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吐完后和时亦苇重回到旋梯旁,还没等时亦苇踩上旋梯,阮安看着旁边旋梯的转动,脸色又一片煞白,冲时亦苇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跟上来,又快步跑去水槽旁吐起来。

  旁边有其他同学见她缺人一组,主动过来要帮忙:“我帮你……”

  “我来计数。”苏向竹走过来,站到时亦苇旁边。

  同学畏惧地看了看苏向竹,缩了缩脖子,悄悄溜了。

  “哎……”时亦苇要叫住同学,可同学却赶紧跑得更远了。

  苏向竹声音平淡,提醒她:“开始吧。”

  “哦,好。”时亦苇站上旋梯,没开始动作,看着苏向竹:“学姐……”

  苏向竹没要理她的意思,按下秒表:“开始计时。”

  时亦苇来不及再说话,赶紧开始动作

  腿上用力,想让旋梯旋转起来。之前看苏向竹和阮安都做的那么轻松,轮到她的时候,才知道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旋梯动了,却又没完全动。

  按照要求,她应该让旋梯完成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才算一圈,但反复用力之后,旋梯却还是只能转不到一百八十度。

  “腿上用力。”苏向竹声音平稳,看着时亦苇的动作,在恰当的时机点上提示。

  时亦苇依言用力,果然顺利完成一圈,信心瞬间大增。按照刚才的节奏,又转了三圈,失重带来的并非难受的眩晕,反而从心底生出一股兴奋来。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环境在她眼前打了个转,又回到原位,脚上再次用力,旋梯又转起来。整个世界也像是跟着一起旋转着,新鲜的视野带来一股奇特的愉悦感。

  她甚至稍稍偏了偏头,偷偷看向苏向竹。

  苏向竹脸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垂着眸子看着手上的秒表。秋天的阳光从头顶微斜着洒下来,白瓷似的皮肤像在发光,偶尔路过的几缕微风吹过她下垂的长发,靛蓝色的常服衣领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白皙脖颈,更添几分赏心悦目。

  “手臂用力夹紧。”苏向竹再次提示,时亦苇有种做坏事被抓了现行的错觉,她急忙收回视线,手臂紧紧夹着梯子两侧。

  “时间到。”苏向竹再次按下秒表,报出了她的成绩:“一分钟十个。”

  这个成绩对新生来说非常不错,她抬眼看向时亦苇,见她又百灵鸟似的哼起不知名的曲调来,半点儿没有晕眩的模样,夸奖道:“非常不错。”

  时亦苇像是更高兴了些,欢快地叫她:“学姐。”

  “休息五分钟。”苏向竹收回视线,眼角瞥见绕着自己的走的新生,收起秒表,转开头,没有回应时亦苇,去看有没有其他人需要帮忙计数。

  “时亦苇。”阮安从远处跑过来,等靠近了,这才小声问她:“刚才学神她……没为难你吧?”

  时亦苇摇摇头,想替苏向竹辩解两句:“其实她人挺好的。”

  “是吗?”阮安看了一眼走远的苏向竹,不大相信,迟疑着说:“可是加训的时候……”

  “加训的时候怎么了?”时亦苇没听清阮安的话,但看她脸色好了不少,问:“你还要再试试吗?”

  阮安苦着脸上了旋梯:“试吧,听说结训的时候就要考旋梯了。”这次她勉强转了三圈,又捂着嘴想吐,可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只能不住干呕。

  一声尖锐的哨声打断了新生们的尝试,大家停下手上的动作,往训导员的方向看过去。

  “今天训练结束的时候旋梯还做不到五个的,晚上去第二实训基地参加体能加训。”训导员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又吹了一声哨子:“继续。”

  刚才差点儿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新生们发出一片哀嚎,他们当中大多数连两个都做不了。

  而韦刚半死不活地挂在旋梯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哇的一声又吐出来,吓得旁边的人都退开来,给他让出一个直径五六米的真空来。

  事实证明,五个的标准并不算高,当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只剩零星几个Alpha还没能达标。

  训导员看着手上的训练成绩单,点出需要加训的人:“韦刚,两个。”抬起眼睛找人,看到是之前夸口说要一分钟做一百个的那个新生时,笑了笑,还随口安慰:“这成绩不太行呀,不过Alpha做空间定向训练确实会难一些,多吐吐就习惯了,一百个迟早能做到的,别太心急了。”

  新生里传出几声笑声,韦刚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吓人了。

  训导员又点了两个Alpha的名字,关掉成绩单,对新生们说:“各位同学们,加训名单会根据日常训练成绩动态调整的,今天没点到名的同学也记得努力。解散。”

  晚上加训,苏向竹的要求照旧是五公里热身。

  想着白天主要训练旋梯,体能训练的强度并不大,时亦苇上了跑步机,把配速调快了一大截。

  可一跑起来,时亦苇才觉出旋梯的训练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轻松。旋梯的启动需要腿上不断用力,转起来之后全身都要绷紧,让身体能紧紧靠在旋梯上不至于摔下来。从正向转到反向的时候,又要腿上不断用力。

  双手上臂为了能紧紧夹住梯身,被磨得生疼,此时跑起步来,让疼痛又增加了几分。

  还不到一公里,时亦苇的呼吸就快要跟不上自己跑步的节奏,右侧肋骨下方隐隐有股尖锐的疼痛。

  可看了看周围同学的速度,时亦苇把伸出去调整配速的手又收了回来。用毛巾把汗擦了一把,咬咬牙,继续坚持。

  肋骨下方的疼痛越来越尖锐,犹如钢针刺入皮肤,又狠狠钉到骨肉里。

  这疼让她几乎直不起身子来,只能用力按着疼痛的地方,试图稍作缓解,却毫无作用。

  身子越来越难以维持平衡,视线也被汗水模糊了大片,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就连不远处苏向竹叮嘱新生们热身运动速度不要太快的声音都朦朦胧胧的。

  努力眨眨眼,想看清楚些,眼前的东西却越发模糊了。

  不知怎么的,她像是又站到了旋梯上,一阵天旋地转,她又看到了苏向竹,距离还很近。

  平日淡漠的苏向竹眼里仍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冷冰冰地探了探她一直用力按压的侧腹部,命令道:“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