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结束后，季轻云正要随着人群离开礼堂，却被莫佑寒叫住了。
眼前的人脸上盈满了为人师表的标准笑意，加上他本就生了一副好皮囊，任谁看了都容易心生好感。
要不是之前见识过莫佑寒肆无忌惮的嚣张嘴脸，季轻云说不定也会认为莫佑寒是个年轻有为的优秀教师。
“季同学，恭喜哦，以双料第一名的成绩成为燕大美院的一员。”
莫佑寒语气亲切，但在季轻云听来却只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眼神警惕地问。
“难道还不够明显么？”莫佑寒笑意更深，“以后你要叫我莫老师了哦。”
“可你不是——”
季轻云差点将莫佑寒眼睛有状况的疑问脱口而出，幸好在关键时刻刹住了车。
“我不是什么？”
莫佑寒仍旧保持着笑容，可眼神显然不如之前淡定。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一直在国外进修吗，为什么突然回国任教？”
“国外呆腻了，况且荆舟也希望我回国发展。”
莫佑寒特意在“荆舟”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见季轻云面上没有任何反应，身为上位者的优越感打了些许折扣。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齐荆舟？
虽说莫佑寒不是真的多爱齐荆舟，但他一向享受将别人深爱的东西抢在手里，看别人求而不得的感觉。
不过莫佑寒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季轻云和齐荆楚扯上关系，肯定不过是为了引起齐荆舟注意，使的一些争风吃醋的低级手段而已。
以为进了美院就有机会出人头地，重新夺回齐荆舟的关注？
真是异想天开。
“另外美院的崔宗荀崔院长是我的恩师，他盛情邀请我加入他的教学工作室，我自然不好推托。”
莫佑寒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
“对了，轻云你是油画系的学生吧，那你应该已经选定好之后的学习方向和导师工作室了吧。”
季轻云闻言，不由神色一凛。
燕大美院作为全国最顶尖的艺术院校，实行导师工作室教学体制，教授导师领导各自的工作进行教学和研究。
而在油画领域，燕大的崔宗荀无疑是国内目前第一流的权威，他的研究方向也正好是季轻云感兴趣的，季轻云自然没多大犹豫便选择了崔宗荀主导的第一工作室。
只是没想到莫佑寒竟然会成为第一工作室的其中一名老师。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之后可能会天天见到莫佑寒？
季轻云顿时觉得有些胃疼。
见季轻云淡定的脸上终于飘出几多愁云，莫佑寒心情美丽了不少，拍了拍季轻云的肩膀，便径自离开了。
“轻云，你还愣在这干嘛？”
此时于凝斐走了过来，好奇地在季轻云眼前晃了晃手掌。
“……”季轻云神色凝重地转头看着于凝斐，“你说我现在申请转系可以吗？”
于凝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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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第一食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于凝斐听着季轻云的讲述，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津津有味到目瞪口呆。
季轻云好心提醒道：“你再不合上嘴的话口水就要流出来了，会吓到隔壁桌一直偷看你的那个帅哥的。”
于凝斐如梦初醒，忙不迭恢复成端庄淑女的模样看向隔壁桌，发现压根没有什么帅哥后，怒视季轻云道：“你骗人，说好的帅哥呢！”
季轻云耸耸肩道：“我是担心你下巴脱臼。”
于凝斐没好气地吃了一口炒蛋，然后立即戴上了痛苦面具。
“呸呸呸！这炒蛋怎么甜腻腻的，难吃死了。”于凝斐翻着盆子里的炒蛋，“居然用苹果来炒蛋，怪不得是甜的，这什么鬼黑暗料理。”
于凝斐被搞得彻底没了胃口，扔下筷子托着腮对季轻云说：“明明大家都是美院的大一新生，我连大赛都没参加过呢，你竟然都已经有好几幅作品获得大奖在国外展出了，啊，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反正又不是以我的名义得的奖，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没有。”
季轻云淡淡说完，夹起一些土豆丝放进嘴里。
幸好这醋溜土豆丝的味道还算正常。
“季轻云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季轻云咀嚼的动作一顿，干笑道，“没啦。”
我还死过一次这种事，应该不算是惊喜吧。
“其实你说的那个突然看不见颜色的情况，以前好像也有过。”于凝斐道，“我听我之前的老师说过，十几年前国外有一个很有名的新锐服装设计师，以用色大胆的设计风格闻名，可是在遭遇一次意外之后，他就彻底消失在时尚圈了，据说是因为伤到了视神经，再也分辨不了颜色。”
“意外吗？”季轻云喃喃道，“可从莫佑寒几乎没断更过的社交媒体来看，怎么都不像是遭遇过重大意外的样子。”
“也许也有其他原因吧，我也不懂这些，不过我猜大概率跟神经性损伤脱不开关系。”
“那个设计师后来有恢复吗？”
“应该没有，他后来完全销声匿迹了，要是恢复了应该会回归本行的吧。”
季轻云听完，陷入沉思。
其实他现在并不确定莫佑寒的视觉是不是已经恢复正常。
可要是没有的话，莫佑寒怎么敢公然进美院当老师？毕竟这太容易露出破绽了。
“要我说，你跟莫佑寒在同一个导师工作室不是正好嘛，有的是机会试探他的眼睛到底好没好。”于凝斐觉得季轻云根本没必要为这事苦恼，“要是发现他真的是个色盲，你还能直接拆穿他。”
“主要是我见着他就犯恶心。”
季轻云撇了撇嘴，要是能重新选，他一定不会选崔宗荀的工作室。
天天对着莫佑寒那张没安好心的虚伪的脸，他就什么创作激情都消磨殆尽了。
“而且就莫佑寒的性子，绝对会想尽办法给我穿小鞋的，崔宗荀是他以前的导师，肯定会偏向他，我这四年能顺利毕业就不错了。”
“怕什么，你不是有秦校长撑腰嘛。”于凝斐不以为意，“我就不信崔院长会不卖秦校长面子。”
“我说了不想给小姨添麻烦。”季轻云无奈道。
“哦对，我忘了。”于凝斐嘻嘻笑着，“不过鉴于你之前对付李骏还有赵梓增他们，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这次你肯定也能搞定莫佑寒的，我对你有信心。”
季轻云挤出一个苦笑。
谁想要一天天的搞宫斗戏啊，我只是单纯想好好学习，就这么难吗。
但出乎季轻云预料的是，开学后的学习生活，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大概因为第一学期的课程，基本上都是整个油画系大一新生一起上的基础理论课，而工作室除了开过一次见面会后，再没有过别的课业安排，所以季轻云和莫佑寒直接面对面的机会并不多。
要不是莫佑寒在他负责的“中西方现代艺术赏析”这一理论大课上，尤其钟爱点名他起来回答问题，季轻云都几乎要忘了莫佑寒隐藏起来的敌意。
不过整体而言，季轻云的大一生活暂时过得还算舒心。
唯一让他感觉有点难以招架的是，跟他同属第一工作室的一个叫周自恒的男生，为人过于热情，自从工作室见面会后就总爱围着他转，俨然一副迷弟模样。
事迹包括但不限于上课会主动替由于没有住校而总踩着点进教室的他占座，中午热情地拉着他去饭堂还主动替他刷饭卡，作业deadline之前提供贴心提醒服务等等，殷勤得叫季轻云害怕。
毕竟有过蔡若天这个前车之鉴，季轻云可以说是对这种迷弟行为ptsd了。
幸好慢慢相处下来后，季轻云发现周自恒是个铁直男，有一个稳定交往中的校外女朋友，对他这么热情单纯是把他当作一个学霸来仰慕，真心想跟他交个朋友，而不是出于任何超越同学情的感情。
季轻云狠狠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开始庆幸周自恒的自来熟。
他因为不住宿舍，在同学里多少显得格格不入，于凝斐又在跟他课程设置几乎没有重叠的雕塑系，要不是周自恒这么主动，估计他还得再花一段时间，才能在系里交到说得上话的朋友。
就这样，日子不着痕迹地过去了一个月。
季轻云这天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便约周自恒去食堂吃晚饭，周自恒却笑得一脸甜蜜，拒绝了邀请。
“不了不了，我今晚约了我女朋友去看电影。”
说着拿出手机给季轻云看他女朋友发的朋友圈。
“她还专门给我做了手工爱心巧克力，嘻嘻，是不是很羡慕？”
季轻云斜了他一眼，对这人毫不羞耻的秀恩爱表示鄙视。
“对对对，羡慕死了，有约会还不赶紧滚，小心迟到了被你女朋友揍。”
周自恒一点不在意，依旧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
“我家小茹才不会这么暴力，对了你晚饭后是打算去图书馆么？”
“嗯，我想把西方现代艺术史概论的作业做完。”
周自恒背上背包，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去图书馆的话，最好别去到太晚了。”
“为什么？”季轻云不解。
周自恒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听说最近在图书馆附近的小路上，一到晚上就有色//魔出没，重点还男女不忌！”
“……”季轻云有点无语，“就算真有色//魔，也不至于挑我下手吧。”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虽然长得寒碜了点，可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嘛，那边灯光不好，估计色//魔也看不清脸。”
季轻云哭笑不得。
“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你的夸奖。”
“嗐，不用谢。”周自恒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你记得小心点，早点回家。”
说完便匆匆地走了。
对周自恒的提醒，季轻云没太放在心上。
他的作业只差一点就能完成，所以他本来也没打算在图书馆待太久。
但在找资料的过程中，季轻云意外发现他一本他很感兴趣的书，便顺手拿下开始读了起来，结果因为过于沉迷而忘了时间，回过神来一抬头，才发现天早就黑透了，本坐得满满当当的图书馆也已经变得学生寥寥。
季轻云只好匆忙办好借书手续离开图书馆。
十一点这个时间点对精力充沛的大学生来说，本不算特别晚，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色/魔出没的传言，季轻云走出图书馆的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
夏末初秋的夜风已然有了凉意，加上小路昏暗的灯光和两旁幽深密林所营造的阴森氛围，季轻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默默裹紧了身上单薄的风衣。
早知道这样，应该借完书就直接回家的。
季轻云有些懊悔地想着，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他听到了，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可疑的脚步声，似乎正快速地向他靠近。
季轻云心头一沉。
不会真应了周自恒的乌鸦嘴，那个传说中的色/魔让他碰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其实，我只想当个低调而朴素的大学生。（望天）
摩拳擦掌的某露姓作者：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