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在海悦摆的年夜饭，跟往年一样，袁家的其他人也会一起过来，大家在这个除夕的夜晚全部的人聚集在一起吃一个年夜饭。
一辆辆的车子在酒店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从车子上下来的老的少的，拄着拐杖的老太爷任由人搀扶着往里面走。女人们穿金戴银就像是把家里全部值钱的东西都挂在了身上的，一身的银闪闪金灿灿地。男人们意气风发，昂首挺胸走进去的袁家人就跟是来巡视酒店的老总一样。
从一进门这些人就对这金碧辉煌的酒店评头论足，那语气里还是各种的不满意。
酒店的经理知道大老板今晚会过来早早就在候着了，听着批判的话脸上还是带着笑，让礼仪小姐把他们往里面迎进去。等着这些人进去，经理不肖地撇了撇嘴，每一年这些人来都来这么一段，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老总的亲戚一样。
“袁总。”直到最后才等到他们真正的老板，经理满脸笑容地迎过去。
袁锦晟点了点头，身后是跟着他的保镖，在经理的亲自带领下往里面走进去，乘坐电梯上楼。
包厢里热热闹闹的，大人小孩都不少，看不住的孩子在地上乱跑。坐在上桌的都是辈分高的长辈，清一色的还是男人，当然还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是留给袁锦晟这个迟迟未到的人。
袁家的一些观念是很老旧的，男人们坐一桌，女人们坐一桌去，辈分低的坐一桌去，能坐到上桌的一定是有身份的，要么就是后辈里有建树的，或者是受到长辈极为宠爱的后辈。
“华清，你这条项链一定是要很多钱吧，看着可真漂亮。”女人们对衣着和首饰是有着天生的狂热，见了别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比自己的还要漂亮和值钱，那目光是羡慕里又带着恨，恨不得那东西是自己的。
“你这衣服的刺绣一看就是纯手工做出来的吧，啧啧，手工真是没得挑。这是哪位师傅做的呀，我也去找这师傅做一件。”
李华清一进门，这些女人们就围着她对她的衣着议论，用着各种羡慕妒忌恨的目光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她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接受着别人的奉承和妒忌。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女儿袁海媚，母女两个人衣着华美，生生地把袁家的其他女儿比下了好几截。
“海媚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吧，我记得海媚还比我小女儿大两岁来着。我家丫丫今年都生到第二个了，海媚你还没结婚。海媚有男朋友了吗？怎么没见你把男朋友带过来。”一见袁海媚没带男朋友过来，女人的心思就转了起来。
“海媚我给你们做个媒吧。我有个朋友的家里是开公司的，家里可有钱了，我那个朋友就想给她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闺女当媳妇，可惜我家最小的丫丫都结婚了。我看海媚的条件就不错，你要是有意思的话，我给你们介绍认识认识。”
“说起这个，我个表亲家里条件也是很好，他儿子名校毕业后就在国企上班，年收入是这个数。”说着比了个手指，“现在有房有车，以后的生活肯定也是有保证。海媚如果有意思的话，我跟那个表亲说说，介绍你们两见个面。”
袁海媚看着这些围着她跟她的女人们，还七嘴八舌地要给她说媒，脸上的笑都快保持不住了。
最后还是她妈解救了她，逃离了一群老妇人的魔爪。
本来往年袁海媚也是跟着李华清和她哥一起坐在主桌的，没想到今年那里只留出了两个位置，其他的都坐满了。空出的两个位置一个是给她哥的，一个是给她妈的，她妈坐下去了，她也是想跟着坐下去，但是那边的长辈都开口了，“这是给锦晟留的位置，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坐到你婶婶他们那一桌去。”
“妈。”袁海媚被长辈这么一说，就有点不敢坐下去了，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在她们刚才站在女人们那里接受奉承的时候，这边的位置就给安排满了。
李华清扫了一眼坐在上桌的人，她都一一地认了出来。这些人里辈分几乎都是比她高，年纪最大的那一位差不多都有百岁了，一脸的皱纹阖着眼睛坐在那里看起来就跟要睡着了的一样。
从她先生在世的时候到现在，她们母女两个都是坐在上桌，没理由她女儿三岁能坐在这一桌，现在二十好几了要坐在这里反而就成了不懂事的了，这不是欺负她们母女是什么？她李华清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李华清嘴角的那点笑也不变，笑问道，“怕这是不合规矩吧，海媚从前就跟着我坐在这里，你们现在的意思是我李华清也不能坐在这里了是吗？”
别忘记了每年付这一餐饭钱的还是他们这一家，其他族里什么乱七八糟的钱都是他们处的大头，现在想拿着她儿子的钱还要落她们母女的面子了。
“袁家的规矩就是男人坐到上桌去，女人坐到你们女人的那一桌去，这就是袁家的规矩。华清你坐在这里是因为你好歹也算得上是长辈，你女儿也跟着坐在这里算什么了？”有人问道。
而且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袁锦晟似乎并不怎么待见李华清这个当妈的，就连袁海媚进了平远都没几天就走了，怕是袁锦晟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吧，他们欺负起这对母女两个人就更是有恃无恐了。
“你们……”李华清抓着钱包的手都要把指甲掐进包里了，脸色是被气得铁青，一点都没有刚才接受别人奉承时候的优越感。
别以为当年袁世聪死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个女人都做了些什么。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他们这些人现在日子过得是这么地惨，她李华清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地滋润了？
“啪——”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门外的男人。袁锦晟一步一步地走进来，刚才吵闹得就跟菜市场似的地方安静地连皮鞋踩到地上发出的哒哒声都能听得见似的。
有孩子想说话，被家长捂住了嘴巴，哄着让不要乱叫。
安静有那么好几秒，又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锦晟来了啊。”
“小侄子来了啊。”
“这么晚才来啊，我们都来了很久了。”
年纪大的占着是长辈，就跟进来的人打招呼。袁锦晟只是淡淡地点头致意，从空出来的一条路走进去里面，走到主桌那边，看见这气氛有点怪异，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袁海媚的眼睛红红的，叫了一声“哥。”
“嗯。”袁锦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只有空出的一个位置，就明白在他进来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他的眼睛扫向那些叔叔伯伯们，也没喊他们，视线看向坐在那里的老太爷，喊了一声。
老人张开了眼睛，一双浑浊的眼睛，满脸的皱纹，充满了岁月的苍老，声音低沉而沙哑难听，就像是风沙刮过似的，见了问候他的人，长长地“嗯”了一声，才是道，“锦晟啊，你来了啊。”
“有点事耽搁了，让老太爷和大家久等了，还望大家见谅。”袁锦晟这话并没有什么诚意，他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就连这最老的一位当年都不过是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打着正义的旗帜做起强盗的事来是一点都不讲什么亲情。
从前的袁家在海城也是个大家族，族内的人不少，分支也多，关系盘综错杂。袁锦晟他太爷那支只是个旁支，只不过从太爷爷的那一代起，他们这一支做生意开始发家，到了后来发而是成了最有钱的一脉，所以也就引得不少的人眼红不已。
早年袁锦晟的太爷爷到他爷爷的那一辈都还拉了不少的袁家人起来，他爷爷就他爸一个儿子，但是他爷爷的那些兄弟们可是不少的儿子。可惜这些人都不是懂得感恩的白眼狼，一个个都不知道满足。到他的爷爷过世，再是后来她的父亲袁世聪的意外身亡，一个弱小的袁锦晟在他们那些人的眼里不足为惧，袁家的那些人就跟见到了肉的豺狼一样往他们这边咬上一口肉。
如果不是当年的袁锦晟懂得隐忍，后来反扑的手段也是极为地狠厉。现在平远国际也不见得是他的了，怕是属于他的东西怕是都给他的这些叔叔伯伯们给霸占了吧。
他们还能维持着这些表面的平和，一切不过都是建立在利益上面，怕也是从前被袁锦晟的手段整怕了。不过现在这些人又不老实了，袁锦晟也只是看在眼里，等着那一天一起收拾他们。
“我看这一桌也没位置了，我就坐到别桌去吧。”袁锦晟看了一眼，就想转身。他自己跟他妈的关系不好是一回事，对这个妹妹也没什么好感也是一回事，但是别人若是欺负了他妈跟他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别别，哪里用到别桌去，这哪里合规矩了。”打着圆场笑着的中年男人对他身边坐着的儿子使了眼色，让人起来。
站起来的是青年跟袁锦晟同辈的，极为受到老太爷喜欢的后辈。本来这位置是给他的了，位置有限，现在却要让他让出给袁海媚，他的心里也是非常地不高兴，只是脸上也不好显露出来。
青年站起来的时候同袁锦晟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才走了。
见了有空出的位置了，在大家都坐下后，袁锦晟也是坐下去了。
一餐年夜饭吃下来，占着辈分高倚老卖老的可不少，无非是想从平远国际那里啃下一口肉。这些人的小动作是越来越多了，袁锦晟只是在心里冷笑一声。
饭桌上对付起这些人是一点都不含糊，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厉害的妈帮着他。在某些时候，他这个妈还是有点用处的，袁锦晟想。
从酒店出来，袁锦晟也没同他母亲和妹妹回去袁宅，而是去往豪庭那边过去了。
这个除夕的夜晚，身边不少的朋友环绕，坐在热闹的包厢里，心里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着落。想起那个人的时候，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在上面打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然后发了过去，上面显示成功，他看着屏幕有点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