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前几天是怎么跟我说的。”金燕西突然开了口。

  金润之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后带上了些许淡淡的执着:“我前几天不过说的是气话。老七,这个忙你帮我,我一定会好好地感谢你的。”

  金燕西摇了摇头:“六姐,我不能帮你。”

  金润之看看如萍。如萍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金润之又把目光投向了金燕西:“燕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我们国家已经到了很困难的时候了,我们必须振作起来。浩然他们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才被抓的。他们没错!”

  “所以,姐,他就可以在爸爸刚起复的时候,就领头闹事吗?”金燕西望向金润之。

  金润之摇摇头:“不,他不是反对爸。他是反对总统对外对内的做法。我们学生,如果不能把我们所学所知为老百姓,为中华而用,那我们学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润之姐!你和燕西最好找个偏僻的地方或者回家去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萍及时地打断了金润之的话,目光如炬。

  金燕西拉住了如萍:“去我住的房子那里吧。”说着,金燕西领头就出来了,一眼瞧见了在走廊那边探头探脑的一个人。金燕西的目光微眯,这人不是和自己同在王主任手底下办事的那个人吗?想起金铨的话,金燕西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转头对着如萍大声地道:“如萍,你不忙的话,就跟我出去逛逛吧。”

  如萍虽不忙,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去掺和金家的事情,尤其是,金润之说的这件事情。如果,如果她的父亲不是陆振华,金润之的父亲不是金铨,可能,她会支持金润之的决定。只是,现在的局面,确实不是金润之或者金燕西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了。

  金燕西不撒手,如萍也只能被他抓上了车。车子拐进了一间胡同,金燕西拉着如萍走进大门,径直走向书房,头也没回:“金荣,关好门,我没说话,谁也不准进来。”

  “姐,我不能帮你!”书房门关上以后,金燕西松开了如萍,转过身的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金润之看着金燕西:“老七,我们有荣华富贵,可是全天下那么多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的当局一味妥协,各地都已经闹起来了。”

  金燕西缓缓开口:“姐,上回爸是怎么给你说的。你一直没有断掉跟那些人的联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爸为了各地的闹事,现在已经多烦了。白雄起就是在费尽心思抓我们金家的小辫子,你倒好,送上门去等人抓。浩然他们为了百姓着想,难道爸做的事情就不是吗!”

  金润之的脸上浮现出坚定:“不,爸只是在粉饰太平。如今的中华四分五裂,列强不断地侵略,现在的当局太过软弱。或许,我们应该换一批人来挽救我们的国家。”

  “凭你们几个学生吗?就对着书上的那些知识,你们扛过枪吗?你们打过仗吗?你们就用你们的可能,你们的应该,指导这么多士兵和百姓,去送死吗!”金燕西一下子指向了如萍,“你可知道,当年倭寇进了北平,如萍的父亲,遭受了多少次危险吗!你告诉我们,那些人打来了怎么办,难道你就跟他们讲道理吗!”

  金润之一巴掌打在金燕西的脸上:“你什么意思,说我们纸上谈兵,弃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吗?你不过就是贪图权力贪图名利,怕丢了你这个总理家少爷的名号吗!”

  金燕西缓缓地直起身子:“你口口声声你多么为百姓,多么不贪恋荣华富贵,可是,你现在不也是想用你厌恶的权力来救你高尚的浩然吗!”

  金润之的脸上全是震惊,倒退了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面。金燕西闭上了眼,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还是火辣辣地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姐,我承认,你比我们都有勇气。我无法说你是错的,可是我也不觉得我是错的。救浩然这件事情,我不能帮你,你找别人吧。”说完,金燕西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如萍看着静静流泪的金润之,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就是因为金燕西和金润之的立场和矛盾,所以当时如萍才会远离欧阳于坚他们。穿越之前,她对这一段历史的了解只是历史书上那冰冷的几行字。可是穿越后呢,她一直安慰自己,这是个架空的世界,可是那些熟悉的人名,那些熟悉的事情就在她的身边上演着。如萍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当时金燕西保护自己而被枪伤了的事情,仍旧时不时地出来刺激她的神经。自从那一次后,她更明白这是一段怎样的历史,会有怎样的惊心动魄。金润之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金燕西做了身在这个家庭应该做的事情。她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萍缓缓地走到了金润之的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金润之将头靠在如萍的肩头:“如萍,我真的很自私吗?”

  “不,你不自私。”如萍轻轻地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们都没有你的勇气。可是,你也要记得保护你自己。毕竟,你并仅仅是金润之,更是金家的六小姐。有些事情你牵扯地太深,,你为难,家里的人也为难。”

  金润之抬起头来看着如萍:“如萍,我打了燕西。他现在心里一定会怪我。”

  “润之姐,我去看看他。”如萍安慰性地拍拍金润之,起身道。

  金燕西正在后院里面修剪花木,虽然如萍觉得他更像是在辣手摧花,那一盆兰花的叶子基本上要被他给剪完了。如萍走上前去,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接过了剪子:“你这是改行想当园丁了吗?”

  金燕西闷闷地一个人坐在石凳上面的,不说话。如萍放下了剪子,走到了他旁边,低头去看他的脸:“我看看,要不要给你煮个白水蛋。”还好,没有肿,也没怎么红。

  “煮白水蛋来做什么?”金燕西诧异地抬起头。

  如萍脸上露出一抹捉狭:“不然爱俏的金七爷,可是怎么出门啊。”

  金燕西听了如萍的话,脸上的表情便轻松了许多,拉了她的手:“我还以为,你出来就会说我一顿呢。”

  “你们两姐弟的事情,非要拉我当个和事佬,我也只能跑跑腿动动嘴皮子了。”如萍挨着他坐了下来,“你六姐让我来看看你,害怕你以后再不理她了。”

  金燕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前几天才和那个浩然吵了架。那个人最近和一个女学生走得近,结果出了事情,又想起六姐了。我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去惹父亲生气。”

  如萍心里雪亮一般:“你这个弟弟也忙啊。又要帮姐姐出头,又要保护姐姐,还要跟她吵了架再来心疼她。”

  金燕西自己也觉得好笑,凑近了如萍,揽着她的肩,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如萍推了推他:“别闹我了,怪痒的。”

  金润之和金燕西的这一番争吵,很快就揭过去了,可是这件事情的余波,却是久久没有平息。礼拜一如萍去上学,课间的时候,冷清秋突然开口道:“如萍,等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先陪我出去买样东西吧。”

  如萍点点头,转头去看黑板,把剩下的笔记抄完,只是心底却有些疑惑,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如萍,我们两是朋友,可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生活。如今金七爷和你这么好,为什么他非要为难欧阳老师呢?”冷清秋看着如萍。

  果然如此。如萍只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地沉下去。难道友情一接触到了爱情,就会变质吗?如萍看着冷清秋:“清秋,你把话说清楚。”

  冷清秋的眼里隐隐带着晶莹:“欧阳老师和浩然他们一起被抓,润之姐说她去找金燕西帮忙。现在浩然他们都被放出来了,惟独留下了欧阳老师。我听欧阳老师说过,金燕西曾经误会过欧阳老师和你的关系。如萍,我知道你的为人,可是金燕西,他家里是总理,欧阳老师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如果是对我有不满,请他冲着我来;如果是他对欧阳老师和你有误会,如萍,也请你跟他说清楚吧。”

  如萍越听越觉得心凉了下去。当着冷清秋,如萍不可能把金燕西跟金润之之间的争吵给泄露出去。她轻叹了口气:“清秋,在你眼里,金燕西是这样的吗?”

  冷清秋迟疑了一下:“如萍,我知道你现在和他在一起。”

  其实也是人之常情,金燕西平时的确在这些事情上,是占有欲太强了一点。如果自己不是和金燕西接触了这么久,自己站在冷清秋的立场,会怀疑金燕西吗?如萍深呼吸了一下:“清秋,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具体的情况,估计他们一起被关进去的人比较了解。”

  冷清秋抿了抿唇,面上仍旧是那样淡然。是不是,在她的心上,也这样淡然?如萍低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欧阳老师那边,你还是劝他平时当心些。”如果不能当知心朋友,就泛泛之交吧。

  “如萍,小心!”如萍刚转身,忽然后面传来了一阵惊呼。如萍抬头,看见面前的一辆飞驰而来的车,往旁边一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冷清秋也往旁边去。那辆车擦着冷清秋的背过去。冷清秋着急地拉住如萍问道:“如萍,你有没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人都是复杂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