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发间颈间同时传来痒意,夹杂着一股轻微的痛意。

  谢清许闭了下眼睛,咬住下唇,将喉间差点没忍住溢出的声响的压下。

  窗外雨声潇潇,雨珠敲打在那株茉莉花树上,纯白的花瓣坠了水珠,脆弱惹人。

  某个昏昏沉沉的瞬间,谢清许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沙哑到极致的声音:“翻过身来。”

  谢清许趴在床上,眼尾挂着一抹薄红,手指抓住旁边层层叠叠的被子。

  下了一整天的雨忽大忽小,到这会儿忽然又大了起来,花瓣上水珠接连落下,再承受不住,被打的七零八落,散了满地。

  许久,谢清许整个人无力的陷进被子里。

  边上陆谨言醉意未消,泄了浑身的劲儿,昏沉的睡意又涌上来。

  倒还知道床单脏了没法睡,起身去了隔壁。

  谢清许缓了有一会儿,方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温热的水洒下,落了满身水珠,冲掉了身上沾染的酒气和陆谨言留下的味道,也将腿上那圈红痕浸的发痛。

  谢清许抹了一把脸,垂眸去看。

  他皮肤白,此刻后腿根那一圈红就显得格外突兀明显,这会儿痛意密密麻麻的从那处后知后觉的泛上来,激的他忍不住“嘶”了声。

  好在也只是红肿,没破皮。

  简单冲了下,想着明天就该就会好点,谢清许关了水,出了浴室。

  折腾了一晚上,精力都耗了个差不多,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力气收拾满地狼藉,他也跟着去了隔壁。

  先将陆谨言安顿了一番,这才掀了被子隔着一段距离在陆谨言身侧躺下。

  此前他多少有些抵触同陆谨言有什么过分的亲密接触,经过这一夜,却又觉得是迟早的事。

  索性睡一块儿也方便照顾陆谨言,以免他半夜不舒服或者是要去洗手间。

  想着,却困到极致,闭上眼没多久,谢清许便陷入梦境。

  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好在今天是周六,没有课。

  谢清许睁开眼睛,盯着旁边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轻手轻脚的起床。

  下了床,径直进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正要去隔壁想着把昨晚的一团狼藉收拾一下,抬眼,却从镜子里瞧到脖颈上隐约几点红痕。

  昨夜没留意,此时才看清,像是昨晚……陆谨言咬的那几处。

  好不容易学校纷纷扬扬的流言近来有所收敛,要再顶着脖颈的吻痕回去,不知道得炸成什么。

  得找个东西挡挡。

  只是陆谨言现在还没醒,也不能直接翻他衣服。

  算了,等陆谨言醒了再说吧。

  谢清许不再想这事,先去隔壁收拾东西。

  一打开门,房间里顿时一股微妙的味道传来。

  谢清许舔舔唇,才脸颊有些发热的走进去,等走到床边,几乎没法正眼看那一片凌乱。

  眼神飘忽了几下,才弯腰去捡地面散落的衣物。

  收拾完衣物,又去扯床单被罩。

  等把弄脏的东西全部一股脑扔进洗衣机,把床上的一切复归原貌,这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这边收拾好,隔壁陆谨言还没醒,谢清许干脆下了楼,做早餐,煮醒酒汤。

  下面谢清许忙碌着,楼上房间里,陆谨言动了动眼皮,睁开眼。

  昨晚了喝了太多,到这会儿脑袋还都在疼。

  他盯着天花板拧了眉,抬手按在太阳穴。

  按压了片刻,痛意有所缓解,大脑也渐渐苏醒,隐约有什么片段陆陆续续的在脑海里冒出来。

  须臾,按压在太阳穴的手缓缓停了下来。

  陆谨言脸色有些难看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待嗅到鼻尖隐约残留的茉莉花香味,才意识到,不是梦,昨晚他确实是把谢清许喊来了。

  也确实是对着谢清许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时候人不在房间,是走了吗?

  走了最好。

  眼底眸光转了一个来回,陆谨言不再多想,起床洗澡。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下楼。

  没料到谢清许会在,所以当看到那道正在半开放式厨房忙碌的身影时,不免怔了一下。

  谢清许听到脚步声,把手里的煎蛋端桌上,也下意识看过来:“陆先生,醒了?”

  陆谨言回神,很快神色如常的走过去。

  “你等一下。”刚在桌前落座,谢清许忽然道。

  陆谨言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片刻,就见谢清许端着一碗醒酒汤放在他面前:“醒酒汤,昨晚喝了那么多,应该还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刚出锅,那碗醒酒汤还冒着热气,在眼前蒸腾着,将这一小块儿地方都染上些许热度。

  陆谨言隔着热气望向那张安静乖巧的脸,心底忽然很奇怪的,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像窗外阴了一晚上的天终于晴出来,又像冬天积雪融化一小簇,涓涓细流顺着小径流下。

  不太习惯,垂了下眼皮,他很快压下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前面谢清许又端着三明治煎蛋还有一碗蔬菜粥陆陆续续的放在他眼前:“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如果您不喜欢,下次我可以换成别的。”

  陆谨言顿了下,才随意拿过一块儿三明治吃起来。

  尝了一口,对上谢清许静静看过来的眼睛,淡淡的评价:“还行。”

  谢清许唇角微弯,点了下头,在他对面坐下,舀了一勺蔬菜粥喝。

  喝了一小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今天早上很抱歉占用了厨房。”

  陆谨言以为是什么事,闻言,无谓应声:“随你。”

  这话说完,两人之间再无他话,一时之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记忆里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小时候谢国扬回家的时候永远是醉醺醺的,更遑论陪他和叶淑音一起吃一顿饭。

  直至谢国扬离世,算是有过两年这样的时光,只是很快再度被打破。

  所以这样和谁一起在清早吃这么一顿热乎乎的早饭,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

  谢清许低头喝着粥,忽然觉得,这场协议结婚,也未尝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陆谨言不知道谢清许都想了些什么,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陪,早习惯了一个人,此时和另外一人一起吃饭,多少觉得有些不适。

  不适之余,却又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差。

  至少,这一刻,这间房,不那么冷清了。

  两人安静着,在结婚差不多有三月的时间,一起坐下来吃完了第一顿早餐。

  结束后把东西都收到洗碗机里,谢清许就不再逗留,收拾了东西离开。

  走至门口,却又想起什么,他悄悄看一眼正要往书房走的陆谨言,有些赧然又有些着急的出声:“陆先生,那个,你这儿有围巾吗?我遮遮……这个。”

  说着,谢清许动作幅度极小的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陆谨言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才发现,脖颈上两三点红痕,应该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

  在白的过分的皮肤上,衬的像雪中落下的几点红梅,格外暧昧。

  昨晚的一切细枝末节在脑海里变得愈发清楚。

  陆谨言眸光无声流转,几秒,才道:“这个季节戴围巾,你确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像是。

  谢清许抓了抓书包带子:“那有创可贴吗?”

  虽然创可贴也属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总没围巾来的那么扎眼。

  陆谨言顿了顿:“等着。”

  约莫有三五分钟,等他再回来,手里拿着几个创可贴。

  谢清许从他手里接过:“谢谢陆先生。”

  陆谨言没接话,靠边上看他拆开一个往脖颈上贴,却偏了位置。

  极轻的挑了下眉,陆谨言懒懒起身,扣住他手腕:“偏了,给我。”

  谢清许眨了眨眼睛,攥着一手创可贴:“要不然,我去洗手间。”

  陆谨言没什么耐心的重复:“给我。”

  “……”好吧。

  反正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不差这一件了。

  谢清许这次没再多说什么,乖巧的把东西重新递给陆谨言。

  陆谨言接过,凑近:“抬头。”

  谢清许微微仰了脖颈。

  下一秒,一股力度不轻不重的落在脖颈,连同带着点温热的呼吸。

  按压时,又似有一股轻微痛意传来。

  谢清许喉间滚了一下,没忍住轻轻溢出一声低哼。

  陆谨言抬眼:“疼?”

  谢清许本想摇头,告诉他也不是疼,就是有点……让人忍不住想要出声的微妙感觉。

  下一秒,就又听陆谨言补充:“娇气。”

  心头动了一下,谢清许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尖悄无声息就发了红。

  没再说话,也没再出声,忍着陆谨言把创可贴都贴完。

  温热的气息抽离,脖颈间微妙的触感也一并抽离,谢清许舔舔唇,又道一声谢。

  说完,又欲言又止的看向陆谨言。

  陆谨言收回手:“有什么话直说?”

  “陆先生,下次,可以不可以不要在这里留下……”谢清许低下头,后面两字到底没说出口。

  陆谨言垂眸扫一眼脖子上乱七八糟横着的几个创可贴,抬眼:“放心,不会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亲密接触,还是不会有下次留下吻痕?

  谢清许没有再继续追问。

  既然陆谨言说不会,那就不会。

  他点点头,想到什么,最后又补充:“对了陆先生,洗衣机里有我洗了的床单被罩,你记得取出来。”

  想到昨晚隐约被弄得一塌糊涂的床单被子,陆谨言太阳穴忽然又跳了一下。

  到底是怎么昨晚就失了控,明明他的自制力一向就很好。

  哪怕是年少时,对夏锦驰也没有过任何越界行为,怎么偏偏对谢清许……

  抬手按了下太阳穴,陆谨言烦躁的摆了下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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