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珠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她一向也是由着性子做事。如萍猜想,金燕西这话,她应该是翻脸走人才对啊。转念一想,是了,今天是金燕西的生日,白秀珠的眼里只有金燕西,她又不会作什么诗,自然也就不认为金燕西在说她了。

  年轻男女在一处,无非就是打打闹闹。梅丽兴冲冲地抱了网球拍来,数了数人,道之姐妹四个,金燕西加上白秀珠如萍,若是双打,恰恰有一个人没有搭档。梅丽眼睛一转:“七哥,你力气大,比我们都打得好,你就当裁判吧。”

  如萍倒是无所谓,网球她打得一般,这个一般可以说是一般地只能把球发过网,至于球再回来,除非角度碰对了,否则那球几乎是不能再回去那边场地的。如萍很谦虚地表示自己在一边看就行了,润之哪里会同意,挽住她的胳膊:“那不行,说好了陪你和白小姐的,哪能放了你们走。不若八妹和七弟一队,我和你一对,五姐和白小姐一对,四姐最厉害了,我们不和她打。”

  第一盘就让如萍上。润之很谦让地让如萍先发球。如萍想想,也好,第一板就不用自己回了,至少能打两个回合嘛。她沉了气,将球高高抛起,以十分帅气的动作,直接将球打向了白秀珠——身后的铁网上面。如萍清咳了一声:“那个,发挥失误,失误。”

  几个球下来,金燕西在一旁憋笑憋地痛苦极了。润之看到如萍跑得红扑扑的脸,主动提出休息。如萍这才舒了一口气,跑得累死了,还一点不讨好。为嘛学功夫的时候就是扎再久的马步自己都不觉得累,打这个网球都让她眼花缭乱了。

  坐在旁边的吊椅上看着他们对打,如萍喝着果汁,十分惬意。白秀珠打了一会儿,也体力不支了,她和敏之也下来了。道之和没尽兴的润之搭档,和金燕西他们打了个平手。梅丽年龄尚小,虽有那热情,球技却是只比如萍高那么一丁点儿,从如萍的惨不忍睹提高到了勉强能看,所以他们那边基本是金燕西一个人在打。如萍看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地被金燕西吸引住了,不禁有些惊讶了:自己打他的时候,感觉他那么弱不禁风,却原来体力还不错,打了这么久,呼吸什么的竟也没有乱。她看得出神,连身边有人坐下也没注意到。

  “燕西就好象是一颗金子,放到哪里都是夺人眼球的。”白秀珠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如萍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身边坐着白秀珠,她正在环顾,白秀珠道:“我鞋坏了,托敏之姐借双鞋给我。陆小姐,我一直很想找机会,跟你聊一聊。”

  “白小姐客气了。”如萍嘴上语气淡淡的,心里却一凛,瞪了金燕西一眼:都是你惹的烂桃花,偏偏这朵还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

  白秀珠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我从小和燕西一起长大,我们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偷偷不睡午觉溜到花园里面。他为了保护我,主动承认了错误,还挨了金伯伯一顿打,硬是眼泪都没掉一滴。

  “当时的金府和白府是邻居,我们常常去对方的家里玩,也正是如此,燕西的三哥才认识了我的表姐,两家结了亲。后来,我们长大了,白府搬到了现在的地方,我们也都在各自的学校上学,但是,每当节假日我过来,燕西总会抽出时间陪我。

  “陆小姐,你觉得,你们认识的短短半年,能抵得过我二十年对他的了解吗?”白秀珠结束了自言自语,目光灼灼地看着如萍。

  如萍嘴角含着笑,拈起了一颗糖,放在太阳下面。白秀珠定睛看去,只见那一颗果汁糖在太阳光下竟像是半透明的一样。如萍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从没想过替代谁在谁心里的位置,谁在谁的心里都不是唯一。你们两家是世交,情分自然是谁都比不上的。不过,这番话,你似乎找错了诉说的对象。如果你想回忆童年,金七爷就在那里,我想,不光是他跟你有这样共同的回忆,道之姐到梅丽他们,你们都有共同的回忆。”如萍在共同二字上面重重咬了一下。

  敏之从身后赶了上来,看见如萍和白秀珠并肩而坐,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自己大意了,竟让两人单独地待在了一起。她加快了步伐上去,还没走拢,金燕西已经走到她们两人面前了。

  刚才一个球打了好几个回合,润之突然一个大力,梅丽没接到,球飞出了网。梅丽去拣,金燕西一眼瞧见如萍和白秀珠两人坐在一边,白秀珠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连忙往两人那边走去。渐渐地走近了,正听见了如萍最后的那句话。他心里一沉:白秀珠究竟说了什么。

  金燕西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并不好。如萍一眼瞧见了这位七爷的表情,立刻反映过来他生气了。如果是以前,如萍也许还想息事宁人,但是今天她偏偏不想,反而眼珠子转了一下,站起来道:“七少爷,你来得正好,白小姐在这里说你们以前的趣事呢。”

  金燕西眼睛微眯了眯。润之也已经走过来了,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冷了冷,并没打算接话。道之有点不明真相,梅丽拣球未回。好在敏之赶了过来,说道:“七弟,小怜他们到处找你呢,说要送你生日礼物呢。”

  “四姐,如萍来我们家里,还没逛过花园,我先带她去逛逛。”金燕西把网球拍塞进了敏之的手里,一把拉过如萍就往花园深处走去。

  白秀珠立刻站了起来:“金燕西,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金燕西的脚站住了,转过身来,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白小姐,我想你误会了,金白两家是世交,也是亲家,你一直是我家很要好的朋友,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你既是三嫂的表妹,也就是我们家的亲戚,哪里有怠慢亲戚的道理。如萍是我带来金家的,自然我这个主客有照顾她的道理。既是我惹了白小姐生气,那就请几位姐姐妹妹帮我美言几句吧!”金燕西说完,脚下的步伐迈得很大。

  身后隐约传来了敏之的安慰声,白秀珠应该是哭了。如萍的手腕被金燕西拽地都快被捏断了。绕过一棵大树,金燕西蓦地回身,一拳砸在她耳朵旁的树干上面:“她说的话,你都别信。我之前,我承认,我之前是觉得她漂亮,加上周围人的撺掇,我,我的确是有和她继续交往的意思。可是后面,我发现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也不过就是她的一个玩具,因为太习惯了,谁都不能抢。我只要和女的一说话,她就会充满敌意。我跟她说清楚了,她嫂嫂找我谈话,我也都说清楚了。爸爸妈妈那边我也说了,可是三嫂是她的亲戚,我没办法在我家不见她。”

  如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你的心里,我和她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能和她一样!”金燕西急忙否认,想去握她的肩膀,想起被她打的那一次,还是不敢造次。

  如萍笑道:“既然如此,你这么急着撇清什么呢。每个人都有交友的权力,我难道叫你远着她了吗?”

  金燕西语塞:“可是你上次不是说,如果不能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那不能来找你吗?”

  “我只是说招惹了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有理清,就不要招惹下一个女孩子。”如萍脸上的笑逐渐地深了,“所以,你看,其实我们很多时候,想法是不一致的。你理解的招惹和理清,只是断了和她的联系。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自己娶回家的那一位气质如天仙的姑娘也是需要吃饭穿衣上厕所,也是会为了家里琐事跟你吵架,而白小姐,突然回到了你的身边,不再高傲,却是充满了一种成熟的风情,你的心,是不是会一如既往地不受影响呢?”如萍不自觉地就想起原著里面金燕西结婚后是怎么样对冷清秋的,有感而发。

  金燕西整个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想否认,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答案。如萍看着他的模样,轻轻地开口:“所以,有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再美丽的红玫瑰,都有干枯的一天。总会有其他的花儿开放。弱水三千,你是只取一瓢的吗?”

  回去的路上,如萍看着周围的树在窗外一闪而过,心里乱糟糟的。她本来以为,自己在对待金燕西的态度上,是非常理智的。可是,看到他真的犹豫了,她一方面有慰藉:他没有欺骗自己,一方面却有着淡淡的失落。老公不好可以教,待人接物可以磨砺,唯有这三观,是他从小就养成的,怎么能随着一个穿越来的稍微不一样的女人就变了呢。所以,当金荣跑来告诉如萍陆振华来电话找她了,如萍立刻告辞了。如萍闭上眼,谁能不动心啊,面对一个高富帅的整天追求,她也不过是一个憧憬着爱情的肤浅小女人罢了。金燕西,金燕西,为什么你是金燕西。

  这一天注定不太太平,如萍回家忙到凌晨。几天之后,那件震惊中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面对雪片一样飞来的各地的密函,如萍脑袋都大了。陆振华现在完全闭门不出,任凭总统府门口和总统办公之处被这些游行示威的人给搅成什么样,他是一点儿也不过问。所以,如萍忙疯了,他只需要翘着二郎腿听她的汇报,优哉悠哉地喝茶看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写到七少体力不错的时候,突然微妙地想歪了……话说……顶锅盖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