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赶紧把摇摇欲坠的小纸扶正:“没问题,你每天抽空飞一个时辰,随便察看察看就行。”

  “但……”猊毫粗硕的前腿往后退了一步,眨了眨晶莹莹的蓝眼睛,“其实我忘了说,我有点近视……”

  “……,”赵扬跨上一步,揪住他脖颈的毛,“但你听力好啊!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发现下崖的那些人?”

  猊毫:“我……”

  赵扬:“我看你就是不想去吧!”

  何峤拦在猊毫身前:“好啦,猊毫是神兽,不愿意参与人类的纷争杀戮,也是情有可原。赵公子,不要强兽所难啦。”

  赵扬:“……,那猊毫你上次怎么肯的?”

  猊毫嘟囔:“上次就是简单的巡逻,我奔着好玩儿去的。”

  赵扬:“……”

  荀护法也喊道:“赵公子……”后面的话虽没说出口,但赵扬懂得,荀护法这是在护短,警告他不要再为难猊毫。

  何峤也道:“况且,我相信逢儿,他一定能找到赫连幕的,你别担心。”

  赵扬“……”

  真是理直气壮啊!怪不得当初放养、抛弃、坑徒一条龙!

  符筠却眉心衔了丝愁云,淡淡地道:“赫连幕这孩子一向小心谨慎,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到。”

  这孩子……

  赵扬嘴角抽了几下,听到符筠又道:“小逢这次要辛苦点了。”

  敢情这是甩手掌柜+2!

  谢逢还在那一本正经应道:“弟子应该的。”

  令人不忿的庆功大会总算开完了,可谢逢却让他先回凌云院歇着,自己则去了圣雪堂。

  赵扬便回了凌云院,安安静静吃了午饭,又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睡醒了闲着无事,逛去东厢想找叶先圻,顺便还瞅了眼谢逢屋里,人确实还没回来。

  叶先圻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他只好坐在檐下晒太阳。

  一直晒到日暮西山了,叶先圻和谢逢都还没回来。

  赵扬坐不住了,拔腿往圣雪堂走。

  议事议事,说是去圣雪堂商议要事,可能有什么要事竟然商量一下午都商量不完??

  别是借着议事之名,去探望某个今天在殿上没站稳的人。

  一路急匆匆、气鼓鼓走到圣雪堂外,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里面有人声传出。

  似乎是谢逢的声音:“如今温瑞清他们解药已然所剩无几,需得尽快抓住赫连幕,拿取解药。”

  赵扬脚下一顿,这件事情,他也在发愁,只是赫连幕小心谨慎惯了,他们确实也没什么好法子能够引他现身。

  正在忧愁,却听见祝昭雨的欠扁声音跟着传出来:“教主,属下听闻赫连幕那叛徒对凤栩山庄少庄主薛竟谦用情至深,既然如今薛竟谦也在峰上,不如我们放消息出去说,薛竟谦已被教主您收为脔|宠,夜夜笙歌,生不如死,赫连幕救人心切,必定会上钩。”

  ……

  踏马的祝昭雨,就算你想引赫连幕现身,可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们教主不是英明神武,一代豪侠吗?你就敢这么给他抹黑?!

  “教主,赫连幕行事小心谨慎,但性格偏执,属下料定这种人必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啊!更何况属下还打听到,当初他伪装成无应门门主时,暗地里做了不少坏事来陷害赵公子,就是为了夺取薛大美人的欢心。”

  ……

  薛大美人……

  赵扬甩甩脑袋,把这魔音灌耳的四字甩掉。

  这些事也就叶先圻知道吧?定是叶先圻八卦给了杜胥,杜胥那个大八卦又假意不经意透露给了祝昭雨。

  可就算真是这样,那随便拉个郎配薛竟谦不就行了,这祝昭雨干嘛非得让谢逢上?有本事他为啥不自己上呢!

  “或者,说赵公子回心转意,两人不日便要完婚也成。”祝昭雨贱嗖嗖的声音又飘来。

  ……

  “但属下还是认为,若想逼迫赫连幕立刻现身,委屈教主担下恶名,更易迷惑赫连幕上钩。”

  赵扬攥紧拳头,心里头已经把祝昭雨从头到尾问候了个遍,指甲刺得掌心生疼,他竖着耳朵,忐忑地等了许久——他真的觉得是许久——也没再听见里面有回音。

  卧靠不是吧谢逢,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真的要答应吗?

  赵扬扬起拳头,谢逢要是敢应一句“好”,他就定要冲进去打爆——那个混蛋祝昭雨!

  【恭喜,贵方已揭密不合理剧情——谢逢为何会成为鬼畜攻。】

  半空中突兀响起一阵铃音,他拳头一颤差点就打在了门框上。

  【命格酱,你提示的时候能先看看场合吗?】赵扬额头黑线飘过,要是命格酱有实体,他肯定要一拳打爆这家伙。

  【场合?不就是应该在此刻揭露的吗?即时提醒还不好吗?难道要我过个几年再给你提醒,你还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命格酱不满地嘟囔。

  【……】

  此时,屋内突然又有了动静。

  谢逢终于幽幽开口了:“不可,阿扬会伤心的。”

  温柔坚定的话语顺着廊下轻拂的晚风钻入他的耳朵,祝昭雨回了句什么,他完全没印象了,只记得天边的晚霞漫天绚烂,夕阳美不胜收,将云彩都点成了赤橙红紫色。

  他的心也蓦地柔软,如同那徘徊天边,缱绻与共的天光云影。

  趁着还没被发现,赵扬一溜小跑回了凌云院。

  端端正正地坐在房中等候,果然没过多久,谢逢便回来了。

  天色已暗,谢逢甫踏进门,便一把将他拉至怀中,下巴硌在他的肩头,发丝挠得他脸畔发痒。

  也许是下午的商议太费神,谢逢今日看起来格外疲累,一身重量压在他身上,还不肯松手。

  “让我抱抱。”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赵扬的心却从未有过的熨帖。

  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同另一个……同性之人靠得这么近,连呼吸都近可听闻。

  “今日大家终于都知道你我要成亲了。”谢逢下巴顶在他肩上,声音自耳边传来,“你可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赵扬笑着答,心里却像小猫在挠,谢逢这模样,难道是在跟他撒娇?!

  “一直未发现赫连幕的踪迹,不知何时他才会现身。”耳畔热息挠得他脖颈发痒。

  简直快要站不住了,他声音直打颤:“大家……已经四下里在找了,很快便能……逼他现身了,你别担心。”

  谢逢的下颌在他肩上点了点,热意透过薄衫灼得他肩窝发烫。一向少言寡语的人今日不知为何话也变多。

  “赫连慕一日不捉,我心里便难安。他对圣教甚为熟悉,又善用毒……”

  “温瑞清他们的药最多撑不过五日了。我既许诺了他们,当应说到做到。”

  赵扬忍着脖颈痒意和咚咚的心跳,轻抚谢逢的背,温言安慰:“别担心,赫连慕他们一千余骑,不可能消失得毫无踪迹。”

  不知为何,在说出这最后一句时,他心里忽地有点慌。

  “我明白,你是教主,一向将护佑教众视作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但你不要将重担全压在自己身上,我是你男人,你的背后还有我。”

  “之前那么艰难,我们都化险为夷了。这次一定也会有办法的,要有信心。”

  竟然只有五日了,那就是说,温瑞清他们的药只剩一次的分量了。

  赵扬心里飞快打起算盘,不知小纸识不识得出解药的气味,能不能帮忙找到赫连慕。

  谢逢直起身,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今日甚累,让我多抱一会。”

  赵扬点点头:“随你抱,想抱多久抱多久。”

  听得身侧之人忍不住笑出声,赵扬却敛了笑,语气沉缓且坚定:“我所求不多。若你要守护梅城和圣教,那这也便是我的心愿,我会守护你。”

  箍住他身体的手臂蓦地收得更紧,谢逢带着颤的热息喷入他耳中:“谢谢你……我甚为欢喜……”

  直到上了床,当心疼谢逢太累、压力太大,心疼得舍不得对方疼,而决定自己疼的赵扬被吃干抹净了之后,他终于回过神——这谢逢不是说了甚累的吗!那怎么还如此孔武有力地折腾了一宿?!

  一夜酣战良辰,直至天明。

  明明还有一年之久,圣教绮华堂的曼花长老却兴致大起,张罗起堂下的女弟子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婚礼。

  吕渡长老却觉得天鸣山庄有自己的管事和绣坊,做这些事更专业,为此两个人没少争吵。

  赵扬对此极为头大,偏偏谢逢教务繁忙,他一整天都没见到谢逢的人,直到夜里,谢逢也没回来。

  这一日,尽管梅英圣教和天鸣山庄都加派人手四处搜寻,可愣是没发现赫连幕等人的半分人影,着实在叫人内心不安。

  赵扬冲去何峤和符筠的屋里,可这两人却是一副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的万分不着急的模样。

  赵扬急得很了,符筠还会清风明月一笑,劝慰他:“不用着急,他一定会来的。我这个徒弟从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一向眼中只看得到符筠的何峤拍拍他的肩,豪爽笑道:“对,别担心。你想想,朝廷损失了这么多骑兵,他若不给个交代,皇帝怎会轻易放过他?他肯定还是得把玉圣峰拿下的。”

  ……

  何峤这真的算是在安慰人吗?!

  仿佛赫连幕上峰就是老鳖入瓮,定然会被捉住一般……

  再怎么说,人赫连幕手上也还有一千骑兵啊!

  明明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刻,温瑞清他们生命倒计时只剩四天了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工作内容很多,所以明天晚上不更新哦,大家明晚不用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