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西终于想好去哪里玩了,还没打电话给如萍,一通电话打到了金府,要金燕西马上去上班,那边人手已经不够了。应该能见到如萍吧,金燕西坐在车上的时候如是想。当他忙到晚上八点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连饭都没吃呢,更别提见如萍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如萍并没有比金燕西轻松多少。这天,她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陆振华便叫了她到书房去,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今全国各地都已经宣布独立了,今天那些革命党失败了。你重点注意一下白雄起最近的消息,还有,各地的人的反映你都发给我。”

  如萍将今天整理出来的,自己听过的那些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军阀们的最近动向放到了陆振华的面前,说道:“爸爸,这些是最新的消息。”她越帮陆振华接收这些秘密函件,越佩服陆振华。她一直以为X深深Y蒙蒙里的陆振华就是一个只会骑马甩鞭子拿枪毙人的乡野匹夫,只不过是在东北三省偏安一隅罢了。可是陆振华不过搬到北平两年的时间,如今不光是北平的动态,全国各个大军阀,人物的动向他都是了如指掌的。有些消息,如果不是心腹,怎么可能探得到。陆振华明面上有自己以前的势力,还有接收的北平的势力,暗里的势力,真的是她所不能接触完全的,只能从这些密函里面探得一二罢了。她也才明白,为什么陆振华一定要一个自己信任的,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当他的秘书。

  陆振华的目光略略地扫过那些人的动向,目光在看到江苏和湖北那一块的时候,手指点了一下,说道:“你重点注意一下江苏和湖北那边的情况。还有总统府最近的消息你也注意着。如今北平的反对情绪已经快到顶点了,我估计最近的冲突不会少。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啊。”陆振华的手指轻敲了下桌面:“若是你和燕西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白雄起,那事情也许就好办地多了。”据他所知,总统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可与白雄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如萍一愣:“爸爸你的意思是……”

  “不,我陆振华从来不做让我的女儿陷入危险的事情。计策不只这一条,不然你以为,北平如今为什么闹得如此厉害。”陆振华的身子往前倾了些,看着如萍,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了,“就我所知,那些学生已经游行了好几拨了。你们学校的老师,不都是其中的一个领导者吗?”

  如萍的手一顿,吃惊地看着陆振华。陆振华既然知道欧阳于坚的动静,那会不会知道自己也曾经被他们拉去过秘密集会呢?

  陆振华站起身来,走到如萍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如萍,你自然是让我放心的。我担心的是依萍和心萍,尤其是依萍那个性子,简直跟我一模一样。如今正是关键时候,金铨好不容易将局面引成了如今的情况,恐怕,家里的人,他也得管管了。”

  如萍的眼里更显出了惊讶,心里的震撼已经不是一点两点了。她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的事实,原来早就暴露在了陆振华的眼下了。背后突然生出了一阵冷汗,这些人,简直不是跟自己一个级别的。自己太嫩了,不,自己简直不值得一提。

  却说金燕西这头,他忙完了上去看如萍,如萍已经早走了。他打起精神回金府,刚刚下了车,小怜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七少爷,你快去下太太那里吧。老爷在对六小姐生气呢。”

  爸爸怎么会跟六姐生气呢?金燕西连忙往太太的房里走来。他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金润之的一阵哭声:“爸爸,你为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家里的兄弟姐妹,为什么您单单限制我一个?家里不是最讲究民主的吗?”

  金燕西忙走进去。金铨本来背对着金润之,听了润之的话,转过头来,满脸的愤怒:“我就是对你们太民主了,你瞧瞧你们一个两个都做的什么事!是不是要等家里完全败了,你们才肯罢休?”

  屋里的众儿女们都站着。听了金铨的这句话,自然不敢不开口:“爸,我们都是金家的一份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没有?哼。”金铨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凤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做的什么事情。打着我的旗号,你在衙门里面简直就是个闲职,领着薪水出去胡天胡地。你自己说说,那东大街转往柳枝胡同的房子是谁的房子?里面住的又是什么人!你媳妇儿有了身孕,你有几天在家!”

  凤举脸色都白了,低下头不敢分辩。大嫂吴佩芳早已经用手帕子抹起了眼泪。金太太看着凤举,原想替他分辩,听了金铨的话,瞬间明白了,便闭了嘴不再说话。其他的人见凤举都被骂了,哪个人身上没有一点儿毛病,都怕说到自己的身上,不敢再开口。

  金铨看着一个个儿女,竟没一个扶得上墙的,他气得都要笑了:“我辛苦了大半辈子,竟就养了你们这些儿女。我不求你们多有出息,关键时刻的时候不给我添乱就成了。进我不求你们多有出息,关键时刻的时候不给我添乱就成了。平日里我从没有这样约束过你们,最近你们都给我安分一点。若是真的出了事,我现在可不是总理,可保不了你们!”说完,金铨起身,走了几步,回头道:“燕西跟我来。”

  金燕西跟着金铨进了书房。金铨坐下后,叹了口气道:“你如今在王主任的手下做事,可有什么体会没有?”

  “爸说的是总统想要登基的事情吧。依我的想法,恐怕这事不能成。”金燕西回答道。

  金铨不置可否:“坐吧。我们两父子说话,并不是汇报工作。”

  金燕西坐在了金铨的对面。金铨将手上的一份电报放在了金燕西的面前:“你看看。”

  金燕西仔细看了看,抬起头道:“看来,这是一定不能成的了。爸,如今时局不稳,您再次出山的机会,恐怕是近在眼前了。”

  金铨摆摆手:“这话你在我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可要多学学如萍。我之前只当你是去那里玩玩的,如今看来,你还有几分用心。也罢,你出去吧。你六姐那头,你还是找个时候劝劝吧。我不反对她自由交友,不反对她出去玩,可是她接触的那几个人,实在是太过危险。”

  金燕西应了一声。金铨摆摆手:“出去吧。”等金燕西走到门口,金铨突然开口:“等过了这段时候,什么时候叫如萍来家里玩玩。”金燕西脚下一顿,唇边已经浮现出了一抹淡笑:“好。”

  这一忙就到了三月份。联合发电的逼迫,四川战事的吃紧,以及全国的反对情绪一浪高过一浪,总统不得已宣布取消了帝制,并商议善后办法。

  书桓当天就过来了陆家,十分高兴地跟陆振华探讨了半天的局势。陆振华只是听着,几乎没有发表看法。当依萍听见书桓以各种笔名以白话文发表了好几篇抨击的时评时,她眼里都亮了:“书桓,我以前觉得你是一本读不完的书,现在我更觉得你是一道猜不透的谜。你怎么能有那么多面,让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如萍几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说话方式,尽管每次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肝颤了一下。每次书桓和依萍两人腻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尽量不喝水不吃东西,咳咳,大家都懂得。只是,如萍品夺陆振华的反应,再联系上回他找自己的时候表明的态度,恐怕他对此事也不太满意。其实稍微一想也明白了。登基这件事情,岂是你一个无名之辈的一篇文章就能改变的?有时候,拳头才是硬道理啊。北平那么多的兵,不是摆着看的。

  如萍正想着,身边的电话响了。她接了起来,刚问了一声找谁,听筒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喜悦:“如萍吗?是我。”

  隔着电话,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变化,带上了些许磁性。如萍垂下了眼帘,轻轻应了声:“恩。我在。”

  金燕西的声音汩汩不断地传进了她的耳朵:“这个礼拜六有空吗?”

  “暂时没有安排。”如萍抬起头来,瞧见陆振华看着自己的似笑非笑表情,觉得耳后一热。

  “去城外郊游踏青,晚上住一晚,第二天回来怎么样?”金燕西说着,怕如萍误会一样,忙加了一句,“五姐她们也要去。”

  如萍顿了一下,说道:“我想想吧。明天放学后告诉你吧。”

  金燕西将如萍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突然反应了过来,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好,明天你放学后告诉我。”他已经快一周没看到如萍了。之前每次遇到,都是匆匆忙忙的。好不容易她开口让他明天去接,这个机会怎么能放过?

  挂上了电话,如萍抬起头来,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窘迫,站起身来:“我回房了。”她这样说着,却是走进了王雪琴的房间。

  春天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憋在屋里太久的如萍抬起头看了看温和的太阳,伸了一个懒腰:“太久没有出来晒太阳,都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陆小姐这话倒真是新鲜,原来人也能发霉吗?”如萍的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萍望去,白秀珠站在他们前方,似乎心情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貌似其实书里……金燕西和冷清秋就是出去郊游了然后就……带球成婚了……我木有暗示我木有暗示哦……我家如萍的便宜不是那么容易占的……顶锅盖逃跑……尊滴哦……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