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季轻云放弃公交选择打车,赶到大厦楼下时,已经八点四十五。

  季轻云火急火燎地来到电梯间,恰好这时有电梯门开。

  季轻云赶紧百米冲刺般往电梯里冲,完全没注意到几个本就站在那台电梯门前的人,在看清电梯内情况时,都纷纷转开视线,假装这趟电梯不存在。

  季轻云站定后喘着气,见大家丝毫没有动的意思,摁住开门键奇怪地问:“不进来吗?”

  众人尴尬微笑,继续站如木桩。

  等电梯门关上,季轻云才从门的反光中,看清电梯内另外一个人的长相。

  齐荆楚正双手抱胸,站在电梯的角落。

  只有两人的电梯,相当空旷,但季轻云却觉得齐总的气场填满了整部电梯,令空间变得又挤又闷。

  季轻云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等下一趟好了。

  二人的视线在电梯门上交汇,齐荆楚马上便扭头看向别处,没有让目光多停留半秒。

  对方冷漠的态度,让季轻云想起昨天在大堂的事,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饭也吃过,抱也抱过,现在装不认识他是吧,哼,走着瞧。

  季轻云瞄一眼齐荆楚要到的楼层后,默默挪动到靠近电梯门的左侧墙边位置上。

  等电梯门打开,齐荆楚即将走出电梯,季轻云算准时机,伸手抓住齐荆楚的肩膀,趁其不备将他猛地往墙上一推。

  季轻云自己也顺势靠了过去,并把右手往墙上一放,标准的壁咚姿势达成。

  正好站在电梯口的秘书林遥,以及数名路过的济新员工,被这一幕惊得不约而同嘴巴张大。

  最后还是林遥反应快,在电梯门快要重新关上时,按住了按键。

  齐荆楚见到季轻云冲进电梯时,便已心情复杂,甚至有些烦躁。

  为什么在他拼命想要淡化季轻云带给他的影响时,这个人偏要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更要命的是,如今望着季轻云近在咫尺的脸,齐荆楚竟生不出推开他的念头。

  季轻云也颇惊讶于齐荆楚没有丝毫反抗,以为他是连碰都不屑碰自己一下,更气了,干脆整个人贴在齐荆楚身上,左手食指轻撩起齐荆楚的下巴。

  季轻云眼波流转,眉目含春,圆润饱满的嘴唇勾出一抹妖冶的笑意,用低沉嘶哑,又足以让众人听到的声音说:“昨晚我的表现,齐总还满意吗?”

  围观群众的下巴瞬时又往下掉了几公分。

  齐荆楚神色一僵,总算舍得动手推开季轻云,并用阴鸷的眼神扫视警告在场的众人,随后长腿一迈,大步离开案发现场。

  八卦群众被通通甩在身后,自然无人看清,齐荆楚耳尖的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季轻云看齐荆楚走了,也迅速关上电梯门,逃之夭夭。

  回想起刚才齐荆楚仓皇而逃的样子,他不禁得意地笑出声。

  让你齐荆楚翻脸不认人,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等电梯到达一层,季轻云被蜂拥而入的上班族挤到角落,他才想起一件更致命的事——

  他已经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当季轻云终于赶到课室,钟老师却将他拦在门外。

  “班里有规定,迟到者要接受惩罚,每迟到十五分钟,罚一张速写,你这已经迟到——”钟老师说着,看了眼手表,“两小时十分钟,四舍五入一下,一共罚九张速写,今天课程全部结束之前交给我吧。”

  说完他便打算让季轻云进课室。

  这时梁子接收到李骏的眼神提示,叫嚷说:“钟老师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平时迟到,可都是要在课室外头画完被罚的速写,才准进课室的,凭啥季轻云就能搞特殊!”

  众人纷纷应和。

  于凝斐反驳:“一张两张在外面画当然无所谓,可要是画完九张才能进来,不就等于大半天的课都不用上了,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梁子:“谁叫他要迟到这么久,自作孽就受着呗,不然这里以后还讲不讲规矩了。”

  于凝斐噗嗤一笑,“你这些随便旷课的人,也好意思在这里讲规矩哦,真是笑死人了。”

  李骏按住在暴怒边缘的梁子,对钟老师施压道:“钟老师,迟到受罚这规矩,是我大伯统一定下的,你要随意从轻处理的话,他老人家可是会不高兴的。”

  钟老师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没让季轻云进去。

  “你就先在外面画吧,看到中午能完成多少再说。”

  李骏和梁子见计谋得逞,偷偷击掌庆祝。

  梁子幸灾乐祸道:“九张速写,够他画一天的,而且外面连张凳子都没有,累不死他哈哈。”

  李骏却没那么乐观,“别小瞧那小子,能画出那种水准的《千里江山图》,他的实力不可小觑。”

  梁子不以为然,“他那幅画画得再好,也不过是临摹,瞧他那德性就知道是没受过几天正规训练的乡下人,素描、速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速成的,他再厉害,难道还能五分钟搞定一张速写?”

  另一侧的于凝斐则气得给了坐在旁边的周小壮一锤,“刚刚你怎么不帮腔啊!”

  周小壮啜着酸奶,委屈兮兮不敢吭声。

  季轻云对于被罚,倒是没多少抵触情绪。

  的确是他的不对,按规矩办事没毛病。

  只是他环顾四周,走廊里不仅没坐的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季轻云一时找不到能画的素材,想了想,走到前台,用一张Q版半身头像,哄到前台小姐姐出借高脚椅子一张。

  然后他便坐在集训中心门口,无视无数路人异样的眼光,悠然自得地开始画速写。

  而此时的济新集团总部,正暗流涌动。

  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齐荆楚的警告眼神相当可怕,“齐总在电梯里被男人壁咚”的八卦,不消一上午便在总部内传开了。

  甚至还出现了“齐总为爱当零”、“一夜情对象质疑齐总技巧”、“齐总的小情人竟是村口二傻子”等多个离谱程度不一的版本。

  高斌没能吃到第一手瓜,便趁交文件的机会,凑在林遥办公桌前,压低声音打听。

  “听说今天早上齐总在电梯被人调戏了?林秘你跟我说说呗,是谁胆子这么肥,敢看上我们的冰山阎罗。”

  林遥正埋头在电脑前处理工作,实在被高斌烦得不行,没好气地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打发他走,一抬头却变了脸色,义正言辞道:“办公时间,禁止讨厌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高斌不依不饶,“别这么小气啦,有瓜独食可是会长胖的,我真的太好奇齐总那张扑克脸,在被壁咚时会有什么表情了,想想都精彩。”

  “那要不要我亲自给你演示演示?”

  高斌顿觉全身发麻,如遭雷劈。

  死了,这回死得透透的了。

  齐荆楚面无表情地绕过化石一般的高斌,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林遥,并吩咐说:“跟清洁部说一声,这个月总部的男卫生间清洁工作,全部交由高斌负责。”

  高斌闻言,立即活了过来,表情失控,四肢酥软,差点就要跪下大喊“谢齐总不杀之恩”。

  齐荆楚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不自觉又开始回想在电梯发生的种种。

  季轻云挑逗的眉眼,红润的嘴唇,温热的鼻息,还有手指撩拨他下巴的触感,全都萦绕在齐荆楚脑海中,挥之不去。

  连电脑屏幕上的代码,仿佛都自动拼凑成季轻云的模样,在朝他步步袭来。

  这种对自己的心绪失去控制的感觉,对齐荆楚来说,过于陌生。

  他只觉烦躁和慌乱,猛地将电脑屏幕掀翻在地。

  随着机器砸落在地上的声响,齐荆楚总算找回理智。

  罢了,既然他的心放不下季轻云,又何必再委屈自己,想要的话,抢过来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呼,齐总怂了,小季就马上给他来一剂猛的,小季不愧是你!妈妈很欣慰。(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