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景时这次只是去隔壁市,飞机、高铁反而波折,整个工作团队都是开车去的。

  颜景时一开始感觉许来是个很简单、很好懂的人,可是后来感觉自己这个认识大概是下得有点过于随便。

  他这几天去工作,每天结束了工作都开两个半小时的车回家,然后第二天又一早开两个半小时回去工作。

  看得许来都心疼,恨不得连洗澡都让颜景时靠在浴室里,让他帮他洗,连牙都帮对方刷。

  这样的夜晚也注定没得纵情,只是亲吻然后相拥而眠。

  颜景时回来,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许来已经起诉了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也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想得太多。

  但是,他发现许来自始至终,虽然有过一点烦闷,实则大多数时候都好像没把这个牵扯到几千万钱财和他前程的官司当回事。

  他有想过,许来是因为不知道和齐人文化这场纠纷可能意味着的是什么。

  许来是有可能败诉的,胜诉了之后也不代表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不会反咬一口,还有就是刘修齐也可能想方设法封杀他……

  颜景时偶尔会想把这些可能的不好的下场告诉许来,可每次看见许来,又觉得许来确实不需要他去担心。

  许来表现得特别无所谓,也特别积极乐观,许来有他自己的逻辑和人生态度,那和颜景时的想法是有一点不同的。

  颜景时有时会觉得很疑惑,有时还会想过如果三观不同是否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争吵、变得疏离,从而分开。

  可许来好像很喜欢他,特别喜欢他,他和许来在一起也一直都感觉很舒服,从来没有觉得有不适的感觉,和而不同也可以是他们的相处之道,况且他俩都不是倔强到死的偏激人。

  慢慢地,颜景时回来就变成单纯回来和许来一起睡上几个小时,无论许来有没有担忧,他在身边也总比他不在身边要好吧。

  许来在颜景时不在的时候偶尔还熬夜写歌、刷手机来着。

  颜景时回来之后,他就跟着颜景时。

  颜景时洗完澡,他就睡觉,搂着颜景时身都不翻一个。

  等颜景时起床,他也能迷糊中感觉到颜景时起床的动静,然后跟着起床,给颜景时准备好一些垫腹的食物,比如泡一点牛奶麦片之类的。

  许来还尝试过煎蛋、煎面包片来着,煎糊过,他自己吃掉倒是无所谓,只是耽误时间之后,颜景时要赶去隔壁市,最终可能就只能到录制地点再吃。

  再等到颜景时出门,他再补觉。

  颜景时其实希望他不在的时间里,许来可以多待在家里,那样比较安全。

  可是他没这样说,只是告诉许来让他出门的时候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找小郑或者联系保镖。

  许来丝毫不在意这个,摆摆手比出OK的姿势,就答应了颜景时。

  他本来就不爱出门,最近这几天经常是呆在颜景时的影音室,玩颜景时家里各种各样的乐器,兴起时还架着手机录视频发给颜景时。

  其他时候,许来连手机都不怎么碰。

  颜景时设置家里的通讯提醒,一个是颜景时,一个是徐墨舟,他俩有事要找许来的时候就直接会打电话到家里,然后许来就能留意到他们的消息。

  禄子涵回复过许来消息一次,报了平安又说在忙,过段时间再找许来。许来不太明白禄子涵是什么意思,也不太懂她说过段时间找自己是不是个托词,但是他知道禄子涵没事之后也就不想那么堵了。

  刘修齐找过许来一次,说要约到公司商谈,许来没答应。

  齐人文化联系许来说想要达成私下和解,公司说说愿意以许来一千五百万赔偿金的条件离开公司,许来也没答应。

  许来不得已翻了个身,感觉有点睡不着。

  颜景时在被窝下握住许来的手:“后悔没答应刘修齐?”

  “可能有点,”许来迟疑了一下,“也可能不是,三千万赔偿金打对折感觉是个挺大的折扣,但是我又感觉他都肯妥协了,就证明我这边胜诉的可能性比较大呢?”

  颜景时一根根捏过许来的手指,黑暗中低语安慰:“这些事情谁也说不定,尽力就行,别想那么多,实在不行,你还有我。”

  “你是不是都没把三千万放在眼里呢?”许来笑了笑,在被窝里往下埋低了脑袋,往颜景时的方向又靠近一点,另一只手搂住了颜景时腰背。

  “怎么可能,”颜景时故意用一种很夸张的语调说话,“三千万,那得是多少钱?”

  逗得许来发笑。

  “比起钱,你是更想要个公道吧?”颜景时又说。

  许来沉默了一阵,搂紧了颜景时,声音有点低:“怎么这也被你发现了?”

  “公道重要还是钱重要?”颜景时又问。

  这问题许来也有点难回答,许来没那么重视金钱,但也不是什么道德标兵,钱多一点其实还是能收买他的。

  “主要是,他们给的钱也不够啊。”许来想了想,回答,“居然还要我赔钱。”

  “应该让他们赔给你钱。”颜景时说。

  “对!”许来斩钉截铁地回答,过了一会,又坦诚地说,“可能还是得赔钱吧,不过想要法院来判个公道,到时候我要赔钱,你可得都多给我介绍点工作。”

  话说到最后语气又变软,说得颜景时也心软加心痒。

  “到时候就抓你给我当免费综艺劳工,”颜景时揉了揉许来耳朵,接着在上面吻了一下,“睡吧,相信你自己第一时间做的抉择。”

  免费劳工这件事不用等到那么久,第二天醒来,颜景时上班,许来也跟着过去了。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许来在车上又睡了一觉,可是在车上睡得总是没有那么安稳,睡醒之后脖子也酸,腿背也酸。

  许来可能是还不太习惯这样舟车劳顿之后到达场地就要立刻开始工作。

  短暂的睡眠和长途车程似乎没给颜景时带去困顿,他一下车就投入跟进组里各项工作,从灯光到布景,从流程到游戏。

  “不困吗?”许来脖子都感觉在车上睡僵了。

  “干着干着就清醒了。”颜景时事实上也不能等到在工作中才清醒,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这样才对得起组里人的劳动,不过他不必强求许来和他一样,他看着许来片刻,伸手捏捏许来肩膀,“困吗?我的房间就在隔壁那栋房子一楼走进去第二间,睡会?”

  因为在外边,颜景时和许来的动作也收敛些。

  许来犯着困,偏头想蹭蹭颜景时的手,颜景时伸出食指抵住许来的脸,许来愣了一下,朝他懵然地笑了笑。

  “不。”许来拒绝去睡,“让我在这看看吧。”

  录制地点人多口杂,但是地点相对比较偏僻,人员也基本是二一传媒的工作人员。

  许来没有太费心思乔装打扮,他几乎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地和颜景时一起来上班。

  许来上一次当免费劳工的时候,他好歹还算是嘉宾,这次就真的是跟着颜景时去体会当一个综艺摄制组工作人员的感受了。

  颜景时坐在镜头下面的时候,许来站在他身后,他不再在镜头前一偏头就能看见颜景时朝他笑,他现在是看着颜景时的背影,从那背影里也感觉到颜景时的认真。

  休息时间的时候,许来又看着颜景时和嘉宾一起插科打诨。

  录制期间也有休息时间,嘉宾还在录着,颜景时溜出来带着许来到周围走走。

  颜景时似乎特别钟情于在风景优美的大自然里进行录制,他即使没有一身痕迹也喜欢穿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也就只有一张脸和一双手,脑袋上还戴着顶帽子。

  颜景时给许来喷驱蚊喷雾,又给自己喷。

  山间蚊子毒,隔着衣物都咬人。

  “在这拍写真应该也很好看吧?”许来顺手拨过了一支野花挡在自己脸上,“像不像那种杂志封面?”

  “给你拍一张?”颜景时笑着拿出手机。

  许来绷紧了唇角配合了一张,走回颜景时身边:“拍得不错啊。”

  颜景时笑笑。

  许来四周张望了一圈,看到没人在附近之后又凑过去,低声欢快地对颜景时说:“给你个奖励。”

  颜景时抬起眼看他,一个亲吻就已经飞快地落在了他脸颊。

  “咳,”许来亲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往前走,“走吧走吧。”

  忙活半天,嘉宾们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快三点,摄制组吃饭的时间比嘉宾还晚,四点才匆匆吃上两口,接着又要继续回去录制。

  杨炽和吕慕青一开始还挺意外许来会来,拉着许来问东问西,可是也有分寸,哪怕好奇想问,在公共场合也对颜景时和许来的关系三缄其口,只把许来当作整个摄制组的好朋友。

  杨炽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没空吃,只拿着他的大列巴时不时啃两口,用风干牛肉就列巴。

  从白天录到深夜,这一天的录制才算结束。

  许来也没干什么,看着别人累都觉得累。

  每时每刻戴着监听、盯着屏幕的,跟嘉宾一起上山下池塘的,跑来跑去搬道具的……就连大夏天光是坐在户外其实都已经是一场苦行。

  入了夜稍微凉快一点,蚊子又出来了,不得不全副武装应对。

  一天结束之后,大家往往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匆匆洗漱进入睡梦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颜景时是个例外。

  他大夜晚不睡觉,要去跑步,还要拉着许来一起跑。

  许来拽着颜景时想往屋子里拉,震惊又抗拒:“亲爱的时时,凌晨一点了,睡吧,下次再跑。”

  颜景时前几天都是拿锻炼时间和看书的时间换了车程,习惯了跑步的身体不跑几天都觉得筋骨松软。

  “就跑40分钟。”颜景时将手伸到许来脖子、腰间,搔得对方手上没了力气,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哈,哈哈哈,我不,哈……”许来痒得一直止不住笑,想躲的时候被人拉着走,“你这是犯规。”

  许来躲开几步,颜景时跟着在后面追,追着追着,也变成了两个人大夜晚在无人的旷野上跑步。

  天很黑,风很凉,星星很多,慢慢地,从一个人追着一个人跑,变成了两个人并肩慢跑,他们也不说话,只剩下风的声音、脚步的声音和起伏的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右手手腕总是感觉酸疼,最近开始学习左手用鼠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