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浮游【完结番外】>第103章 N—悉数收回

  半个月后,徐邀去了趟听愈。

  他本来打算等俞雪东一高考完就离开绍河,在六月八号之前乖乖窝在家里就好了,绝对不能和解听免碰面。不过他昨天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得已必须得去见一面。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听愈的员工了,首先他进不去,得需要预约;其次,他来听愈的目的就是冲解听免的,所以就更需要时间等待了,于是昨天特地告知了解听免一声。

  [我有东西落在了听愈,而且……我有几句话想当面和你说,打算明天早上八点去公司拿,你记得让前台放我进来。]

  其实他并没有东西落在了听愈,而且要是真的有,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他怎么可能现在才发现呢。不过理由虽然拙劣了一点,可是目的能达到就行,要是真的和解听免言明了他想拿的东西是什么,估计解听免就不会放他进来了。

  [那我找人在门口等你吧,到时候直接让他带你进去。]

  [行。]

  ——

  徐邀从出租车上下来,他关了门,将座位上的礼品袋拎了出来,另一只手则插入兜中,往写字楼门口走去。忽而,脚步顿住了。

  只见解听免从另一个方向迈向公司门口,不过还隔了点距离,并且解听免还近视,估计是没看见他。不过让徐邀停下脚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碰见了解听免,而是他们俩的衣服。

  ——他们竟然如此凑巧穿得像情侣装。

  他是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咖啡色的风衣,下|身是黑色的牛仔裤;而解听免也是白色的衬衫、驼色的风衣和黑色的西装裤。

  这种巧合……徐邀扯了一下嘴角。

  还不如不要。

  他不知道解听免有没有瞧见他,并且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穿的这一身有多么相像,但都不重要了。

  徐邀站在了原地,目视着解听免进了公司,他又等了十分钟,这才跨入写字楼。

  他直奔前台,将礼品袋暂时搁置在地上,将风衣脱掉,他卷了卷,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道:“我这衣服能放在你这里暂时保管一下吗?我离开时会来取。”

  虽然俞西客辞职了,但前台还是认识他的,笑道:“没问题啊,给我吧。”

  徐邀将外套递给了她。

  “不过你只穿这一件薄薄的衬衫可以吗?”前台担忧地看着他,“今天只有十五度呢,你不冷吗?”

  怎么可能不冷,徐邀刚把衣服脱掉牙关就开始打哆嗦,但他也是无奈之举了,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与解听免暗戳戳的暧昧举止,即便这只是个巧合。

  徐邀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还好,我身体还行。”

  前台见他偷偷搓了一下手,沉默了少顷,说:“行吧。”

  这时候一位三十左右穿着西装的男性走了过来,他露出得体的微笑,问道:“您就是俞先生吧?”

  徐邀应声回头,在看见这个人相貌的那一刻顿时就愣住了,随即下意识脱口而出:“段千帆?”

  段千帆也怔了一下,疑惑道:“是我……俞先生认识我吗?”

  徐邀很快反应了过来,笑了笑,信手拈来地圆谎:“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我对你有印象,我以前也是一中的学生,而且和你是同一届的。”

  段千帆了然一笑:“哦,那难怪了,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们也不是同班同学,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记得我。”

  徐邀笑意不减:“高中同学我一直都记得。”

  这句不是假话,是他的真心话。

  “俞先生请跟我来吧,”段千帆道,“我带你去解总的办公室。”

  徐邀跟着他进了电梯。

  到了顶楼,段千帆正准备去敲门,徐邀蓦然喊住了他:“段千……段先生,你现在是在听愈上班吗?”

  段千帆点点头,说:“嗯,我刚来听愈不到一周,现在是解总的秘书。”

  秘书?徐邀皱了眉。

  薛临辞职了吗?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明明联系方式也没删啊。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以前和解总一个班的吧?”徐邀揶揄道,“昔日同学现在成了顶头上司,你会不会觉得难以适应啊?”

  段千帆挠了挠脑袋:“一开始有点……不过现如今已经好多了,毕竟还是解听免帮了我呢,否则我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只不过是将直呼其名改成‘解总’而已,我还能接受。”话虽如此,但语气中却或多或少有些难为情。

  徐邀笑了:“也……挺好。”

  高中时期与他关系好的也不过就裴些、裴遇生、段千帆这三位,能在最后再见到段千帆一面,也算是意料之喜了。

  “对了,上一位秘书,也就是薛临,他有没有在临走前叮嘱你什么?”徐邀问道。

  解听免现在挺难伺候的,主要是脾气有点暴躁。薛临继任前,他的上一届还特地给他说了不少注意事项,如果薛临没告诉段千帆的话,他毕竟也做过解听免的秘书,他来告知也行。

  段千帆摇了摇头:“我来到这个公司的时候,薛先生已经辞职三四天了。”

  “是这样啊,”徐邀不由得认真了起来,“解总他……嗯……有些不太好伺候的地方,所以我现在告诉你,这样你就可以规避了,也不会一头雾水地踩了雷池将他惹生气了。”

  虽然段千帆认识解听免,但他们的交集也不过只有高一的上学期而已,短短半年并不能让段千帆有多了解他,而且解听免现在的脾性和过去相差甚大,徐邀决定他就在最后再为解听免做一件事吧。

  段千帆闻言也不禁正色起来,连忙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道:“你说。”

  “大部分老板的毛病,比如对时间管理很严格啊、做事需要周到啊等等我就不说了,这些你肯定也明白,我就说说他与旁人不同的逆鳞吧,”徐邀的神色不由得飘远了,“他……不喜欢雪天,要是哪天下雪了,他会容易暴躁,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说话。”

  “还有一个,不过我不确定现在这条他会不会改变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告诉你一下吧,”徐邀垂了眼睑,“他……讨厌圣诞,所以每年圣诞的时候你也不要去触霉头。而且倘若是圣诞加下雪的双重组合的话,那你要不干脆请假在家会比较安全。”

  话音刚落,徐邀就发现段千帆瞧他的神色非常古怪。

  徐邀瞬间就恍然大悟。

  他方才说的这些,好像……太私人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外人该知道的。

  其实不仅如此,段千帆毕竟也是一中的学生,更不用说还和徐邀、解听免是以前的同学了,当年徐邀因病去世这件事几乎那一届的学生都知道,而且段千帆还一直藏着个秘密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就是他早就发现徐邀和解听免交往过。

  所以在他看来,俞西客又不知道徐邀和解听免之间的猫腻,自然也应该不清楚解听免厌恶雪天和圣诞的真相,突然他来这么一句,真的很奇怪。

  果然,段千帆捏紧手机问道:“俞先生,请问你和解听免……是什么关系啊?”

  徐邀抿了一下嘴角,笑笑:“能是什么关系,只不过我也是他的前任秘书,和薛临一起的,这才了解一些。”

  不过即便是秘书,好像能知道解听免这些禁忌似乎还是很诡异,段千帆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连带着看“俞西客”的眼神都藏了些探究。

  徐邀扶额。

  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如不说,这下倒是弄得他尴尬了。

  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再者,不可能会有人能相信“人死可以复生”,所以段千帆即便想破了头也不可能会想到是他回来了。

  徐邀说道:“大概就是这些了,其余的你慢慢摸索吧。不过你好歹也是解总的老同学,估计他发火会多多少少收敛一点,而且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只是有时候脾气不太好,所以你也不要担心。”

  段千帆收起手机,点了点头,道:“俞先生你进去吧,解总正在等你。”

  徐邀点了点头,正准备敲门,视线倏地落在了手中的礼品袋上,说:“段先生,这东西我能先放在你工位上吗?我一会儿再过来取。”

  段千帆没意见:“可以,那你先给我吧。”

  徐邀递给他,旋即再敲了敲门,但是预料之中的“进来”并没有响起,他反而听到了一道从门口逐渐走向办公桌的脚步声,随后才是一句“进来”。

  徐邀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霎时就僵住了。

  解听免居然在偷听他和段千帆的谈话?而且他方才所说的那些……

  徐邀顿时既窘迫又有点恼怒。

  但他还有事情需要解听免点头,所以不满的情绪只能收起来,他装作没有发现这件事的样子,神情自若地拧转了把手,随后再把门关上。

  以前他进办公室的时候,解听免总是低着头的,要么在看文件要么就盯着电脑,反正从来不会给他一个眼神,只有他开始说话了才会转移一下视线。

  但今天却不一样了,徐邀甫一进入,就发现解听免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好像很浓郁。

  眼瞳幽凉深邃,让他冷不丁地就想起了多年前漠河之夜桥下落满雪的湖水,皆是一样的苍寒清透。

  这很矛盾,因为一个人眸中的情感很难出现极端的两种,但此刻的解听免却就是这样的——仿佛是极度的热与冷的交融汇织。

  徐邀看不懂,也不愿去深究其意,他撇开了头,装作没瞧见一般。

  气氛有点低沉,解听免率先开口了:“你不冷吗?”

  徐邀闻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一件事——解听免竟然也换了衣服。

  所以……在写字楼门口,解听免也发现他了,同时也注意到他们俩这不幸的凑巧,而他办公室的休息间有衣柜来着,所以他已经把咖啡色的外套换成灰色的风衣了。

  嗯,挺好的。

  避嫌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解听免也该时时刻刻牢记于心。

  徐邀淡淡道:“还好,不冷。”

  解听免垂下视线,落在了徐邀不断捏紧的手指上,开口:“等我一下。”

  话毕起身,推开了休息室的小门,随后就是衣柜推开的声音。没一会儿,他手里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递给徐邀,道:“穿吧。”

  徐邀凝视着这件西装,没有接,于是解听免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但他却渐渐皱了眉。

  徐邀轻轻吐出一口冰凉的气息,启唇:“解听免,你这件西装在我还在听愈的时候就见你穿过很多次了,你觉得给我穿……合适吗?你不怕公司的人看见了然后私下议论吗?”

  解听免抿紧了唇,他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衣柜里基本都是冬季的衣服,现在是四月中旬,当然就不合适了,唯二属于春秋季的外套,一个他已经穿在了身上,还有一件只能是这件西装。

  解听免将西装暂时搁置在办公桌上,并将自己现在身上的灰色风衣脱掉,道:“那你穿这件灰色的吧,这件我穿得少,我穿黑色西装就行了。”

  话毕,将灰色风衣递给了徐邀,但徐邀还是没接,他后退了一步,微微偏开了头:“解听免,你不用给我你的衣服了,我是不可能会穿的。”

  解听免深吸了一口气,又将灰色风衣穿了回去,拧眉道:“我已经换了衣服,不需要你避嫌了,你来这里的那件外套呢?赶紧穿上。”

  徐邀依旧淡淡地说:“还搁在一楼的前台呢。”

  “没事,我让段千帆下去拿。”解听免说着就要打电话。

  徐邀也皱了眉,他想拦下他,但他不方便与他有肢体接触,所以只按住了电话:“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说完就走了,又用不了多久,而且我长时间待在听愈也不合适。”

  解听免与他无声地对峙,徐邀按住电话的动作不变,解听免也不动,良久,解听免妥协了:“算了。”

  可还是在说完之后用一次性杯子去给他倒了杯热水,徐邀这回就没再拒绝了,双手捧着纸杯,总算感觉暖和了一点,冻僵的血脉好像也开始流动了。

  徐邀打算先寻个话题再慢慢道出他的目的:“你怎么让段千帆做你的秘书了?还有薛临,他被你炒了?”

  解听免解释:“没有,是薛临他自己提出的辞职。”

  “段千帆是我在薛临辞职的两天后在一个酒店内遇见的,他正好退房来着。他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创业,只是前不久刚好破产了,我便提议让他可以先去听愈做我的助理,再创业的事可以慢慢筹划。”

  徐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突然见到了十几年前的同学还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呢。就像裴些,我回来后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在你的公司上班。”

  解听免诡异地沉默了须臾,再开口时语气中染上了几分局促:“那你……第一眼见到我时……”

  徐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能不要聊这个话题吗?我不想提。”

  突如其来的,解听免感觉心脏刺痛了一瞬,随后蔓延上来的是绵密的酸涩。

  他缓步走回了办公桌旁,并入座,问:“你有什么话要和我当面说的?还有,你将什么东西落在公司了,我让段千帆去找。”

  徐邀抬眼,神色冷漠:“其实这两件都是同一件事,我落下的东西在你这里。”

  他抿了一口热水,从容不迫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来找你要回佛珠的。”

  “而且,两串都要给我,以及……我还要那本观察日记和耳钉。”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现在就是在逐渐收尾了,看徐邀慢慢斩断和解听免的牵连过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