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浮游【完结番外】>第41章 P—去往漠河

  徐邀没有多少力气,很想就这么睡到地老天荒,但他身上还是脏的,强打着精神去洗了澡,并且将店长借给他的那件外套也洗干净了。

  羽绒服娇贵,不能机洗,等他揉搓完之后再起身,觉得头更昏了,而且还在犯恶心。

  他强行忍了忍,将衣服晾晒好,又去烧了热水。在等待烧开的过程中,他就痴愣愣地盯着沸腾的蒸汽,看着看着,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水雾凝结在瞳孔上。

  他都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生了一场病吗,怎么变得如此脆弱。

  他闭上眼睛,回想了昨日发生的一切,从他冒雨去送单,再到被黄小姐羞辱,接着是小琦的正面关心和店长的侧面关怀,最后千转百绕,纠缠在解听免给他发的微信上,以及他毫不留情地不理睬与接连两次的挂断。

  好像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能让他现在难受伤心的原因,但每一个又好像都是,交错混杂起来,早已理不清了。

  嗡嗡的声音示意着水烧好了,徐邀这才意识回笼。关火,给自己倒了杯滚烫的热水,泡了药,稍微冷却后咕噜咕噜地咽了下去。

  他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可一点都不饿,只是不吃的话病会好得更慢。

  徐邀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快没电的玩偶,四肢虽然还在,但只是拼接的,有气无力地随意挥舞着。

  他去熬了点粥,胃里总算不那么空了,而且还热乎乎的。又量了体温,显示三十八度二,应该是降了一些。

  他打算使用物理降温,遂接了盆冷水,将毛巾浸在水里打湿,敷在自己的额头上,盖好被子,闭眼休息。

  徐邀以为之前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应该不会再睡着了,可以自己起身不断换毛巾,但是他低估了生病的虚弱,也低估了药效的副作用,很快他就模糊了意识,再次入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不过因为下过一场雨,所以天色并不是很好,还是灰蒙蒙的,光线又被窗帘遮挡,因此房间里阴沉沉的,微弱的呼吸声又显得极其寂静。

  徐邀掀开沉重的眼皮,没忍住咳了几声,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他好一会儿才缓下来,没什么精神地盯着房顶发呆。

  好累,好痛苦,怎么会这么累?怎么会这么痛苦?

  他真的只是生了一场病吗?他是不是要死掉了?

  活着真的好累啊,他不过才十七岁,为什么就要遭受这么多苦难呢?

  为什么别人在这个年龄就只需要为学习而担心,而他除了学业,还要操心钱。

  每日每夜都在为了费用而忧愁烦心,恨不得一块钱撇成两块用,掰着手指头数他何时能熬出头。

  可他真的能熬出头吗?

  徐邀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再见到天明。

  高中过完了还有大学,大学的费用只会更加昂贵,他除了学费,还得为生活费奔波。

  再之后他开始成为社畜朝九晚五,也许到那时候,他只需要专注于工作,应该能比现在轻松了一点吧。

  但是,还有将近七年的时间。

  七年,好长好长,仿佛看不到尽头,他真的能坚持得下去吗?

  他是在中考毕业后才开始打工的,这才不过半年,他就已经觉得很痛苦很无望了,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每天早上六点不到就要起床,急匆匆地洗漱完就要去赶公交,就连早点都是在等待公交的时候抓紧吃完的。

  而且这还算幸运的,要是某一天他倒霉的话,他会正好错过公交,只能再等十五分钟,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肯定会迟到。

  迟到了他就要被周容惩罚,在后门罚站,长达五个小时。可是,他每一天都很累,从来没有睡眠充足过。

  他放学了就要急哄哄地赶到店里,工作到打烊,基本这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他再花一个小时回家,先完成作业,之后还要写一些额外的练习。

  他的成绩不能掉下去,他还要考上一个优秀的大学呢,这才对得起自己与孟疏元的付出。

  等到能入睡的时候,快的话差不多是两点半,慢一些就得到三点,甚至有可能会更晚。

  下课的时候,别人要么在有说有笑要么在刷题,而他似乎永远都在补眠。

  然后,无限循环,不断反复这枯燥又疲惫的一天。

  也许生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吧,徐邀回想了他这辛苦艰巨的生活,只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周遭都是昏聩郁悒的,低沉阴翳不断笼罩席卷着他,他的四肢百骸都是无力的,根本抬不起来。

  没意思啊,真是没意思,活着太没意思了,活着好累。

  他的这个病能不能再严重一点,要是直接死掉了就好了,他再也不需要每天睁眼闭眼就是在烦心这些事情了。

  可是……他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愿望未曾实现,这个想法深埋在他的心底很多年了,从未腐朽枯竭,如果他没有做到的话,就这么死掉了,他又会很不甘心。

  ——他很想,去一次芬兰。

  其实准确来说并不是他想去,而是孟疏元一直非常向往去芬兰走一趟,他只是从小被孟疏元时不时的念叨而潜移默化了。

  但以他家的情况,出国旅游一趟还是不小的负担,所以父亲一直在攒钱。终于在他五岁的时候徐恒差不多存够了,便打算全家一起去芬兰玩一次。

  只是孟疏元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导致得晚两天才能出发。因此徐恒便打算提前动身,也正好先去踩踩点,将游玩路线定下来,就当做攻略了。

  可是,在乘坐飞往芬兰的路上就出事了,原因是飞机失事。

  说来也巧,因为他一直更黏孟疏元,所以没有和徐恒一起提前出发,所以很幸运地躲过这生死一劫。

  不过,此后徐邀仍是觉得,自己是不幸的。

  为什么其他同龄人的家庭皆是甜蜜美满的?凭什么就他这么倒霉?就连仅仅是想完成母亲多年的愿望都要发生悲剧呢?

  所以他顽固地认为,这个世界就是悲哀的,只有伤痛才是常态,愉快和幸福都是短暂的假象。

  人这一生,从降临开始就是嚎啕大哭,再到死亡结束,化为白骨,得到的还是泣不成声,因此他自怨自艾地坚守着“悲观论”,并且连带着恨透了间接害死徐恒所在地的芬兰。

  直到徐恒去世后他的第一次生日。

  他出生于漫天飞雪的圣诞,那一天,孟疏元含着泪,却笑着告诉他——

  “阿邀,你很幸运你知道吗?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特殊的日子不过尔尔,而你就出生在一个特殊的日期中,这是幸运其一。”

  “其二,12月25日,它是圣诞,在那一天,圣诞老人就会出没,他悄悄在每家每户的袜子里塞上礼物,以此满足每一个人的愿望。你看,世界上有几十亿人,他要在一个晚上将这么多人的愿望全都实现,是不是很伟大?”

  当时才不过六七岁的徐邀懵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我们阿邀既然这么巧也是在这一天出生的,能不能也乐观开心一点呢?”孟疏元捏了一下徐邀的鼻子,“学着圣诞老人,虽然不能做到给每一个人送礼物,但能不能尽自己所能,给予他人帮助、给别人带来快乐呢?”

  他那时候还小,等到他年纪渐长之后才渐渐明白过来了。

  其实将圣诞老人与开心挂钩是很牵强的,孟疏元只是看出来他因为徐恒去世而每天变得消沉,所以才强行找了一个关联,希望他能走出来。

  只是,他虽然明白此事的虚假,可它却深陷于他的心中。

  徐邀想,既然他认为万事万物都应该是不幸的,那他就披上假面,把自己扮作开心的面具,同时给予他人帮助,让别人变得幸运一点。

  从那天之后,人人都以为他好接近,性情温和,在同龄人之间,他一向是人缘最好的。在看到他人笑容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这个面具,要不就不取下来了吧。

  再之后等他接触了地理这门学科,才终于明白了孟疏元当时真正的暗喻。

  她明白他对芬兰的厌恶,所以故意说出那番话来,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自己发现一件事——圣诞老人的故乡在芬兰。

  孟疏元当年对他的劝慰,其实是想让他从迁怒中走出来,不要去做一个无理取闹毫无理智的人。

  孟疏元废了这么大一番功夫,徐邀当然要如她的意,他不想辜负她的良苦用心,所以他做到了。

  他很想去看看那个距中国有七千六百公里的国家,也很想去踏一踏那片孟疏元曾心心念念的挂怀之地。但他没有钱、也没有时间,他无法赶过去,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去不了这种地方。

  但是愿望嘛,不切实际也可以被原谅。他突然就好想,去一趟芬兰。

  可是他去不了,他没有能去的条件,只是如果不走一次,他又好不甘心。

  倘若退而求其次的话,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代替的?

  徐邀思来想去,发现只有一个地方最合适,就是中国的最北方——漠河。

  念头一起,就仿佛野蔓破土,长风一渡,迅速就吞没了他,让他的理智全无。

  他难得请两天假,总算能歇一口气了,不去一回,不就太可惜了吗?之后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竭力从床上爬起来,去扒拉床头上倒扣着的手机。手指长按右侧的开机键,嗡的一声,发出了一声震动,连带着他的手心麻麻的,竟然连心跳也跟着加快了。

  几秒种之后,手机亮起,他刚解开密码,未接来电和数不清的微信消息就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他的手机本就不太好使,叮咚叫个没完后,干脆直接罢工卡机了。

  最后屏幕停留在微信消息的弹出上,是解听免发过来的,问他为什么没来上学。

  半分钟后,手机总算恢复了,徐邀没理解听免,直接买了一张去漠河的车票。

  他又给孟疏元发了消息,直言说他心情不好,想出去走一走,周二晚上会回来,但没告诉她具体去了哪里。

  虽然孟疏元平时不会插手他的事情,也不会对他加以管制,但一下子就出门到这么远的地方,怕是也不会同意,就让她认为他只是去附近的省份散散心吧。

  孟疏元很快就给了他回复,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并没有多问,只简简单单说了句好的,可是紧接着,就打来了五百块钱。

  徐邀看着余额里忽然多出来的五百块钱,顿时鼻子又酸涩了。

  他骗了孟疏元,无论她有没有起疑心,可是都没有过问,甚至对他表示了包容与理解,再给予他支持。

  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永远都是母亲。

  孟疏元其实很漂亮,虽然学历只止步于高中,但气质却很出众,如果要形容的话,就仿佛是旧时那些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说话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所以即便她曾经结过婚,还带着个孩子,却依旧有人对她动了心念。

  但是,她统统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他。

  其实徐邀并不介意她再婚,虽然徐恒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可是他更看不下去孟疏元独自一人辛苦地操劳,他也希望她幸福,能有一个人陪伴着她,帮她一起分担生活的重担。

  他有过将这些想法告诉孟疏元,可是孟疏元只是噙着笑意摸了摸他的头,说了三个字——不要紧。

  其实,没有人会完全不在意,徐邀也是一样。

  他害怕孟疏元和另一个“父亲”结婚生子,于是他们就会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他会不会就成了“外人”?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那一个?

  这些话他不会告诉孟疏元,但她心细如发,应该是发现了,所以选择了他,而放弃了自己。

  他对孟疏元,真的是很愧疚,也很抱歉。

  他就像一个钻入她骨髓的寄生虫,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肉与营养,不断壮大自己,而压垮她。

  徐邀知道漠河会很冷,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找出了一件最厚的外套,将其换上,又往包里塞了点其他必用的东西,就赶往了车站。

  等他到漠河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暮色四合。

  漠河不愧被誉为中国最冷的地方,这种冷,犹如冰刀子在身上搅弄,寒风呼啸,他都要以为被割出血痕了。他的衣服只能抵抗得了南方的冷,却抵御不了北方的隆冬。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身上烧得厉害,温度又上升了,被风吹一吹还挺舒服的。

  可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徐邀不由得笑了笑,芬兰只会比漠河还冷,它靠近北极圈,是能见到极光的,纬度高达六十左右,他连漠河都忍受不了,又怎么能忍受得了芬兰呢?

  徐邀认清了现实之后,就赶紧去旅馆定了一间房。

  待在房间里,开了地暖,冻红的双手捧着装满烫水的杯子,热气蒸腾在他的脸上,总算渐渐缓过来了。

  他将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坐上车后他就将手机静音了,甫一打开,和早晨一样,又是无数条微信和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而这些大部分都来自解听免,在这些轰炸中,只夹杂着一条是裴些的,他问他为什么没来上课。

  徐邀回复他生病了,需要请假两天。

  裴些很快就有了回应,表达了他的关心,以及让他注意身体,同时还和他吐槽周容今天又是怎么虐待他的,因为他的不在,没人帮他分担怒火了。

  徐邀笑了笑,两个人闲扯了一会儿,裴些就主动表明他要下了,说是不耽误他休息,徐邀不疑有他。

  裴些这边刚和徐邀聊完微信,转头就发信息给解听免。

  [徐邀回复我了,总算是看手机了,你现在可以再打电话试试。]

  解听免几乎是秒回。

  [多谢。]

  裴些不明白,为什么解听免这次如临大敌的?不就是徐邀没回他微信也没接他电话吗。他在生病,不想回复再正常不过了,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他虽然搞不懂,但既然解听免让他随时注意,如果徐邀回复他了就一定要告诉他。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哥们,举手之劳而已,所以他就顺手帮了这个忙。

  徐邀盯着手机上的“解听免”三个字。

  又来了。

  前头他刚打开手机,后头解听免就给他打来了电话,时间卡得也太准了。他不相信这是巧合,所以很快就想到了应该是裴些把他给卖了。

  徐邀手一划,再次挂断,又将手机静音。

  解听免盯着通话界面再一次变成了通讯录,缓缓捏紧了手机。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臂抵在窗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良久,他感到了寒意,搓了搓僵硬又冰冷的双手,将窗户关上了,他坐回书桌前,视线落到了桌面的一个相框上。

  那张合影前不久已经洗出来了,他买了个颜色相配的相框,就把它放在写字的书桌上。不过他不在家的时候,会将其锁起来,因为有时候穆惠安会进他的房间。

  虽然一张合影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是有四个人在上面,可他心里有鬼,自然心虚得很,也不想让穆惠安有一丝察觉端倪的机会,因此还是藏起来了。

  今天已经打了太多电话了,徐邀一个都没接,解听免暂时放弃了,他打算明天请假,正好穆惠安又去外地出差了,他直接去徐邀家里一趟。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是班长,所以能很轻松地掌握徐邀的基本信息,除了地址以外,他还知道他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属于徐邀的母亲。

  翌日一大早,解听免就出了门,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他抵达了徐邀所居的小区。

  正如对徐邀来说,解听免居住的别墅区离他很遥远,那对于解听免来说也是一样的,徐邀所在的小区离他也很遥远,是他从未来到过的地方。

  房屋破旧,道路狭窄,墙壁斑驳,卫生环境也很糟糕,随处可见都是垃圾。

  每栋楼前的垃圾桶早已装满,臭气熏天,却无人处理,而且还有一两个醉鬼抱着垃圾桶在吐,吐完就随意往旁边地面一倒,昏昏大睡过去。

  不断有人经过却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眼神,居住在此处的人早就对此现象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而且没有人会愿意给自己揽麻烦,毕竟自身的温饱问题就很难解决。

  解听免找到了徐邀的家,他敲了敲门,却始终没有人开门。

  这种老房子隔音不好,其实如果里面有动静的话,他是能听到的,可是关键就在这里,房屋里竟然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解听免不由得心慌了,该不会是徐邀生病在家里无人照顾,晕过去了吧?

  解听免越想越害怕,拿出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他回想了一下那串号码,给徐邀的母亲拨了过去,不过好在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对面人的声音很轻柔,给人一种非常有礼貌的感觉:“你好,请问你是……”

  解听免吸了一口气,道:“阿姨你好,我是徐邀的同学,也是他的班长。他昨天没来上课,所以不太放心他,便想来他家探望一下,只是家里没人开门,所以才打电话给您的,请问他是……”

  孟疏元明了了,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们同学之间的感情真好,班长也这么负责任。”

  “是这样,徐邀他生病了,只是他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今晚才能回来,真是抱歉,害你白跑一趟了。”

  解听免的心脏都要骤停了,他忍不住说道:“他还在发着烧呢,您怎么能答应让他一个人出去!”

  后知后觉他的语气太过强硬无礼,连忙道歉:“抱歉,我一时态度不太好,我就是担心徐邀,所以语气才冲了点的,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关系,我能理解。”孟疏元其实并不能理解,只是嘴上这么说而已。

  看这个班长的态度,应当是很放心不下徐邀了,那按理来说他和徐邀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只是徐邀在她面前从未提起过这个人的存在,只谈过他的同桌,好像叫裴些,也就是说这个班长应该不是自愿来家里慰问生病的同学的,有可能是被班主任委派的任务。

  但听方才他的反应,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倒是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解听免闭了闭眼,再复睁开,定了定神,说:“那您知道徐邀他去哪里了吗?”

  孟疏元停顿了几秒钟,如实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解听免险些要将手机砸了。他也是被孟疏元的心大佩服到了,居然这么放心一个发烧生了病的人在外面乱跑,是真不怕她儿子出意外啊。

  但他还是竭力保持了最后一丝礼貌:“好的,谢谢阿姨,是我打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再见。”

  孟疏元也最后道了声再见,随即将电话挂了。

  解听免并没有回家,他在徐邀家门口站了很久,直到隔壁的邻居都出门上班了,还顺带奇怪地瞥了他这个陌生人一眼。

  他再次打开手机,点进通讯录,又一次给那个始终没有拨通的电话打了过去,而这次,已经是第六十八回了。

  嘟嘟的声音清晰地在逼仄的楼道里响彻,五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三十秒过去……

  铃声很快就接近了尾声,解听免以为他又要听到那个很冰冷的机械女声了。

  那个声音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很抱歉”,可他想听到的不是歉意,而是某个人鲜活的声音。

  就在自动挂断前的最后一秒,电话居然被接通了,紧接着,让解听免魂牵梦萦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递了过来,直达他的耳廓中,鼓膜都在震动。

  “解听免。”

  徐邀只说了这三个字。

  解听免控制着自己发颤不稳的声音,压抑着情绪:“徐邀……你在哪里?”

  可他候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解听免生怕好不容易接通的电话再次被某个无情的人给挂断了,连忙打算再说几句,而就在这时,徐邀给了回应——

  “漠河,我在漠河,”另一边传来了非常清晰的凛冽风声,“解听免,你敢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说明一下,如果只想看爱情的,那抱歉,这篇文虽然以爱情为主,但是亲情也会涉及,而且占一定篇幅。在我眼里,一个人的人设脱离不了他的家庭环境,一旦脱离就会太简薄浅显,所以我愿意去花笔墨来写亲情,如果有非常介意且认为这是在水字数的,那我只能说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