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他们立刻摸去那院子,果然院内外都是重兵把守,隋文只觉安心。因为要是狄波拉有了意外,司马端绝对不会派人还守在这院子。

  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让卫沛白调来了禁军在周围先埋伏着。万一真的打起来了,不至于被人按着头打。

  院内。

  司马端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起身去小草房将睡着的狄波拉打醒,拽着虚弱的狄波拉进了卧房。

  狄波拉用尽全身挣扎,“你这畜生,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吗?”

  司马端不回话,只一门心思地拽她的衣服。狄波拉扯不过他,只能撞屋里的东西来阻碍他。

  院内的守卫听见屋内叮了咣啷的,就敲了敲门,“殿下没事吧?”

  司马端朝门上扔过来一个花瓶,喊了声:“滚!”

  守卫只得退下。

  院外的隋文他们察觉出院内的府卫有点骚动,只得加快决定。

  隋文自己去敲了敲门,守卫一见是她,只说:“不知六殿下在何处。”就直接将门关上。

  隋文朝院内扫了一眼,影影绰绰的听到一些声响。

  隋文回身去叫卫沛白他们,打算不管了直接冲。刚冲到门口,就见司马端跌跌撞撞的浑身是血走出房门口,隋文呼吸一滞。

  司马端见到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带人要走。隋文拉住司马端,让卫沛白赶紧进屋去看看。

  在她和司马端拉扯之间,卫沛白从屋里冲出来,外衫已经脱掉了。

  直接上拳就砸,场上一片混乱,虎贲禁军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开打。

  隋文见卫沛白这反应,直接跌坐在地上,她哆哆嗦嗦的让肖佳进屋去看。

  隋文坐在地上,双腿打颤站不起身,旁边就是正打斗的两方人。隋文似是看不见听不见,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肖佳刚进去的房门口。

  不一会儿,肖佳打横抱着身上披着卫沛白外衫的狄波拉出来了,见隋文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轻微的摇了摇头。

  隋文眼泪如泉涌,她自己慢慢爬到墙根,然后攀着墙根站起来。用衣袖擦了下脸,那眼泪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她冷眼看着两方人的争斗,就像自己的灵魂已飘到了天上俯视这一切,她只觉可笑。

  卫沛白不顾一切的像疯了一样打司马端,司马端被打的如丧家之犬趴伏在地上求饶。

  隋文依旧动不了,她仍然靠在墙上冷眼旁观。

  最后是司马安带人来收拾这一切。

  他先是拉起眼睛通红犹如困兽的卫沛白,然后将司马端扶起身。

  司马端怕卫沛白再打他,躲在司马安身后喊:“我没碰到她,她自杀的,不是我。”

  隋文听到这脑海里又开始回忆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十四岁,拎个小黑鞭子还不能很好的驾驭烈马。小小个子,张牙舞爪的指着她要她娶。

  然后呢,就是她和卫沛白在戎狄每日的吵吵闹闹,那时候的狄波拉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姑娘。

  永远热烈张扬,敢爱敢恨。

  到最后她也守住了自己草原公主的骄傲,果然是她的小姑娘,是她来晚了,让她的小姑娘受委屈了。

  她看着再次冲上去的卫沛白,只想让卫沛白打得更狠一点,再狠一点,打死他才好。

  然后她又想起卫沛姿,那时候被侵/犯的卫沛姿脑海里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一样的绝望无助。

  她的小姑娘一直满怀希望的等她去救,到最后也没等来她,那时候小姑娘又在想什么呢?

  隋文脑海里一团浆糊,身体却渐渐恢复感知。

  她没抽出身边禁军的刀,只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迈向正躲在司马安身后的司马端。

  将折扇妥帖地放到胸前,伸手一拳一拳的打到司马端那金玉其外的俊脸上。

  还是司马安来拦她,司马安平淡地说:“文儿,为了卫家女郎,不要这么做。”似是这句话镇定住了隋文。

  隋文慢慢抬起头,看了看从肖佳手中接过小姑娘的卫沛白,然后伏在司马端已被打的不能动的身体上痛哭。

  卫沛白已抱起小姑娘走了,隋文被司马安拉起身,送进马车。

  她不知道那马车要拉她去哪里,她上去以后,满身骨头像是已经没了似的,瘫坐在马车板上。

  她怀疑自己,怀疑这个世界,怀疑一切。

  狄波拉被赐死,狄波拉自杀。

  到底哪个是真的,她有点恍惚。

  马车不知到哪里停下了,阿福将她扶下车。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哦,是卫府。

  她赶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颓唐的放下手。

  她没有好好带回小姑娘,她对不起卫沛姿对她的期望,更对不起小姑娘对她的全权信任。

  她不敢进那府门,转身就走。刚迈步出去就腿上一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卫沛姿的院内,听说卫沛姿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一晚上。

  还听说司马安帮她在朝上告了假,戎狄人质狄波拉因为路遇流氓,为护自己贞洁,自我了断。为了表彰县主贞洁烈女,赐郡主规格下葬。

  隋文只觉可笑,这糊涂的溺爱儿子的皇帝。

  这万恶的杀人不偿命的贞节风气。

  她一定会登上那位置,她要这大齐定平出于公,公出于道。

  卫沛姿轻轻用手帕擦干隋文满脸的泪。

  “县主今日下葬,你要去看看她吗?”

  隋文摇头,“不去了,等我能问心无愧的站在她面前时再去看她吧。”

  卫沛姿继续帮她擦眼泪,“殿下最近辛苦了,要好好休息。”

  隋文抬头问卫沛姿:“姐姐,我真的能登上那位置吗?”

  卫沛姿握住隋文的手,点了点头。“文儿一定可以的,为了百姓,为了我们大家。”

  隋文若有所思的闭上眼睛。

  晚上隋文听见她的小姑娘离开卫府了,那喇叭声一点儿也不好听,不知道她的小姑娘会不会觉得吵闹,卫沛白应该会好好的把她送回带给她快乐记忆的草原的。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司马端自从被打折了三根肋骨,脸上又破了相,好似在朝堂上也安静了不少。

  隋文每日躲着不上朝,司马安一个人顶着朝堂上的压力。

  不出半个月,戎狄那传来消息了。

  狄拔步一气之下,将卫沛白囚禁起来,直接派使臣发来了战书。

  本来就是,待狄拔步解决了秋长老,稳定了戎狄,怎么可能还乖乖对大齐俯首称臣。

  这事司马相阳做的太糊涂了,将司马端送到那戎狄做质才对。怎么可能轻飘飘的就堵住长安城的悠悠众口,那小院门前打斗的血还没干透呢。

  卫沛白被囚禁,戎狄又发来战书。卫战只好自动请缨前去北境。

  这就是很魔幻的现实,因为司马端的禽兽行为,本来能成为狄拔步妹夫的卫沛白在戎狄倒沦为了阶下之囚。

  在最后关头,隋文请旨随卫战将军出征去北境。隋文希望有机会能和狄拔步对上话,减少双方士兵伤亡的解决问题。

  卫沛姿自是担心,兄长在异族被囚禁,未婚夫和父亲又要去那刀剑不长眼的北境打仗。

  隋文也只是轻轻抱着卫沛姿,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这次文儿一定会带回兄长的,姐姐就再相信文儿一次吧。”

  隋文拜托司马安一定一定要照顾好卫沛姿,司马安自是满口答应。她只带了肖佳去战场,把阿福留给了淑妃和卫沛姿。

  再一次踏上北境的地界儿,隋文还有点荣归故里的感觉。北境的老兵和她都混熟了,见她来,还举行了个欢迎仪式。

  这次来,她又换了个身份,不只是神勇将军八殿下,还是那北境之神卫战的准女婿,军里那几个唯卫将军是从的先锋郎,也对她客气了许多。

  肖佳依然是白日不见人,日子就好像还在两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卫沛白和她身后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卫沛白在戎狄的大牢里,受没受过刑,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第二天隋文起个大早,揪住往出走的肖佳。

  他们两人两马,没经卫战同意,直接就去戎狄城门叫门。

  等了一会儿,狄拔步将近两米的庞大身躯就出现在了城楼上。

  隋文将随身折扇交给城门的兵,请他代为转交给狄拔步。

  狄拔步收到折扇以后,就下令开城门。她和肖佳刚进去,就被缴了械。

  待小兵给他俩搜过身后才被允许上城楼。

  肖佳又开始嘟嘟囔囔:“麻烦死了,这是个什么事儿啊,妹妹也是咱们的妹妹,怎的就他事儿多?”

  隋文扯了下嘴角,她现在还不太能接受如此小太阳般的狄波拉真的就孤零零的长眠那冷冰冰的地下了。

  卫沛白应该更加难受,更加自责。也许入那大牢是卫沛白减轻自己负罪感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能。

  隋文甚至想过,就直接杀了司马端能怎么样。那天司马安让她想一想卫沛姿,她又舍不得自己的小命了。

  她还没与卫沛姿坦白呢,卫沛姿也还没送她云胡不喜的扇子呢,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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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骂司马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