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浮游【完结番外】>第6章 N—一问一答

  裴些把徐邀拉到大排档旁边的酒吧,酒吧人多喧嚣,不会有人注意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人死怎么可能复生。

  裴些死死盯着徐邀的面容,如果目光能有实质且是针的话,那徐邀脸上的针眼现在就可以玩连连看。

  “别瞅了,再看也绣不出一朵花来。”徐邀起身,走向吧台点了两杯度数极低的清酒。

  裴些夺过其中一杯猛地灌下,杯底在桌面狠狠一掷,吓得徐邀险些以为杯子要碎,他道:“我不信,你有证据吗?我亲眼看见解听免把徐邀送到殡仪馆的,出来就是一堆白骨了。我想帮忙去收殓,但是解听免不让,非说不要让他人代劳,要自己来……”

  说着说着哭腔就上来了,裴些不想在外人面前太难看,将属于徐邀的那一杯夺下来并一口闷下:“快拿出证据,否则我凌晨两点半就把你揪出来,按在徐邀墓前忏悔!”

  徐邀哭笑不得,道:“这种事情怎么证明?我又拿不出阴曹地府的身份证给你看。”

  裴些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缓缓开口:“这样吧,我问你答,我看看你究竟私下调查了多少,一会儿答不上来拆穿了记得赶紧跑。”

  徐邀摆手,示意他随便上。

  “徐邀出生年月。”

  “1999年12月25日,圣诞节。”

  “徐邀为何去世?”

  “病故,白血病。”

  “他几岁上高一?”

  “17。”

  “为何他17岁才上高一。”

  “因为我六岁该读一年级的时候家里出了意外,无奈只能搁置一年,此后就一直比同届的大一岁。”

  裴些抱臂:“出了什么意外?”前面的都是开胃小菜,想查的话并不难,这个才算是正餐。

  徐邀停顿了半晌,轻轻吐字:“因为我父亲去世了。”

  裴些一愣,双手捏紧了桌角,开始正色起来:“徐邀最想去的国家是哪一个?”

  这个连他都未曾听徐邀说起过,还是有一次解听免喝醉了才听到的喃喃自语。

  徐邀垂了眼睑:“芬兰。”

  裴些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就连语调都变得颤抖,甚至不觉间,连称谓都变了:“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2018年……12月25日。”

  “轰”的一声,裴些骤然站起,连带着椅子都被翻倒了,酒吧猝然就安静下来了,纷纷侧目朝他们望着。

  裴些赶紧扶起椅子:“抱歉抱歉,失误失误。”

  酒吧又恢复了嘈杂。

  他踱到徐邀身旁,一把揽住了他,身体在颤抖,嘴唇张开又闭合,只余四字:“……欢迎回家。”

  徐邀猛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一锤定音的关键。

  解听免觉得生日与忌日在同一天太过不吉利,所以自欺欺人般地擅自做主将忌日延后了一天,就连墓碑上也是这样刻的。

  而知道此事的,不过解听免、他和裴遇生三人,除此以外还能知道的,只能是本人。

  裴些开了好些酒,摆满了一桌,不过浓度都不是很高,说是怕回家被人揍。

  徐邀不太想喝,所以只是做做样子抿了几口。

  裴些抱着酒瓶,唉声叹气:“你也忒狠心了,说走就走,就把我们留下来了,你知不知道活着的人才是最伤心的啊?”

  徐邀嘴角抽了抽,突然怀疑裴些可能是个一杯倒,浓度低的也能灌醉,哀戚道:“我也不想走,但奈何留不住啊。”

  他其实还想问裴些一些紧要的问题,比如在他走后解听免如何、解听免的复读是否与他有关、以及解听免和张南阅一事,但是就以他现在这样,估计吐字都要琢磨半天,想想还是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哦,对了,你有把你的身份告诉解听免吗?”裴些又吹了一瓶,徐邀想拦都没拦住。

  “没有,”徐邀撑着下巴望向玻璃外,看着两两结伴进进出出的人们,“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其实他是想来公司的第一天就坦白的,可是解听免劈头盖脸就把他训了一顿,之后又是各种泼冷水,他暂时也就没心情提起这事。

  更何况他还想查清楚解听免和张南阅的关系,秘书的身份反而方便点,要是对解听免表明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隐瞒。

  他也想相信解听免,但是十年的变化太大了,如果不是容貌音色不改,他都不敢相信这人居然是解听免。

  徐邀陡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叮嘱道:“你可千万别把我的身份告诉你哥啊,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转头就告诉解听免了。”

  裴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将最后一口酒塞进肚子里,放下酒瓶,忽然欲言又止起来。

  徐邀笑道:“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这么难措辞?”

  裴些摇摇头,听不出是什么语气:“算了,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好。”

  徐邀皱眉,分不清他说的这话究竟是针对他上句,还是哪句。

  “你……”裴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劝慰道,“要不还是辞职吧,别待在解听免身边了。”

  徐邀惊愕,反问:“你怎么也希望我辞职?”

  “我不会害你,”裴些眼神坚定,又好像没有醉,“听我一句,尽早辞职吧,否则之后受伤害的还只是你自己。”

  徐邀沉默良久,拒绝:“不,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算辞职也不是现在。我大概理解你所说的伤害是什么,但是我想亲眼见证,否则我是不会甘心的。”

  裴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便不再劝了,只嘱咐道:“在公司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来找我,有人为难你了也可以来找我,我寻人给你报仇。”

  徐邀失笑,问道:“谁?你打算找谁?”

  “我哥啊,”裴些一点都不觉得羞愧,把自己是个废柴体现得淋漓尽致,“裴遇生他好歹是听愈的另一个合伙人,起码有点用吧,别总是吩咐人的时候趾高气扬,让他教训人就当缩头乌龟。”

  “那要是另一个合伙人欺负我了呢?”

  裴些毫不犹豫对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照揍不误!”

  徐邀欣慰地点点头,并为他轻轻鼓掌。

  裴些后知后觉:“另一个合伙人是谁来着?”

  “自己想喽,”徐邀并不打算提醒他,并转移话题,“你不是律师吗,怎么说自己是计算机专业,你诈骗啊?”

  裴些辩解:“我没骗人啊,我本科念的计算机,都是被我哥逼的,他非要我和他读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我气都气死了,我根本不想学计算机!但拗不过他在我妈那里的花言巧语,我妈顿时倒戈相向投入敌军的怀抱了,法律是我读研时偷偷选的。”

  徐邀忍不住“啧啧”两声,感叹他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两句不离哥。

  裴些倏然掏出手机,现在手机比十年前质量好多了,在地上砸两下根本不嗝屁。他点开摄像头,对着桌上的酒瓶子就是咔咔一顿拍,然后戳开微信开始发朋友圈。

  徐邀察觉出不对,也拿出手机,对比了一下“不要说话,很烦”的头像与薛临发给他的裴些的头像,果然前者是小号!

  “你在用小号挣外快?听愈短你吃穿用度了?”

  裴些看不清字母,眯着眼睛仔细寻找,活像老奶奶穿针引线:“我的工资一部分被我妈管着,另一部分被裴遇生那个王八蛋锁着,我只有每个月的零花钱,早就想揭竿起义了,但是无人追随寡人啊,连一个军队都凑不出还怎么打仗,于是只好另辟蹊径。”

  徐邀叹了口气,道:“每晚你教我计算机,我付你学费。”

  “真的?”裴些总算编辑好了点击发送,乐呵呵的,“那就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

  徐邀同他划清界限:“谁和你亲兄弟,没人和你亲兄弟,就连裴遇生也不是。”

  而此时相隔两条街的一家高级餐厅里。

  解听免和裴遇生和另一家公司老总吃饭,此时已经接近尾声,气氛也不像之前那么紧绷了。

  裴遇生喝了不少酒,主要是替解听免挡的,但好在他酒量不错,所以也没醉,只是觉得有点热。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对方在侃大山,手指划开微信,一点开朋友圈就蹦出来裴些几分钟前刚发的一条。配图是一桌子的酒瓶,这小傻子居然还傻不愣登地选择展示定位。

  裴遇生冷哼一声,觉得更热了,解开两粒扣子,拿起手边的杯子,将最后一口酒咽下。

  解听免疑惑地投来视线,只是裴遇生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不过他合理推断,能让裴遇生动怒的只有裴些。灵犀一通地在朋友圈寻找答案,果然看到了不出意外的一幕。

  他正准备替某个常常嘴欠的人幸灾乐祸,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他将图片放大,果然在左下角捕捉到了一个倒放的手机。这个手机壳他很眼熟,通体白色,却刻了四个字“平安喜乐”——而这正是他另一个助理的。

  这下轮到解听免冷哼了一声,但他不能喝酒,所以手边搁的是荞麦茶,握住杯子一饮而尽。

  某人说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去进步,结果第二天晚上就搭上公司高级法律顾问这条船,跑去喝酒畅快了?

  两人与对方结束了应酬,匆匆一起赶去了酒吧。

  不过一个是去捉人的,一个是去正好借此辞退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