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浮游【完结番外】>第60章 N—是谁挡酒

  徐邀瞥了一眼身边的解听免,过了几秒,又没忍住看了少顷,几分钟后,再次扫了片刻。

  解听免额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实在忍不下去了:“俞西客!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自从上车后就不断在偷偷看我,你以为你掩藏得很好吗?到底是什么话,就这么难措辞?”

  徐邀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想问一问解听免关于他喝酒不止一次胃出血这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倘若是真的,和他……有没有关系?

  可是这种话题未免过于私密,早已超越了正常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能打听的,他很想知道,但又问不出口。

  “……算了,”徐邀嘟哝道,又觑了一眼解听免不耐烦的表情,赶紧补充了一句,“我给忘了我想说什么了。”

  解听免忍无可忍,微微转动身子,道:“我发现你还真是我的克星,你是不是每天有KPI要完成?一天不完成几次气死我的行为就会受到惩罚是吗?”

  话毕,又指了指前座的司机,“还有,你不会开车为何不早说?我应聘助理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驾照。虽然你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进来的,但你大可以提前说明,那我就带薛临去了。现在倒好了,我不仅要带一个助理,还得额外再叫一个代驾,你是嫌我的事情还不够多?”

  徐邀瘪着嘴,显得有点可怜,小声咕哝辩驳:“我说过一次啊。”

  解听免挑眉:“什么时候?”

  徐邀:“上个月去一中开家长会的那次,在面馆里你说要带我去吃其他东西,我就说了我没有驾照,需要劳烦您亲自开车了。”

  话毕,掀了掀眼皮,但又很快耷拉下去,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

  解听免:“……”

  他还真给忘了。

  但他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过失,理直气壮地说:“这么件小事你指望我记住?那你昨天穿了件羊毛衫明天缠了条新围巾,你是不是希望我也要记在心里?所以你出门前再提醒一次就这么难?”

  徐邀已经能感觉到解听免的怒火扑面而来了,不敢再顶嘴了:“抱歉,我忘了。”

  解听免冷哼一声,越吐槽越来气:“你那不记得这也不知道,那你之前看那本《解总的好恶知多少》究竟看了些什么?你以前成绩不是挺好的吗?躺了十年就把能倒背如流的脑袋瓜也给丢掉了?”

  徐邀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的:“那本书我才看几页不就被你没收了吗?我怎么会知道后面还没看到的内容,也许你说的这些都还在后面呢。”

  解听免气得肝火旺盛,觉得和俞西客再多待下去一秒,他估计就要往周容的方向发展。

  他下意识想松一松领带,但刚碰上想想还是算了,马上就要到酒店了,解开还得再系上去,麻烦。

  徐邀保证道:“我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去学驾照的。”

  “不必,”解听免睨了他一眼,讥诮道,“你学了我也不敢坐,要是出事了,你把你的命赔给我吗?”

  徐邀不假思索:“那就给你呗,反正我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再走一遍。”

  顷刻,这辆宾利内就陷入了死寂。

  代驾扭动了一下屁股,突然觉得硌得慌,而且手心好像也汗涔涔的,不由自主地就吞咽了一下唾沫。

  他觉得后面这两位可能不是老板与下属,而是两个冤家。

  徐邀说完了才意识到他方才那句是以“徐邀”的口吻说的,不过应该也没事,俞西客的遭遇,也确实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解听免不说话了,将头撇向窗边,任由寒风吹着他的上半身。

  不过好在没过几分钟,车子就停下了来,代驾说道:“解先生,目的地到了。”

  解听免率先打开车门,道:“多谢。”

  徐邀也赶紧下车跟上。

  他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应酬类的饭局,实在是没有经验,虽然薛临说他只需要挡酒就行了,但他还是有点忐忑,手不断捏紧又松开,停在了电梯门前。

  电梯正在缓缓下行,解听免通过金属电梯门发现了徐邀的小动作,开口:“紧张?”

  徐邀点点头,说:“我又没见识过这种场合,我高三都没念完就在医院躺板板了好吧,肯定紧张啊。”

  “那你得多练练,”解听免注视着快到一楼的显示屏,“毕竟以后你还要继承俞家的家业,哪能这点小事就紧张,比这更大的场合更是多了去了。”

  这徐邀倒是完全不担心,他早就想好了,他是一定会放弃继承俞家的家产的。

  他因意外进入了俞西客的身体,占据了人家的身份就算了,哪能再鸠占鹊巢呢?反正俞家又不是独生子女,到时候交给俞雪东就行了。

  当然这些想法是肯定不会告诉解听免的,他应了一声:“好的,我以后多练练,尽量慢慢克服。”

  电梯到了,金属门缓缓打开,他们跨了进去,按了六楼。

  来到了早就预定好的包厢,推开门去,解听免就倏地摆出了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杨总晚上好啊,久等了吧。”

  “没有没有,也才刚来,还没上菜呢,”杨总也笑呵呵的,他转头扫向徐邀,略微有点惊讶,“小俞,你怎么跟在解总的旁边,你们这是……”

  徐邀有了点印象,这个杨总好像就是上次宴会上俞信带着他和俞雪东认人的那位,俞雪东甚至还直接称呼人家为“杨伯伯”,那估计和俞家的关系挺不错的了。

  于是他便也笑起来,嘴甜道:“杨伯伯好啊,我现在是解总的秘书。”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难怪呢,”杨总示意他们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当时业内小有传言,不过我没信就是了,倒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他好奇道:“不过小俞,你为什么不去自己家的公司呢?何必委屈做一个秘书。”

  说完立刻发现此话不妥:“解总也不要误会,解总年轻有为,三十岁不到就能将听愈做出一番事业了,能成为你的秘书当然也是很不错的,只是多多少少和小俞的身份有点不匹配。”

  “是啊,我也是想不通呢,”解听免虽然笑着应承,但是笑意完全没达到眼底,并且眼尾挑起,凉凉地乜向徐邀,“我也觉得实在是太‘屈才’了,正好杨总帮我问出来了,那我便顺势问一下。”

  “俞秘,说说你想留在我身边的原因是什么呢?”

  徐邀顿时感觉如芒在背,他不由得坐直了,“诚恳”道:“正如杨总说的,解总年轻有为,且御下有方,在他手底下我觉得能学会不少东西。我刚醒来不久,对于职场与人情世故这些还什么都不懂,不如留在解总身边锻炼几年,也好回去继承家业。”

  “哦,原来是这样啊,”杨总懂了,赞许地看着他,“你这番话要是让你爸妈听见了,他们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徐邀笑得很得体:“那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杨总哈哈一笑,气氛也瞬时活跃熟络了不少。

  这时菜肴也上来了,同时端上来的还有几瓶酒,徐邀瞧见后登时坐直了,觉得他的用武之地终于要到了。

  杨总率先将杯子满上,又将解听免手边的酒杯倒满,道:“解总,我敬你一杯。”

  解听免正要出声拒绝,徐邀将他手侧的酒杯拿了过去,对杨总说道:“杨伯伯,我现在可不是俞家的少爷了,我是解总的助理。解总的胃不好,我作为助理,当然是要帮他喝的,这一杯我就替他喝了。”

  杨总皱起眉,有点为难。

  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公司老总兼长辈,解听免自然不方便拒绝,所以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灌他。

  但是俞西客却不行,他和俞信算是十几年的好友,而且他儿子听说在床上躺了十年之久才醒来,这瘦弱的身子骨能喝得了一杯吗?不会刚灌下就要送到医院吧?

  那俞信岂不会要攥个高尔夫球杆、踹了他家铁栅栏、踢翻他家从德国定做再空运过来的防盗大门,接着来个标准的托马斯回旋踢冲到他面前找他算账啊?

  眼看徐邀的嘴唇就要触碰到杯口,忽而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将这杯酒夺下,因为是满的,所以还溢了不少出来,足以可见抢下酒杯之人用了多大劲。

  解听免微笑着朝杨总举了举杯子,道:“杨总美意,解某当然不好拒绝,这杯酒先敬了,也算是提前庆祝接下来的合作愉快了。”

  话毕,直接一口闷下。

  徐邀盯着空落落的手,一怔。

  杨总畅快一笑:“好!解总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也一口饮尽,随即对身边的女秘书说:“还愣着干什么,接着满上啊。”

  大冬天的,女秘书还穿着包臀短裙,上身白衬衫和黑西装,虽然包厢内开了空调,但一路过来的时候可是寒风不断的,徐邀看着就替她感到冷。

  女秘书恭敬道:“好的,杨总。”

  第二杯酒很快就被满上了,杨总又一口喝完,并且手腕一转,朝解听免亮出已经空了的杯子。

  解听免笑意不减,握住了杯身正要碰口,另一只消瘦干净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因为使了力道,因此青筋隐现。

  徐邀面色沉重:“解听……解总,你胃不好,不能喝了,这酒度数很高的,我过来不就是帮你挡酒的吗?”

  杨总闻言顿时朝徐邀使眼色,叫他别坏事。

  解听免脸色不变,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胃不好的?薛临?还是……”扯了一下嘴角,“裴些?”

  徐邀注视着他:“是薛临,但你也不要怪他,他只是尽了他秘书的职责,是好心提醒我的。”

  “解总,”杨总似笑非笑,“我是要和你谈合作的,并不是和俞家,这酒当然还是你喝最合适,否则未免诚意不够啊,那接下来还怎么谈?”

  解听免不知何时已经收了情绪,面无表情地觑了一眼徐邀:“你没听到杨总的话?松手。”

  说完,猛然挣脱了徐邀攫住他的手,又重新拾起笑容:“杨总,请。”

  又是一饮而尽。

  徐邀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而那位女秘书就尽心尽责地帮他们倒酒满上。

  就他像一个局外人,什么事都没有做。良久,徐邀缓缓坐回了位置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邀早就坐立难安了,听着解听免不断放下酒杯磕在桌面上的声音,心都拔凉拔凉的。

  终于实在是忍不下去,正要霍然站起阻拦,实在不行就冲着他“俞家大少爷”的这个身份,求杨总看在两家情面上高抬贵手。

  这时解听免猝尔起了身,道:“杨总,抱歉,失陪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杨总皮笑肉不笑,朝解听免摊出一只手,示意他请便。

  解听免理了一下西装,同时借着这个行为,微不可查地按了一下腹部。

  可是即便动作再不明显,徐邀也还是察觉到了,他陡然朝解听免看去,果然脸色一片惨白,随即他就往门外走去。

  门刚关上,徐邀就要起身去追,杨总眉头一竖,喝道:“小俞快坐下!正好我要说一说你方才的行为……”

  徐邀急不可耐地打断他,而且语气相当不客气:“杨总,您当着我的面为难我的上司,这不太合适吧?您就不能看在我们两家的情面上放过他一马?实在不行,您别拦我啊,让我替他喝!”

  最后一句他也顾不得对方是他家的亲友长辈了,直接拔高了嗓门。

  话毕,冲了出去。

  这酒店徐邀没来过,找半天没寻到厕所,还是拦住了一个过路的侍应生才找到的。

  甫一进去,就听到了猛烈的呕吐声,吓得徐邀登时腿一软,忙不迭往那个黑色的人影奔过去。

  他慌慌张张地拍着解听免的后背,焦急道:“解听免!你怎么样了?还能撑得住吗?”

  可回应他的仍旧是激烈的呕吐声。

  徐邀仓惶不已,手足无措,只好不断帮解听免拍着后背,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几分钟后,解听免总算不吐了,撑着墙面,可还是站不稳,缓缓向下滑去。

  徐邀眼疾手快,赶紧捞住他,但险些也要被压倒在地。

  他面色通红,拼命使劲,总算把解听免扶了起来。解听免已然醉了,身体不稳,眼看又要倒,徐邀只好把他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随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冲鼻的酒味。

  徐邀强忍着恶心,小步挪动着身躯,打开水龙头,将解听免吐出来的秽物全部冲掉,再拖着他的身躯打算送他回家。

  不过还得先知会杨总一声,否则把合作伙伴撂在酒店也太不像话了。

  徐邀叫住了路过的侍应生,让他帮忙去包厢里给杨总带一句话,就说今天先谈到这,他先带醉酒的解总回去了。

  徐邀气喘吁吁地抱着解听免,才刚走到厕所门口,解听免陡然身子一弯,半只膝盖跪在了地面上。

  他再次呕吐,不过这次只有清水了,可就因如此,混杂在里面的血迹就异常明显。

  徐邀瞬间就感觉犹如坠入冰窟,僵硬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