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拍,温鸢惊讶回头,看见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英俊男人。

  男人西装剪裁利落,笑容真诚,整个人英气勃发,而他的脸和栾莫迟竟有五六分相似,尤其那道春风为刀裁出的飞扬眉峰。

  这是栾莫迟刚在信息里吐槽过的弟弟栾沣。

  他虽从未见过栾沣,可他自然而然的亲近、信任栾莫迟的弟弟。

  栾沣端着香槟酒杯,另一只手自然熟的勾住他肩膀,“你来的好早,我来晚了,都没地方坐。”

  他对温鸢眨眨眼。

  温鸢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我们去别的桌坐。”

  温鸢身边的互联网新贵一把拦住他们,“哎,这不是栾总嘛,你们认识?”

  年轻的栾总笑说:“呀,明总好久不见。我和温鸢何止认识,我们是一家人。对不对,温鸢?”

  温鸢愣了下,迟疑点头。

  “既然大家都认识,一起坐嘛,挤一挤,挤一挤。”旁边的房地产巨鳄头发花白,是这桌上年纪最大,“小栾总,你给我们介绍一下温总吧,我们都想认识认识你们这些青年才俊。”

  互联网的明总让人加了位置。

  既然走不了,温鸢只得和栾沣重新坐下。

  “这是我家的一份子,也是温氏集团的继承人,温鸢。”

  一桌子大佬们围绕温鸢展开话题。

  温鸢不认得他们,大部分是热情开朗的栾沣帮他介绍。

  对面做黄金买卖的百年老字号郭董笑眯眯的问,“小栾啊,既然人家姓温,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一份子了?你们两家合作了?一个零售餐饮医疗行业龙头,一个资源产业,你们在哪方面投资合作?”

  温鸢还在斟酌如何回答,就听栾沣爽快答道:“我们两家强强联合,正准备开一家金店,就打算和郭董你比比谁的金子更亮!”

  “你这臭小子,逗老头我啊。”

  “哈哈,开玩笑!”

  斜对面航空公司老板关心的问:“对了,温家这位小少爷以前没怎么出来过,这次一个人,会不会适应不来啊?”

  栾沣拍拍温鸢肩膀,“怎么会,温鸢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温老爷子保护的好,从小就让他在国外生活做生意,前段时间温鸢还在娱乐圈玩了把,现在回来接温老爷子的班,人家跟我哥不一样。”

  “你哥那是不务正业,你看看在坐各位谁家孩子在娱乐圈混。”

  “不能那么说。”很少插话的温鸢突然开口:“术业有专攻,栾先生他在演艺界是不可多得的榜样,专业突出能力全面,况且他做的慈善也很多,特别优秀,去年还获得国家十大杰出青年的奖项。看您的年龄,也有孩子吧,请问您孩子喜欢的偶像是谁?”

  航空公司老板突然哑火。

  旁边的地产巨鳄笑哈哈的说:“我知道,他之前跟我念叨过,他家小孩喜欢一个组合,整天穿花里胡哨的,唱什么酒吧的爱,黑紫的唇,哈哈。”

  温鸢盯着航空公司老板问:“您觉得让您的孩子喜欢这样的偶像好,还是喜欢栾莫迟好?”

  老板有些胖,脸上的肉不自然的抖动,“偶像的话当然是小栾总的哥哥好。不过也就孩子不懂事的时候喜欢,等长大了,还是得找个正经工作。”

  温鸢侧脸问栾沣:“娱乐业的产值不比您的航空业低。栾总的山峦影艺去年收益多少?”

  “不到千亿,我投资了几部影片收益不错,国内外票房都还可以。”栾沣随意报出数字,引起满座吁气,“我没记错的话,娱乐业占各行业比重还是挺高的,十三?”

  互联网新贵明总接口说:“航空业的话,只是运输业的其中一部。不过我的互联网行业倒是位居前列,温少,以后要是想在互联网发展,可以考虑合作。”

  “哈哈哈,明总你可真会开玩笑,温家做的是实业,跟你们互联网可不搭,万一被你一口吞了怎么办?”

  明总脸上讪讪,“哎,那不至于,不至于。”

  温鸢微笑接口:“说到投资,温氏正打算投资山峦影艺。”

  一桌子人看向温鸢,连栾沣都有些惊诧,看向温鸢的目光里充满问号。

  “那瀚海娱乐可要小心了,万一被你们挤垮。”明总啧啧两声。

  温鸢客气道:“瀚海娱乐是娱乐圈的老牌公司,我们没想跟它比。”

  明总又问:“哎,别谦虚嘛,温氏和栾家合伙,你们是不敢抢瀚海他们的资源还是不敢打压他们啊?”

  栾沣年纪小却完全不怵这些在商圈里摸爬滚打的大佬,他笑眯眯的举杯敬明总,“生意人和为贵嘛,公平竞争,只要没有过节咱们和谐发展。”

  温鸢向栾沣投去敬意十足的一瞥。

  生意人果真是字里行间都是生意机会和商业机密。

  听栾莫迟说过,栾沣从小是跟着他爸爸在商界混出来的,应付这种场面自然是游刃有余。

  栾沣替他挡下那些十拐八绕的试探,倒是好意。

  一直笑哈哈的房地产巨鳄杨董突然敲敲桌子,看着温鸢问:“对了,今天的晚宴虽说是聚会,但其实是大家交流明年投资倾向的好机会,温小少爷,温家明年准备往哪方面发展啊?”

  栾沣刚要开口,杨董重重咳嗽两声,“小栾总不至于连温家的投资倾向都知道吧?”

  所谓的交流投资倾向也不过是大佬之间通过闲谈来试探各自虚实而已,虚虚假假,真真实实,既不能全说,也不能随便忽悠。

  此刻杨董郑重其事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来,分明是在看温鸢的能耐。

  做实业的温氏突然派出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少爷出来,难免不被人轻视,他又不像栾沣那样,虽然年轻却在这个圈子杀出一条血路。

  栾沣想起栾莫迟刚刚的嘱托,万一他没保护好温鸢,被栾莫迟怪罪下来,得,他妈他爸都饶不了他。

  谁让这温鸢是栾莫迟单身二十五年,唯一带回家的人呢。

  正想着,胳膊肘被温鸢撞了下,温鸢对他悄悄眨眼。

  “杨董,是这样,我刚刚回温家就被爷爷推到公司工作,对经济投资这块的眼光自然比不上您和在座各位,我年纪轻资历浅,只能简单说说我自己名下的企业发展。”

  “你自己名下的企业?”杨董反问,“你不是接手了温家吗?”

  温鸢不好意思的笑笑:“温家还是爷爷坐镇,整个集团的发展路线当然是爷爷说了算,我怎么敢乱定。”

  那边百年老字号郭董长长的“哦”了声,“年轻人很会答嘛,四两拨千斤的,人家企业发展干嘛要告诉你,老王你看看人家,心思灵巧年轻有为,很不错嘛。”

  刚刚被刺了的航空大佬立刻跟上,“那行,咱不说温氏集团,要不你说说你自己名下的企业发展?”

  “行,那我就说说自己的计划吧,难免粗陋,请各位不吝指教。”温鸢略微颔首,“前几天爷爷买下一个海边会场给我,我打算将他重新装修成特色演出场馆,兼做会议、演出使用,交给我的场馆运营公司,打造成国内外一流的专业活动场馆。我在国外读书时,通过炒股赚钱自己成立了家这样的场馆运营公司,就是专门对国内外建成的场馆进行运作以营利,基本是作为BOT联合体参与项目,目前做的还算不错,通过对市场调研分析,我打算将业务拓展到美洲,如果顺利的话连上市一起完成。”

  温鸢说的简单,也没有什么听不懂的术语,然而满桌子大佬却安静的仿佛听了一道天文物理题。

  “哈哈哈哈哈,场馆运营,拓展美洲,一年上市,哈哈哈哈,小伙子,你这是做梦啊?”航空大佬捧腹大笑。

  其他几个人虽没有大笑,但也面露讥色。

  栾沣忍不住为温鸢捏把汗,在这么多商业精英面前说些不切实际的话,等于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嗯,国内的方唐体育场、丝巢都由我运作。”温鸢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这样的场馆,国内我还有十多个,因为公司在欧洲成立,所以主营业务还是以那边为主,资产多在西欧国家,比如欧娜博物馆、里海体育场,还有些古堡,只能做旅游、宴会用。”

  一桌子霎时安静下来。

  方唐、丝巢、欧娜、里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国内外闻名遐迩的建筑物,这些体育赛事场馆、博物馆、演出场地在世人眼中只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所有权人是国家,却没有想过运营公司会是同一家。

  它默默无闻,却运作了世界上大多数的建筑物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人们往往只注意到建筑物所承载的活动,而没人去关注这些建筑物如何营收。

  在国内这几乎是个空白领域。

  难怪所有大型场馆的运营权都在温鸢手里,他的公司怕是全世界最成熟的场馆运营商。

  开拓美洲市场、一年上市只是计划,不是笑话。

  意识到温鸢话里话外的涵义,满桌大佬又一次沉寂。

  连栾沣也怔住,这个在栾莫迟口中需要他帮忙保护,不要被人欺负的温家小少爷,根本不需要保护,他强悍到可以一对十,在不经意间让大佬们哑口无言。

  这样的温家少爷,栾莫迟竟然觉得他会需要保护?

  栾沣嘴角抽抽,只能安慰自己栾莫迟是缺乏恋爱经验,情人滤镜过厚。

  “温鸢,走,我朋友来了,带你去认识。”

  栾沣适时喊走温鸢,临走前房地产巨鳄杨董对温鸢举杯,送他一句:“英雄出少年。”

  栾沣带着温鸢来到酒店小阳台吹风,“没别人,我就是觉得你跟那群老头子坐一起肯定不自在,叫你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温鸢和他一样靠在阳台上,吹着冬夜略冷的风,“谢谢你,栾沣。”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看来我哥已经给你介绍了很多,他有没有跟你说我小学连跳三级,本硕博连读的事?”栾沣一脸得意,用轻松亲切的语气说着自夸的话,丝毫没有让人反感的意味。

  温鸢噗嗤笑起来,“没有,他说你五音不全唱歌跑调。”

  “嗤,”栾沣翻个白眼,“是,他不跑调,他唱歌好听,小时候年年过年在大人面前表演唱歌,一直到参加你们那个比赛,他都是过年的固定节目,你说他社死不社死。”

  “哈哈哈,”温鸢被栾沣逗笑,实在想不到栾莫迟的弟弟这样好相处,谈生意时有霸总的姿态,聊天时真诚可爱的像弟弟,“你多大?我比栾莫迟小一岁,你是不是也该喊我哥?”

  “喊你哥?栾莫迟我都不喊他哥。”栾沣哼了声,“你别忘了,山栾影艺的董事长可是我,我可是你老板。”

  他还真忘了,虽然实际上栾莫迟会插手山栾影艺一些艺人工作通告安排,但名义上的大老板还是栾沣。

  温鸢立刻对老板举杯,“老板,敬您,祝山栾影艺年年拿奖,剧剧大爆!”

  栾沣心满意足的和他碰杯,“今天开心,也不是不可以喊你声哥。”

  温鸢挑眉问:“嗯?有什么条件?”

  栾沣对他眨眨眼:“你和我哥在一起了吗?你们要成了,别说喊哥,喊嫂子也行。”

  “……大可不必。”

  晚宴结束后,温鸢在自家车上给栾莫迟打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他本想回家再打,结果不出半分钟,栾莫迟就回过来电话。

  “怎么回的这么快,不会耽误你谈事吗?”温鸢语气慵懒,嘴里还泛着香槟酒的余韵。

  “没关系,是栾沣。他喝了酒说话没大没小,说我瞎操心,像个担心老公在外花天酒地的怨妇?”

  温鸢一晚上心情都很好,此刻听着栾莫迟低沉磁性的声音更是熏熏然,“你不是吗?”

  “……”栾莫迟少有的哑然。

  “栾沣问我们在一起没有。”

  栾莫迟那边吧嗒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你怎么说的?”

  温鸢得意道:“我让他喊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