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传统的武士装扮, 坚硬的丝线在与其碰撞时,竟发出了宛如刀剑相撞声。无笙跃上屋檐,那东西也紧紧跟了过来, 压低的眉眼中满是疯狂又偏激的杀意。
原本停留在房檐上的白猫早已不知所踪, 这里人烟稀少,也不知道究竟是神社的哪一处角落。
无笙转身接过一刀居合, 同时毫不手软的砍下那描眉画目的精致头颅。
它哗啦一声掉落, 露出其中木制的内里, 在略有弧度的地面上滚动,最后缓缓停止运动, 空洞的双眼好巧不巧地看向无笙。
这是极度精巧的杀戮机偶, 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只是它为什么瞬间就将自己锁定为攻击目标?
这个副本这么刺激的?
直接开干?
无笙抬手拢着打斗中散开的头发,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已经长长了些,没过了肩膀, 被其手法难以恭维的主人给堪堪扎上。
而后, 无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接抬脚迈过了那具机偶的残躯,朝着神社前处,人潮涌动的地方走去。
他脑海里重复着一个指令:在今天之前,必须把帝释救出神社, 神诞日的到来就是最后期限。
虽然心中仍然留有一丝怀疑......
毕竟这个指令出现的实在太过突兀,不能排除是否为这个傻逼游戏搞的鬼。
无笙面色无异,穿过景致优美的各处造景,最终在一处庭院前停住脚步, 又意外发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无笙?”
轮屿江转过头来, 略微有些惊讶。
无笙偏头笑道:“真巧欸。”
他一边说着, 一边不算客气地推开了大门,朝内寻找着目标。
时间紧迫,太阳快要下山了,比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还是更喜欢直接来些粗暴的,比如说——将人给直接扛走。
问就是懒得装了,非常时期,还是武力来的舒服一些。
轮屿江紧跟在无笙身后,他注意着四周细小的动静。
忽然,无笙抓住了轮屿江的手臂,示意他朝一处看去。
在一间里屋门前,烛光映出了两道影子,从中隐隐传出语气不耐的话语,似乎在说什么“真是麻烦,被这么多人干//过了还不老实。”。
无笙轻笑出声,这次他更加不客气,直接抬脚踹开了单薄的木制房门,又在看清里面的两人后,瞬间绽开了笑容,以一种温文尔雅却又格外嚣张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脑海中那道命令还有后半句——
憋很久了吧?
这里是一处没有限制的天然猎场。
所以,不用演戏了。
【恭喜您解锁收藏栏;
其一:沐雨栉风的鞘与仍旧锋利的刀。
其二:潘神古迷宫中散落的琉璃骰子。
其三:反向旋转上升的楼梯。
其四:???】
无笙笑眯眯的看向身着三重巴纹的贵公子,他自是注意到了其已经半敞开的雪白里衣,还有仰躺在书桌上的帝释神子。
那人像是格外惊愕,所以在脑袋落地时都没反应过来,脸上最后一丝表情被永远定格。
收回的丝线上还凝聚着许多血珠,无笙随手拿起一方布料,将其擦拭了个干净。
他看向帝释,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自己刚才从房子外围绕过来时,便对这个屋子的内部布局有了一个大致估计。
所以这间房间,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或者说,这里屋子的外部轮廓与内里的实际存在,其实是并不相同的,就像……被揉捏而成的两个独立个体?
轮屿江低声喃喃,反问着自己:“难道这就是师父让我们寻找的?”
无笙一偏头,开口询问:“找的是活人?”
轮屿江眉头又是一皱,“可是你分明也不清楚,还是说,只有你才能走进这里?因为这个里屋并不属于我们认知的任何一个世界?”
无笙摇着手持,看着房顶补充道:“这就好比一个键盘,主体仍然存在且没有发生改变,只是换了一个键帽,但是原装键帽却被人给藏起来了,又或者是藏起来了一部分。”
“而这些被藏起来的,却又只有一个特定的人才能找出来,而现在这个人居然是我。”
他摇了摇头,似有些苦恼:“这样看来,我是真的和幕后凶手脱不开关系了。”
轮屿江:“你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有猜测。”
无笙一眨眼,“我这是伤心,惶恐,不安......下一秒随时可以哇哇大哭的程度。”
轮屿江:......
两人看向那陷入昏迷的帝释,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笙一摊手:“前半截任务顺利完成,”他话锋一转,“了一半。”
轮屿江皱着眉,静待下文。
无笙却收敛了笑意止了话头,他也在思考这个命令的真实性。
虽然能暂时相信.......不过,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其中藏了谎话。
但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时间又压得很紧,而眼前出现的神子就像是对这条命令的佐证。
—看,这就是对的。
—所以按照我说的做,你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么?
无笙笑骂出声:“真是...卑鄙。”
随即他又抬头,正色道:“小江,你得负责把帝释带下山,跑的越远越好。”
轮屿江没有应答,只是安静的看着无笙,以眼神询问:那你呢?你还有什么要去做的?
无笙再次放柔了声音,“还记得我先前说的吗?你把神子成功带下山,才算是完成了这个任务的前半部分,而我得留下来完成后半部分。但后面的画面太过暴力,小孩不宜观看。”
轮屿江面色愠怒,“放屁,我说不定比你还大。”
无笙以一种“你居然说脏话”的惊讶表情看向他,而后又摇头,挑衅般开口:“你这话说出口,是觉得谁会相信?出了这个游戏你这么说是会被抓起来关进实验室的,不信你回去问林梓。”
“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欸,吃席都只能去小孩那桌,滴酒不能沾哦~~”
轮屿江已经疲于反驳了,身后黑影涌动,那是不知从哪儿长出来的藤蔓,正随着其愤然的主人带着帝释离开。
他离去时,还不忘在无笙脚上踩上一脚。
无笙:?
你小子,小心下次我真给你哭出来,这为数不多的几句真话,居然还不相信。
真没骗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真的很残//暴。
还是稍微藏一藏的好。
眼看着那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无笙嘴角的笑容逐渐夹杂了几分嘲讽,又变成了他人前最常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
他心中有数,眼前的任务看似无比顺畅,其实之中可能经过了许多次摸索。而玩家寻找帝释,也极大可能不只寻找了一次,才会得出“必须要在神诞日之前救出帝释神子”的结论。
应该只有在神诞日之前的帝释神子,才是真实的。
那他们呢?所有玩家现存的自我意识,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被替换复制的固定设计?
自己脑海中的指令,难道是真实的自己,留给现在虚幻的自己的提示?
所以,大概率不会出问题吧?
无笙垂首看向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令人胆寒的兴奋。
接下来需要要做的,便是扮演好帝释神子......等等,这是什么?
无笙推开窗户,外头一缕浅色的呆毛迎风飘动,又朝下挪了挪,企图藏匿起来。
无笙:......
“时影?”他有些头疼,这朵蘑菇是怎么找过来的?
眼瞅着自己已经被发现,时影干脆不再躲藏,只见他动作轻快地翻了进来,轻声开口:“嗯,有人告诉我,说得来帮你。”
无笙双眼一虚,询问道:“谁让的?”
时影止住了一直轻微摇晃的身子,眨了眨眼像是在认真思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说我没有记忆不要紧,但是要在神诞日当天上来帮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可以了。”
无笙:这就是之前自己的解决方式?真是够直接。
“然后呢?”他接着问道。
时影:“然后我就准备偷偷溜上神山,结果又遇见了一个人,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他很可怕,一定是朵坏蘑菇。”
无笙:......
虽然时影没说出具体人名,但我居然明白了是谁?
在时影的认知里,坏蘑菇现在只有两个,一个是顾凉,一个是谢微言.而长得很好看又很可怕的坏蘑菇,便只有谢微言这一种可能性。
他感到有些好笑:“所以他和你说了什么?”
时影:“他也让我先来帮你,他说他自己得看着下面四大家族,还有...总之,我感觉你很危险,就直接上来了。”
他说着,那双惹人怜惜的眼还一眨不眨的看向无笙。
无笙:奇了怪了,还差一个,顾凉人呢?
山下某处庭院中的顾凉——
谁特么把我的标记给抹了?是那朵该死的蘑菇对吧?一定是他!
“算了,不管了。”无笙看向时影,这朵蘑菇和轮屿江不一样,他对人命有种其独特的理解。在他眼中,人类的死亡也许就如同自然界的花开花谢一样自然。
时影半懂不懂的看向无笙,眼里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
夜色已然深沉,二人走出庭院,朝着神子的住所走去。
明天会发生什么?
—神宫之中,冒名顶替的神子将会拿起神乐铃,为四方祈福而跳神乐舞。
也许不是呢?
—没人知道魔术师的帽子底下,究竟是白鸽还是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