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真情实意蹲了好几天的顶流恋情,居然是周礼?】

  【周礼算他妈哪门子顶流啊?次顶都勉强吧?而且照片中和周礼亲嘴这男的难道不是简夏的未婚夫?】

  【不应该吧,和简夏这种神颜小哥哥谈过,还能看得上别人?】

  【确实是简夏未婚夫,】

  【我靠,难不成这不是什么恋情瓜,而是个出轨瓜?】

  【天啦,还有没有天理了,连简夏这种顶级神颜都能被出轨?麻麻,我再不相信爱情了。】

  【渣男小三这恩爱秀得真是666,就不怕天打雷劈?】

  【人周礼是在魏城和简夏退婚后光明正大谈的恋爱,楼上可别一张嘴就什么屎尿屁都随便往外喷,屎盆子扣得可真利索。】

  【人说渣男小三天打雷劈,又没说周礼天打雷劈,楼上莫非心虚,这么激动?】

  【魏城确实出轨了,周礼不仅抢了人简夏的人,还要动人家资源呢,楼上某层粉丝怎么不说?楼上不敢点名,我敢,哪句不实,欢迎你们蒸煮来告,问题是,他敢吗?还有这怼脸的大头照,营销号也好意思说是偷拍,可不是收了周礼的钱来替他试探群众底线来了?】

  【……】

  “知情人士”一上场,吃瓜群众立刻就沸腾了起来,毕竟恋情瓜哪有出轨瓜好吃呢?

  不过片刻,帖子便被顶成了“hot”,而昙花一现后沉寂多年的简夏,也再次成为了众人讨论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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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组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静得出奇,就连平时很爱说笑的化妆师此刻也安静了下来,边轻手轻脚地翻找化妆箱,边时不时打量一眼坐在化妆桌前的简夏。

  镜中的年轻人十分漂亮,冷白细腻的皮肤与窗外的雪花几乎融成了一色,澄澈清隽的眸子则宛若秋水,透出股自然而然的清冷与凉薄来。

  也正因此,化妆师才特意在他修长的眼尾处晕染了薄薄一层淡绯色,以冲淡他眉眼间的清冷之意。

  只是此刻,那抹绯色尚存,可他眉眼间却仍是冷冽得惊人。

  细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滑动,评论亦随之不停翻滚。

  【简夏?是我知道的那个简夏吗?终于要接新戏了吗?】

  【嗷嗷嗷嗷嗷,我的天菜男神终于要出山了吗,再不出山,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悄悄退圈了。】

  【谁懂事业粉的苦?反正今天我话放这儿了,动我男神的男人可以,但谁敢动我男神资源我保证一生黑。】

  【楼上那位‘知情人士’,春秋笔法玩的可真是666,简夏当年的表现再怎么惊艳也就只有一部作品,导演不敢用他扛大梁不是很正常?你以为人人都是周长山啊?别什么事儿都甩锅周礼好不好?】

  【说起来周长山是真的牛,不愧是国际上大师级的导演,太特妈会调.教演员了,黑色.童话虽然是简夏首部也是唯一一部戏,可那个表现真的绝了,和霍冲两人之间简直性.张力拉满,已经到了只看剧照就可以让人幻.肢梆硬的程度了。”】

  【楼上握手,我现在用的都还是简夏的壁纸,绝美。”】

  【光美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明明黑色.童话后势头那么猛,人气那么高,结果一沉寂就是好几年,一点事业心都没有,现在那点人气也败的差不多了吧,不然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被周礼拿捏?】

  【……】

  “夏夏。”化妆师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刚要说话,化妆室的门忽然砰一下被推开,周礼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妆容很厚,穿着剧组特意订制的老式西装,直直地往简夏这边走了过来。

  “姐,”简夏将手机息屏,随意地丢在了面前的化妆桌上,冲化妆师很淡地笑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化妆师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周礼,只得将手里的卸妆巾递给了简夏。

  简夏握着卸妆巾,一点点将眉眼间的妆容拭去,一双漂亮的眼睛更见冷漠。

  “简夏,”周礼根本没把化妆师的存在放在眼里,上来就是一声质问,“网上爆料那人是你安排的吧?”

  “你觉得是就是咯。”简夏漫不经心地卸唇妆,他的皮肤好,妆容淡,卸完整张脸化妆棉上也只有浅浅的一点颜色,唯有唇妆艳得惊人。

  “别敢做不敢当。”周礼冷笑一声,“以为爆点别人的黑料自己就能顺利上位了?没门!”

  “敢做不敢当?”简夏似笑非笑地靠在椅背上看向周礼,眸中的嘲讽几乎溢了出来,“那我倒是想问问学长了,他说的哪句话是假的?”

  周礼确实是简夏的学长,与简夏同时就读于电影学院,只是比简夏高了两届。

  就连认识魏城也是通过简夏。

  “你既然敢秀,就不该怕人爆才对,”简夏将东西收进自己背包里站起身来,“而且我想提醒你一句,剧组最先定下的是我和孙琦老师,根本不存在利用爆料来博上位这种状况。”

  他说着想要离开,却被周礼仰着头十分傲慢地拦了一下。

  “我是比你高一点,”简夏无谓地往化妆桌上靠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但你一直这样仰视我难道不觉得累?”

  以前怎么没发现简夏话这么多?嘴皮子这么溜呢?

  周礼气极反笑:“你先来的又怎样,有本事保住自己的角色啊?”

  果然,涉及到角色问题,简夏终于认真了起来,冷凝的双眸微微一暗:“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周礼趾高气昂地道,“简夏,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在娱乐圈想出头,没门!”

  “没有电影,电视剧,综艺敢找你,”周礼又抬了抬头,透出股与脸上端庄妆容截然不同的神色来,恶意大于得意,“你没有签公司,没有背景,没有钱,什么都没有……”

  “可我就不一样了,我有周家,有魏家,将来合约到期,万柏青还可以介绍我签到夏日娱乐。”

  “你注定永世不得翻身,而我则会平步青云。”

  见简夏微微怔了一下,周礼以为他终于怕了,不由地得意极了。

  他出了口恶气,炫耀般扬眉讥讽道:“怎么?你不会连夏日娱乐都不知道吧?”

  娱乐圈大约没有什么人会不知道夏日娱乐,简夏当然也知道。

  周礼这句话一出,他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来。

  那人目如寒星,薄唇勾起来时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散漫,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近的感觉。

  正是夏日娱乐的创始人,也是傅氏未来的接班人,傅家大少爷傅寒筠。

  看着周礼洋洋得意的表情,简夏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无聊。

  如果周礼知道傅家刚刚向简家提出联姻请求的话,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

  “那就祝你平步青云?”简夏拉起自己的背包向外走去,语气轻而淡,像是轻蔑,也像不屑。

  周礼脸上的得意慢慢淡了下去,眉心蹙了起来。

  简夏这种态度让他很不爽。

  自己的拳头打出去前明明已经蓄力蓄到了极致,可偏偏简夏像朵不受力的棉花,轻飘飘就化解了他的刚猛拳力。

  他想要在那张漂亮脸蛋上看到的羡慕,嫉妒,无力,挫败,甚至于扭曲……,一点都没有出现过。

  “哎,简夏,”他不甘心地道,“之后魏城会来陪我拍摄,希望你离他远一点。”

  “那当然。”简夏笑了一声,缓慢地转过身来,雪花在他身后飞舞,像他眼神里冰冷的讥诮,“我这人有洁癖,不是什么垃圾破烂都会当成宝的,倒是你,管好你的垃……魏城,让他离我远点才是真的。”

  周礼的脸色沉了下来,简夏勾着书包带子的手指晃了晃:“还有,我的角色除了导演有合理的发言权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包括你。”

  说完,他再没看周礼一眼,背着包走了出去。

  “夏夏。”远远地,朱茜冒雪从棚里迎了过来,边呵手边说,“最后这次的妆很贴,大家都很满意。”

  这是简夏第二次来“洪流”剧组定妆。

  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电影一直空着的男二定了周礼,在此次之前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

  “我刚跟剧务那边打听了一下,魏城向洪流注资了。”朱茜悄悄压低了声音,“所以周礼现在才拿到了男二的位置,不过……”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后面的话究竟该不该说。

  “怎么了?”简夏侧眸看向她,他戴了黑色的毛线帽,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落上了雪花,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我这不是怕你心志不坚么?”朱茜笑了下,最终还是道:“魏城投资时其实跟组里暗示过,希望大家能对你多点照顾,后来周礼知道后大闹了一场,再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定了他的男二。”

  “魏城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看着是帮忙实则是添乱,”她说着忍不住有点轻蔑,“还有那周礼,傲慢的来,真以为自己是首富不成?”

  简夏没说话,和朱茜冒雪走出拍摄基地,看到之前叫的车子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周礼的威胁他其实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虽然出道以来周礼一直立的是富二代人设,但其实他家里也就有几家自助餐厅,魏城家虽然好些,但跟投资圈子里的大佬们比,根本连名字都排不上。

  就他们那点钱,不可能为周礼拿下男二这个角色来,更不可能左右整个娱乐圈的选角。

  洪流之所以定周礼为男二,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三角关系噱头十足,之后官宣,拍摄,宣传,上映……

  每走一步,都会带来绝对的热度。

  甚至于,今天周礼让营销号发那张和魏城的接吻照,可能就是他的入组条件之一。

  寒风吹得脸颊生疼,简夏隐隐有些反胃。

  如果不是自己家里现在的处境这么艰难,不是母亲的手术费还没有着落的话,他大概真的会扭头就走。

  简夏握住车门把手,随即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舒服些,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

  最近家里的事儿多,简夏送完朱茜没回学校,而是让司机将自己送回了家。

  雪天路滑,到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简夏在大门口下了出租,从门卫室取了滑板,脚下一蹬就滑进了夜色里。

  简家的院子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因为除了简夏一家三口外,还住着简夏叔叔简渊一家,再往前算的话,还有简老爷子的一处住处。

  滑板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辙痕,一路绕过被单独围出来的前院,简夏终于看到了后院那点熟悉的灯火。

  庭院里很安静,几乎连雪花落在枯枝上的簌簌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滑板跃上回廊的斜坡时,房间里隐约的争吵声传了出来。

  像只灵巧的猫一样,简夏悄无声息地从滑板上跳下来,站到了门廊前的大榕树下。

  “我不同意。”

  最先传出来的是他父亲简巍的声音,“要不是生病,傅寒筠怎么可能会看上咱们这样的人家,让夏夏过去除了受罪能有什么好?”

  “哥,话也不能这么说,”简渊劝道,“家里现在除了债务什么都没有了,这处宅子要不是傅家的原因,也早就保不住了,现在能救咱们家的也就只有夏夏了。”

  “要不是你当初那么信任魏东堂,咱们家怎么可能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和叔叔相比,婶婶的话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句句带刺,“这些责任难道不该你们来承担?而且夏夏被退过婚,名声也不好了,现在能攀上傅家还不是欢天喜地烧香拜佛的事儿,怎么到你们这里就这么推三阻四不情不愿的?”

  “事情这么好,怎么不见你为简麟张罗?”简巍说,声音压得很低,“确实是我瞎了眼信错人,但做生意谁都避免不了风险,信错人的是我,我去承担,跟夏夏没有关系。”

  简家的生意是简巍做起来的,老爷子在世时,父子两人一起经营。

  后来老爷子去世,留下遗嘱,将生意分给了小儿子简渊一半儿,简渊年龄小一些,不善经营,所以这些年完全是简巍在打理。

  虽然生意不算大,但这些年来也算是顺风顺水的,唯有今年和魏家合作的那个货轮出了问题,才导致了现在的危机。

  雪花透过枝叶的间隙落在眉角眼梢,漫起一缕冰凉的寒意。

  简夏安静地站在黑影里,几乎能想象到父亲此刻落魄愧疚却又强撑着的神情,像前庭枯了叶的果树,干瘦嶙峋……

  让他心疼的难受。

  “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婶婶的嗓音尖利起来,“要不是麟麟现在年龄小,你以为这种好事儿真能轮到你家简夏啊?”

  “那可是傅家啊,大哥,只要夏夏过去,咱们的债务能消,宅子也能保下来,”简渊动之以情,“你还记得爸在世时说过的话吗?这宅子可是咱们简家的根基。”

  “不用拿爸的话来压我。”简巍说,声音没有丝毫的动摇,“宅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做卖孩子的事儿。”

  虽然他的声音一直刻意压着,可简渊夫妇的声音却越拔越高。

  双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简夏眉心微蹙,忍不住抬头往三楼看了一眼。

  三楼父母那间卧室的灯还亮着,不知道楼下的争吵会不会传过去?

  简夏拎着滑板走上回廊,伸手推开了大门。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正在争吵的三人齐齐看了过来

  有父亲愕然的眼神,婶婶气急败坏又无比尖酸刻薄的嘴脸,叔叔懦弱无奈又有些心虚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简夏忽然想起了周礼提起“夏日娱乐”时那副得意的神情。

  不过短短一天而已,他就好像看尽了世间百态一样。

  这样说其实也不对,事实上,家里破产以来,这世间百态几乎每天都换着法儿地在他面前轮流上演着。

  “我去。”简夏说,带着安抚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语气虽轻但很坚决,“我去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