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合同有问题？”
牧冷川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路闻杳把菜一样样摆在桌子上，不知道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将所有菜在桌上摆好，路闻杳坐下甩了甩手，笑嘻嘻地说道：“合同没问题，这不就是想找个借口和川哥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吗？昨天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不用。”
牧冷川干脆地拒绝了。
“我菜都已经带来了，川哥你好歹赏个脸吃一口？”
桌上八道菜有荤有素，都是路闻杳亲手从楼底下拎上来的，这人要是不买账，他说不好自己会不会做出把饭盒扣对方脸上的举动。
然而，桌子后面的人并不知道他的“付出”，依旧看着电脑，手底下一刻都没有停过。
“川哥？为了身体好歹吃点吧？”
路闻杳脸上的笑容都开始挂不住了，但牧冷川依旧没有理他。
冷静了几秒钟，路闻杳深吸一口气，开始大力拆起饭盒来。吱咔的声音以及饭香味充斥着整间办公室，但桌子后面的人愣是目光都没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过。
那屏幕上的东西就这么吸引人吗？！
“川哥，你不吃我就吃了。”
“拿到外面去吃。”
路闻杳开始动筷子的时候，牧冷川终于说话了。
“这我都摆好了，再拿出去多麻烦。要不然，川哥你跟我一起吃？”
路闻杳最后一次发出邀请。
牧冷川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从屏幕后面看了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如果答应了路闻杳一起吃饭的邀请，那就等于开始接受对方的喜欢。但是连人带饭扔出去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会做出来的。
所以他能给出的反应，只有沉默。
见这人油盐不进，路闻杳也暂时放弃热“屁、股”贴冷脸，自顾自地大口吃起来。吃饱喝足了，就麻利地把饭盒一并收拾好扔到外面去。
又回到办公室，路闻杳在牧冷川对面坐下，“川哥，你下午有事吗？我有点业务上的事情想请教你——这次是真的。”
骗你的。
“没空。”
牧冷川又一次直白的拒绝。
“你下午要出去吗？那这样，我等你走的时候跟你一起走，你看能给我讲多少是多少。今天出门老头子知道我来找你，特意叮嘱让我学点东西再回去。”
这话说出来，牧冷川半天没回应。
劈里啪啦的键盘声突然重起来，半晌，牧冷川才说了一句，“两点我会空出十五分钟。”
“诶，好！”
路闻杳高兴应下，站起身往沙发走，腿刚打了个弯准备坐下，牧冷川便说道：“去隔壁，时间到了再进来。”
路闻杳极好地掩盖住了出现仅一秒的狰狞表情，说了声好，便离开了，心里已经将牧冷川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
在隔壁玩着手机眼见终于到了两点，路闻杳起身慢慢悠悠走到牧冷川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声音，路闻杳便推门进去了。
牧冷川带着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
路闻杳象征性地问了一个问题，原本他都没指望牧冷川能好好回答，却没想到对方由深到浅，不仅把问题给他剖析清楚了，连方案都给出了好几个，路闻杳倒是有些佩服。
只是整整十五分钟，对方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你出去吧。”
问题解答完毕，这人就开始下逐客令了。路闻杳嘴上应着，却坐的稳如泰山。
牧冷川工作的认真，像是没有发现他还在似的。而路闻杳就一直坐在沙发上，观察着桌子对面那人。
这眼镜，款式老土，倒退二十年他都不会带；
这衬衣，简直就是五十岁老头钟情款；
还有发型也很难看。
明明上次宴会的时候看着挺惊艳一人……怎么表情还难看起来了，不就说了两句吗？
不对啊！
路闻杳猛地反应过来，他并没有说出声，但是对面那人的表情却愈发难看了。
牧冷川眉头紧皱，后背也渐渐弓起，直至额头出现薄汗，路闻杳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在忍受某种疼痛。
“川哥？”
他站起身喊了一声。
对方僵了一下，接着抬起头看过来。
“你怎么还在？”
路闻杳能看出来，他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情况良好。
“你不舒服？”
路闻杳没空理会他的那点小心思，走上前发现牧冷川手捂着胃部，便大概猜到了。
原来是十个总裁九个有的配置——胃病。
“有药吗？”
“我还要忙，你先出去。”
牧冷川强行让自己忽视胃部的不适，继续看向屏幕，实则放在键盘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
都这会了还嘴硬呢？
路闻杳没有说话，欣赏了一会这人“虚弱”的样子，拿出手机找人买药顺便又让对方带了一份粥。
不到五分钟，东西送来了，路闻杳先把药拿出来，又去给牧冷川接水，结果等水接来，这人却直接开口拒绝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领情已经让路闻杳心里的火气压不住了，他将药往牧冷川面前一推，水杯放下，也不再装和气。
“你要是死在这我脱不了干系。要么把药吃了，要么写好遗书——一川科技无偿赠与路闻杳。”
第一句话说出来，牧冷川的视线就投了过来。他诧异于这样的话会从路闻杳的口中说出来，起码不合他到目前为止对路闻杳的印象。
见对方看向自己，路闻杳拿起杯子挡住牧冷川的视线，“赶紧把药吃了，一会粥该凉了。”
此时牧冷川胃部的不适已经不再能被忽视，他面色发白，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最终还是妥协地吃下了药。
路闻杳看他吃了药还准备继续工作，赶紧上前把人按住了。
“把粥喝了。”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牧冷川很不适应，比自己要高的体温覆在手背上让他下意识抽出手。但在同一刻，路闻杳也收回了手。
一碗带着香气的白粥被放在面前，勺子也贴心送上。
药都吃了，再拒绝一碗粥就显得矫情了。
看到牧冷川乖乖喝粥，路闻杳坐在沙发扶手上安心玩起手机。
他能感受到对面有几次投来的目光，却也没多在意。
只要牧冷川没喊保安把他叉出去，爱怎么看怎么看。
听着动静牧冷川喝完了，路闻杳走过去准备把饭盒拿走，但牧冷川先他一步把饭盒勺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路闻杳看着他脸色是比之前好一些了。
“好点没？”
他问，牧冷川点了点头，视线又投向电脑屏幕。
“我说川哥，这么大个公司，稍微歇会不至于倒闭。”
路闻杳打趣道。
听到他的称呼又变了回去，牧冷川目光一错，极快地看了路闻杳一眼。
这一出闹的，路闻杳白给人当了个保姆。他也觉得没什么劲了，待了一会便准备离开。
“川哥你先忙，注意身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路闻杳打了个招呼往门口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震动的嗡鸣，来自牧冷川的办公桌。
牧冷川看了一眼手机，手指轻点两下，接通电话一并打开免提。
“喂，你好。”
“牧总你好。”
路闻杳刚走到门口，听见这声音当即站住了。
虽说偷听别人打电话是有些不太道德，但事关自己的命运，只能暂时缺个德。
来电人的声音他只听过一次便记住了，但牧冷川却还在问对方是谁。
“是我，柳星月。”
那边传来悦耳的女声。
“有什么事吗？”
听见这个名字，牧冷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我今天碰到一家很不错的饭馆，就在你们公司附近，想着如果你有空，能不能一起尝尝？”
能听出来柳星月很紧张，牧冷川还未回复一句话，她便赶紧又道：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那么贵重的东西……”
等到柳星月说完，牧冷川说道：“本来就是你的。”
这句话，让路闻杳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电话那边没声音了，估计这会柳星月心里对牧冷川的好感正在唰唰涨。
“我——”
刚听见牧冷川说了一个字，路闻杳便大步走上前，挂着笑容开口说道：“牧总，我记得你说今天晚上没有行程。”
这句话说出来，他以为牧冷川怎么都没法拒绝了，柳星月在那边听着，他没有理由拒绝。
牧冷川抬头看了过来，凌厉的目光从那副老土的镜框投过来，看着路闻杳说道：“晚上是私人时间，不接受任何约会安排。”
路闻杳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啊这样啊……那，那下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电话那边柳星月听到之后语气有些慌张，说完紧接着就挂了，甚至忘记说再见。
牧冷川还看着路闻杳，路闻杳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挑衅，但实际上一如既往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两人对视了几秒，路闻杳脸上再次挂起一个虚假的笑容，“那川哥你就忙吧，我不打扰了，先替周围的药店和医院谢谢你带来的业绩。”
语罢他率先收回目光，离开了牧冷川办公室。
看见了路闻杳转身那一刻垮下的嘴角，牧冷川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打了几行代码之后，站起身走到窗边，拎起一旁的小水壶给窗台上的多肉浇起水来。
以往这些植物都是王赫打理的，这倒是他第一次有闲心过来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