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景时和许来昨天亲了一会儿之后就手牵着手跑到房间去玩去了,聒噪的手机被留在了客厅,没人再去理会。

  天亮,许来在颜景时的床上睡到不想起。

  还是颜景时先起床了。

  他一身睡衣被许来蹭得乱七八糟,开了空调在被子里都觉得热。

  颜景时起来后不得不去洗了个澡,将睡衣丢进洗衣机。

  他起来的时候没有打扰到许来,被留在床上的那个人还睡得很安稳。

  这段时间,颜景时在家的日子变多了。

  许来时而兴起会下厨,但大多数时候,两个人还是选择外卖。

  颜景时有想过要不要请一个厨师到家里做饭,后来想想,还是不喜欢有别的人在家里出没,于是作罢。

  颜景时洗漱完,先是用手机下单了早餐,接着才逛到厨房看冰箱里还剩下些什么食材,将过期的、不能要的食物都丢掉。

  从厨房里出来后,他才拿起昨晚许来丢在客厅的手机。

  通话早就挂断了,手机里多了一条通讯记录和一段录音。

  昨晚,另外一头在无人回应的情况下也骂了十五分钟才挂线。

  真能骂,颜景时冷着眉眼将昨晚的来电记录和录音都发给了徐墨舟的助理,让他去查电话那头是谁。

  许来也没再睡很久,从床上迷糊地睁开眼,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另一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掀开被子下床,随意地套上衣服裤子,蹦了蹦,开始满屋子找颜景时。

  “颜景时?”许来住进来好几天了,依然没完全习惯这大别墅,找人的时候费劲喊都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颜——景——时——?”

  许来找错了几个地点,才发现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处理事情的颜景时。

  “早。”许来找着了人之后就不自觉扬了嘴角笑了下,挨蹭到颜景时身边坐下,“在忙?什么时候起来的?吃过早餐了吗?”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像是没完全清醒一样。

  “没弄什么,”颜景时把事情也弄得七七八八了,他抬头看着许来,唇角弯了两分,微笑中带着温馨的意味,“没睡够?”

  “够了,”可许来说完又打了哈欠,困倦又懒散地歪头将脑袋靠到颜景时肩膀旁边,“睡不着了。”

  “早餐我点了昨天那家的荷叶羹、酥酪包和菌油面,还要不要吃点什么?”颜景时没动,任由许来把他肩膊当枕头,“饿不饿?这家估计还得半小时才能到,如果觉得不够的话,可以先点点别的来吃。”

  荷叶羹等都是现做的,费的时间长一点。青云居附近也有为了应对小区快急需的快餐店,主打十五分钟以内可以送餐。

  “不饿,够了。”许来闭上了眼睛,仿佛挨在颜景时身边准备补眠,这下子倒是变得安静下来,连哈欠都没打了,脑子慢一步地意识到颜景时点了什么,抬起两只手又圈住了颜景时的胳膊。

  夏季是哪哪都热,中城的夏季最热的时候能上40℃。

  青云居五栋里,许来和颜景时常呆的地方都设置了空调定时开关机。

  客厅的空调是早上八点开启,设置在一个不冷不热的温度,空调的存在不会特别明显,然而室内室外温差简直天与地的区别。

  颜景时在屋子里也穿短袖,他夏天体表温度一般偏低,被许来抱得两边身体也有了温度差。

  一般来说也没什么人靠颜景时肩膀。

  许来靠在他胳膊上,他感觉不是很大,太剧烈的心动或者太浓烈的感情通通没有,但是心底确实细微地波动过,很轻,很浅,像一阵微风吹过窗帘,连动都没完全飘动起。

  颜景时感觉到被信任和被依靠,这种清浅的心情比不上接吻来得惊悸,只是安心而美好。

  颜景时确实在许多时刻感觉到谈恋爱让他的生活变得有点不同了:工作的时候有一个人不作声地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想说话的时候有个人随时能和他说话,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连点都懒得点的饭店现在也因为是两个人而更有兴趣下单。

  生活是在向好的方向在改变。

  许来挨了一阵就没挨了,就像他自己刚才说过的那样“睡不着”。

  “你身上好舒服,”许来搂着颜景时胳膊的手变成圈住颜景时的腰,搂了一下,脸偏过去埋在颜景时肩头蹭了几下,手又伸进去摸颜景时的腹肌,颇有种摸着宝物不肯放手的感觉,嘟嘟囔囔地跟颜景时说,“我昨天把我那些草稿都拿起来了,有一些感觉挺不错的,看了半天,又拿着吉他弹了大半天,手都疼了。”

  “手疼?”颜景时想拿出来许来的手,许来却贴在颜景时腹部不肯放。

  “右手疼,”许来更具体地告诉颜景时,“就是有点酸,弄了半天也就整理了十分之一,估计还得弄好久。”

  “怎么,现在我腹肌能给你治愈的效果吗?”颜景时对许来摸上他腹肌就不放了这件事挑了挑眉,摸一摸还得揉一揉的,手指伸出沟壑里还勾勾画画,撩撩拨拨,“还是把我腹肌当吉他了?”

  许来答非所问:“饿了。”

  颜景时想说点什么,但是下意识感觉要是说出来了,有些事情他可能还没准备好,于是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一会,颜景时换了话题。

  “你听听这个。”颜景时早上弄的就是这个,他把昨天那通电话的录音通过音频软件处理,使得声音变得更清晰了,“你对昨天那通电话有什么头绪吗?”

  “唔,”许来表情还是没怎么变,手也还是没抽出来,“应该是齐人文化那边的人吧。”

  许来脸上的表情倒也确实还是那副有点困倦的表情,所以虽然手上在摸,但是也没有让人感觉带着□□的意味——颜景时可以把许来的动作忽视。

  “说起来,王振雄都换过电话打电话给我,刘修齐那边倒是一直没有消息。”许来想这些总是想不明白,前一阵子还穷追不舍的,现在闹到决裂却又不见人影,“陈生和禄子涵也没有联系过我。”

  颜景时知道陈生是刘修齐助理,也知道禄子涵是许来经纪人,陈生和刘修齐没有消息有点奇怪,禄子涵也不见了,这个也很奇怪。

  “需要派人找一下禄子涵吗?”

  “嘶……唔,”许来认真思索片刻,“找找吧,说不定万一她生病了住院了,总归该有个消息。”

  许来不知道他和齐人文化解约,禄子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许来没想过禄子涵会帮他,但是,至少许来想确认自己和公司的事情没有连累到她。

  禄子涵之前也三天两头说去医院,许来也确实怕她出了事没人发现。

  “啊!”许来想到了什么,突然炸起。

  “嗯?”颜景时眼底透露出一丝疑惑。

  “我突然想起来,昨晚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齐人文化音乐部的前任总监!”许来睁大了眼睛,又逐渐转移成一种不确定,“不过我不太确定,因为我也就见过他两三次。”

  许来震惊一下下之后就变回了刚才的那副省电模式,刚醒的声音还有点沉和粘,让颜景时回想起昨天的一些回忆,他本来还能冷静的思绪忽然错了频,也开始有点没法冷静,喉结滚动了一下,想抽出许来的手又抽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没想把许来的手抽出来,不想用这个动作惊扰许来,也不想让许来觉得他是拒绝的意思。

  颜景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前总监?”颜景时想了想,依旧没动弹,只是竭力转移注意力,“朱炳洪?”

  “是,是吧?”许来也不太确定。

  “那你怎么认出来是他?”颜景时又问。

  “他的声音比较特别,听起来几乎全是泛音。”许来还不知道自己给人摸出来反应了,他真没想要干什么坏事,半闭着眼睛还在那懒懒散散地摸、懒懒散散地说。

  “泛音?”颜景时没太听懂,“那是什么?”

  许来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解释比较简单,想了想,说:“一般来说,每个人有自己固定的音色,它听起来虽然只有一种声音,实际上是由很多种性质不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的,有的人泛音很多,音域很广,声音听起来就比较满。朱总监的声音呢,就是泛音特别特别明显。”

  “……哦。”颜景时也就听了个似懂非懂,又摇了摇头,“没听懂,不过你听得出来就行,我让人去查查是不是他。”

  “查完以后呢?”许来又想了想,忽然想到了点什么,抬起头,惊声揣测,“他可能也吃了我的版权费,所以半夜急着过来跳脚?”

  “说不定,反正肯定有齐人文化的事。”颜景时动了一动,趁机将许来的手拿出来握着,“趁这两天正式提起诉讼吧。齐人文化实在不肯拿出账单也可以从其他公司入手,总有一些公司保留了支付你版权的账单,这些都是证据。”

  “好。”许来坐起来,想到的立刻就想要行动,“那我现在就给徐律师打个电话?嘶,现在几点了……快十点了,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应该不算打扰吧?”

  “不急,”颜景时笑了笑,“吃完早餐再打给他也成。”

  早餐也都快变成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