

  巧姐这才高兴了,说道:“只怕被林姑奶奶他们知道了多心。对了,我前儿只听戏文上说,那杭州倒有个白娘子,父亲什么时候带我去瞧瞧。”

  贾琏笑道:“你如今倒越发纵了。刚才说怕他们多心,如今去杭州,他们就不多心了?可见是个小古怪。他们出来了,那事儿,你母亲也漏了些口风,恐是你林姑姑心里也有些底。若是你说不来,我寻机会来说。”

  两人说着,黛玉他们几人已出来了。黛玉眼睛红着,显见着是又哭了一场。出了宗祠,几人又往那林如海夫妇坟茔上去了。林如海的丧事是贾琏帮衬着的,他也是惯了的。

  黛玉跪了,恭敬磕了好几个头,又哭了一场。巧姐跟着落泪,也上了一柱香。

  细雨中,雪雁撑着伞立在黛玉身后,黛玉已是泣不成声。巧姐看着她纤细的模样,恐她哭坏,上前劝道:“玉姑姑,切莫伤了身子。”

  黛玉仰头,一脸泪光,竟是比往常时候更添一分柔弱。林太太也劝,黛玉不好再哭,只得收了泪起身。

  归途里车马多了起来。他们紧赶慢赶,眼瞧着都午正三刻了,才刚进城。马车没走多久便停下,外面小厮回报前头走不动了,正巧前头就是扬州有名的酒楼汇鲜楼,就在那里用午饭了。

  马车拐进了一条僻静小巷,从后面直接进了汇鲜楼的里面。丫鬟婆子们将几人团团围了,从侧面楼梯上了二楼包间。几个小厮在外守着。林如涛让管事陪了贾府来的伺候的人另开一桌吃了,这边却是让自己家的下人伺候着。

  小二并直接进这房间,俱是由守在门口的人接了递与婆子再交由丫鬟递进来。菜却是地道扬州菜。因是清明,不便饮酒,便也清净。

  忽闻外面一阵嘈杂,似有谁在吵闹。一时间管事过来,说道:“回老爷,是府台赵大人的公子与都尉大人的三公子打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在座的女眷,便将那为了一个卖唱女子之事掩了。

  林如涛眉一皱,这起子纨绔子弟,自己却是开罪不起的。他面色不虞地道:“你去外面瞧着,横竖我们也用完了,若是不对,我们便先回去了。今儿万不可出差错!”

  管事出去了,片刻后回来,请了众人出去,黛玉几人先就出去,匆匆往来时之路走去,只听背后不远处有人在破口大骂。巧姐强忍住自己想回头看的意愿,握了黛玉之手,只觉她手冰凉。黛玉正在慌张,脚下踩空,亏得巧姐借力扶了一把,黛玉这才站稳了,却是握紧了巧姐之手。

  好在上马车前都没遇到旁人。但是马车还未套上笼头,几人只听马车顶上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砸下来的声音。

  “杀人哪!杀人哪!”有人在外面大喊着。然后是纷乱的脚步,有人大喊道:“别让那马车走,赵大公子还在那马车顶上!”

  林太太瞬间脸色惨白,雪如惠如两个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巧姐只感觉到黛玉望自己身边缩了缩,忙低声道:“没事的。玉姑姑。横竖那公子也不是与我们打架。我们没大碍的。”一边想着,巧姐心里头却是一阵纠结:泥马这可是飞来横祸啊,就是不知道这林如涛的官职够不够大,如果把他们拉到衙门去查啊查的拖着,那才真受罪。

  外面的车夫与人争执了起来,巧姐下意识地将黛玉护在了怀里,自己伸手将为了怕热而掀起的里层车窗帘子放下了。对面雪如见状,也忙放下那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巧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够用了。其实她们就是官二代互相比狠中打酱油的路人甲,只是这马车顶上飞了个人来,怎么想着,心里也有点寒战。林如涛人呢?你的老婆女儿如今被人团团围观了,你还不现身?

  似乎是听见了巧姐心里所想,林如涛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巧姐松了一口气,至少林如涛不会让人随便冲进来。

  听着林如涛与外面的XX人交涉了一阵,巧姐完全听不懂,只听到突然林如涛换为了官话,对林太太道让她们换一辆马车。几人都怕了,规矩地戴了帏帽下车。巧姐站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脚软。

  下了车后,巧姐一眼也没往自己刚坐的马车瞧,快速经过,耳边只听到一个声音:“还请林大人与贾大人宽心,都尉大人那里我会禀报清楚,并不会让两位大人为难。”

  这个声音!巧姐蓦地一回头,果然是他——傅越。他怎么会到此处来?巧姐回头的那一瞬间,已经看到了刚才自己乘坐的马车顶上流下来的鲜血,忍不住抖了一下,连忙钻进了新马车。

  这件事之后,林府女眷均是惶惶不安,第二天个个都涂了厚厚的粉去遮掩重重的黑眼圈。林太太看这架势,心里那叫担心啊,自己家里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如果因为这件事造成心里阴影就此瘦成了竹竿,传出去,还以为自己家穷得都没肉吃了呢,那可不成。于是林太太立刻请了两三个大夫来挨个儿给家里所有姑娘都把了一次脉,开了一大堆安神压惊的药。

  大家都借着压惊逼着自己吃东西喝药,这样的结果是,几天后,大家都发现,自己圆了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呃。。。喵。。。。求虎摸。。。。胖了的巧姐可怜巴巴地望着大家:收藏我,用鲜花砸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