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上午9点。

  “不许动!!”

  怀海市街边,一声震惊路人的怒吼声传来。

  怒吼的是从警车里出来的两位警官,而他们吼叫的对象则是刚买了根烤肠还没来得及吃的年轻人。

  路遇癸咽了口口水,缓缓举起双手,他手中的烤肠在空中飘起浅浅白烟。

  冀超上前两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烤肠,神色极为严肃与认真,“你想干什么?!”

  “我...我应该干什么,我就是饿了。”路遇癸有点莫名其妙,此时他才刚睡醒,而何魁又早早离开家了,他闲来无事只能下楼找点东西吃。

  冀超不再理睬他,而是转头对着舒乐成道,“把他带走。”

  舒乐成熟练的掏出手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逮捕了路遇癸。

  “不是,你们干啥啊?”路遇癸颇为配合的扭动身体,然而他的力气是比不过舒乐成的,他还是被舒乐成强行塞进了警车。

  等到三人都进入警车,车辆向前行驶后,舒乐成这才松了口气。他帮路遇癸解开手铐,而冀超又把烤肠还给了他,“吃吧。”

  路遇癸迟疑的接过烤肠,他现在哪敢吃啊...。

  “乐成,注意后方车辆。”

  “明白。”

  两位警官面色紧张,一看就是正在执行任务,这么说路遇癸也是他们任务中的一环吗?

  不等路路遇癸应过来,舒乐成已经悄声开口道,“后方有一可疑黑色车辆,车牌号为9461,驾驶员戴着口罩与墨镜,看不清楚面容。”

  “好的,不用管他,我们照常行驶。”

  路遇癸被这两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难免开口问道,“你们又在玩什么?”

  “我们在执行任务。”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为啥抓我?”

  “因为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啊?”路遇癸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一觉醒来就成犯罪嫌疑人了?而且哪有人没收了嫌疑人烤肠之后又还给他的。

  “我应该问一下我犯了什么罪吗?”

  “不多,也就涉嫌开设赌丨场,袭警,杀人抛尸,拐卖儿童,走丨私器官等等。”

  路遇癸感到不可思议,心里竟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烤肠,“原来这是我的断头饭。”

  警车驶入公安局,舒乐成再一次帮路遇癸戴上手铐,路遇癸垂头丧气的从警车出来,跟着两位警官进入警局内,在外徘徊的黑色车辆将这一切全部目睹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路遇癸被带了到他熟悉的审讯室前,门口站着两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们身上不威自怒的气质与胸前佩戴的勋章足以证明他们的成就与地位。

  冀超和舒乐成向他们敬礼,“尚书记,严局,人带来了。”

  尚书记眼神在路遇癸身上扫视一番后才对冀超道,“快帮他把手铐取下,他是咱们的客人,不能这样对他。”

  冀超点头,他把手铐取下后在路遇癸的后背轻拍两下示意他不用紧张,可比起路遇癸,冀超似乎更加紧张一些。

  尚书记和严高澹没有进入审讯室,而是来到了隔壁的会议室,路遇癸自然是跟在他们身后,冀超与舒乐成帮三人关上门,偌大的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好。”路遇癸坐下前先和两位领导握了手,他看上去对这样的场景很熟练。

  严高澹的手掌粗糙,手指关节处较为肿大,手心布满老茧,这是常年握枪的人才有的手。尚书记的手就相对平滑一些,他右手中指微微变形,看得出来他是经常撰写东西。

  “小同志,我们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有些问题想问你。”尚书记面容和蔼,这与方才打量路遇癸时有点不同,可能他是排除了路遇癸的嫌疑才会转变态度。

  “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你们有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尚书记与严高澹互相交换眼色,严高澹开口道,“你的祖父是什么样的人?”

  路遇癸愣了愣,原来他们要问自己这个,他没有过多犹豫,很快开口道,“他是一个老好人,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他还心地善良,经常救助猫猫狗狗之类的,不然也不会想到开办福利院。”

  “他有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很奇怪的事吗?”

  “有,我们住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不让我和其他孩子接触,就算让我进入福利院里面也只是让我旁观,不让我加入其他人的游戏。我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在福利院旁的小房子里度过的。”

  “你有追究过原因吗?”

  路遇癸摇摇头表示没有。

  “为什么?”

  “因为不敢。我记得在我十岁那年福利院里经常有一个男人拜访,他总是开着名贵的轿车,身边带着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某一天他带来了一个女人,叫卫红乙,他说让卫红乙帮我爷爷一起管理福利院,我爷爷没能拒绝,只是从那之后,爷爷就禁止我接近福利院,上学也必须绕路,我就再也没去过那里。”

  “为什么不让你去福利院?”

  “这就是我不追究的原因,我能感觉到我爷爷很害怕他们,尤其是那个男孩,我爷爷从来不敢和他对上视线,所以我也不敢问他原因,我不希望给爷爷增加烦恼。”

  尚书记和严高澹看上去不太理解,毕竟步辽一个成年人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孩。

  路遇癸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身子前倾,手肘抵在桌上,双手交叠托住下巴,脸上挂起了神秘的笑容,“当我第一次看见那个男孩我就知道爷爷害怕的原因了,他的脸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像是在照一面毫无品味的镜子。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极大的恶意,这让我们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之后呢?”

  “之后,我们的预感成真了。”

  ... ...

  车牌号为9461的黑色轿车离开公安局后疾驰在人迹罕至的公路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在一栋幽静的宅子前面停下。

  李蒙从驾驶座上下来,帮后面的人打开车门。

  路雨葵整理了一下本就整齐的精致着装,踩着锃光瓦亮的皮鞋下来,天空阳光格外刺眼,他抬手遮了一下眼前的骄阳,左耳上深红色的耳饰被阳光反射的格外刺眼。

  “少爷,快进去吧。”李蒙靠近路雨葵低声道,同时他的双眼扫视周围,最后在对面的路灯上看见了一个闪烁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路雨葵在李蒙的催促下进入宅子,这里是他家的房产之一,里面有个小型抢救室,多名精英医生24小时轮流值守在此处,而他们所服务的,是一位叫做路昭的男人。

  他今年七十多岁了,去年12月5日时他身体还很不错,他亲自陪同儿子参与怀海游乐场的招标并且顺利拿下,可见不只是身体,他的头脑也是很灵光的。

  短短一年时间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打击,竟这样一病不起,卧床在这座没有家人陪伴的宅子。

  路雨葵偶尔来这里看他,虽然距离上一次看望已经过了半年之久,反正路昭现在病得神情恍惚也无法发脾气。

  李蒙只见过路昭一面,就是半年前陪同路雨葵来的那次,当时只是匆匆一眼,他记得路雨葵几乎是被路昭怒骂着赶出来的。

  当时李蒙不知道为什么这对父子会反目成仇,现在他已经完全了然。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和父亲说。”

  站定在一间卧室外,路雨葵对旁边的佣人以及李蒙吩咐道。

  众人不敢反抗他的命令,就听话的退到一边,这间卧室隔音效果极好,无论里面还是外面都听不见任何动静,李蒙在门口盯着那扇沉重的大门思索半晌,最后对旁边的佣人道,“我先去打个电话,你们看着。”

  李蒙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较为僻静的角落,他环绕周围一圈,见无人监视且无任何监控设备,便掏出手机翻找出来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沉稳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传来,“有消息了吗?”

  “现在我在路昭的宅子里,你们距离此处大概多远?”李蒙压低声音,十分神秘。

  “半个小时的车程。”对方说着这句话,同时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差不多,现在路雨葵和路昭单独在一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明白,继续盯着他们。”

  简单几句话后两人挂断电话,李蒙深吸一口气回头继续站在卧室外面。

  他跟了路雨葵一年,可依旧搞不懂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这个人不难了解,他十分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即便他在办公室里闹得再凶再狠,模样何其狼狈,但只要出了那间屋子依旧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在媒体面前一直保持良好形象的原因。

  李蒙回去之后查找了路雨葵之前所有的采访记录,按照路雨葵所说的时间线,他对比了路雨葵与另外一个人在媒体前的样子。

  这样一对比,他立马发现了端倪。

  路雨葵钟爱在镜头前表现自己,他张扬而又傲慢,有时候会开些玩笑逗大家一乐。另一个却与之相反,他不喜欢与镜头对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回答记者问他的问题,那种与生俱来的成熟令李蒙无法移开视线。

  抛开其他不说,比起路雨葵他更愿意伴随这个人左右。

  “原来是耳饰...。”李蒙在门口回忆着那些采访,逐渐意识到两人还是有不同之处,那便是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的耳朵上分别带着一模一样的耳饰,那是否在预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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