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合法婚姻关系。”梁寄沐回答地很严肃, “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跟任何人隐瞒。”

  “哎,好。”方逾拾做作道, “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的。”梁寄沐好笑道, “都是一家人。”

  “您说的对,都是——”方逾拾话说一半, 表情僵住, “什么一家人?”

  梁寄沐道:“这是我表姐,周栀子, 周奕歌妈妈。”

  周栀子抱着小奶团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嗨~小拾,初次见面啊。”

  团子有样学样:“嗨~初赤见面!”

  “……”

  啊?

  啊?!

  方逾拾抓着某人胳膊的手,微微颤抖。

  十分钟后。

  方逾拾坐在沙发里, 神经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周栀子长得太年轻,放大学生堆里都完全不违和,第一眼根本无法把她和梁寄沐年近四十的表姐身份联系在一起啊!

  “看什么呢?”梁寄沐把助手送来的饭摆在桌子上,“等了这么久不饿吗?过来吃饭了。”

  周栀子没想到有第二个人在场, 带的饭只够一个人,梁寄沐便让助手去多买了些, 顺便让一大一小两位不速之客留下用餐。

  方逾拾默不吭声, 跟个尾巴似的贴在他身后落座。

  他原本饿得前胸贴后背, 现在被吓饱了, 一点胃口没有。

  梁寄沐看他一眼, 把他连人带椅子拉进, 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方逾拾努努嘴,随便找借口道, “就是你们学校论坛的那个帖子我看到了,中午想跟你聊聊的。”

  “那个啊。”梁寄沐浑然不在意,“不着急,先吃饭。”

  他这样应该心里有底,方逾拾微微放下心:“这事儿您早上就知道了吧?怎么也不给我说?”

  “我给你说了,你是不是就避嫌不来上课了?”

  不得不说,梁寄沐很了解他。

  方逾拾答道:“还是要来的,但怎么也要等你把事情解决完再来。”

  “没做亏心事躲什么?”梁寄沐叹气,“你这样,真的会给我一种离经叛道的罪恶感。”

  合法的两口子,整得地下情似的,也是没谁了。

  他两人小声咬耳朵,周栀子不由得拍拍手:“二位,再不吃饭凉了,回头闹肚子。”

  方逾拾和梁寄沐这才暂停辩论话题,齐齐拿起筷子吃饭。

  周栀子笑笑:“也不用那么拘束。”

  “您倒是会反客为主。”梁寄沐假情假意笑笑,“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宿舍?”

  “你平时又不怎么来,我这次也是想凑凑运气,没想到运气爆棚,碰上两位。”周栀子意有所指看了眼方逾拾,“小拾也在这儿上课?”

  “旁听。”方逾拾乖乖解释,“还有在学术方面继续深造的打算。”

  “那好办,回头有什么问题直接让梁寄沐帮你办就行,如果是艺术方面的,也可以找我哦。”周栀子对他眨眨眼。

  梁寄沐帮忙解释:“他们夫妻一个画油画一个刻雕塑,周奕歌学的也是艺术。”

  梁寄沐母亲那边几乎都是艺术家,这个配置毫不稀奇。

  方逾拾点点头,视线落在低头疯狂扒饭的小孩身上:“这个……”

  “我二崽。”周栀子任由孩子扒得满脸米粒也不过问,“邱声,小名就叫邱小宝,你叫他小宝就行。”

  邱小宝听大名的时候没动静,听小名的时候把脑袋从饭碗里短暂抬起来,冲方逾拾笑了笑。

  方逾拾:“……”

  不妙,这小崽子好像很喜欢他。

  梁寄沐趁他没回头,眉头飞快拧了一下,冷下眼睛看周栀子,警告含义不言而喻。

  周栀子缩缩脖子,比口型道:【真没得商量了?】

  梁寄沐冰冷地牵起嘴角:【你觉得呢?】

  周栀子偷偷作揖:【求你了弟弟~好弟弟~就一周!一周后我绝对回来!】

  梁寄沐:【一天都不行。】

  周栀子还想说什么,盯着孩子瞧的方逾拾却猛地抬头,抽了张纸。

  她立即收回视线:“怎么了吗小拾?”

  “那个,姐姐。”方逾拾把纸递给她,不太自在地喊道,“小宝可能有点感冒啊。”

  “嗯?”周栀子诧异地低头,拧了拧邱小宝的清鼻涕,“最近他在家里也没吹风啊。”

  “不一定吹风才感冒,本身换季就容易生病,小孩子免疫力还差,家里通风什么跟不上也会感冒。”方逾拾解释道,“您最近多注意一下,感冒事小,发烧就不好了。”

  周栀子抿了抿嘴角:“我还打算带他坐飞机去画展呢。”

  梁寄沐不带,她又不放心保姆那些,只能亲自带了。

  方逾拾挑眉:“邻国那个?”

  “是啊。”周栀子有些心虚。

  邻国比华国冷了不止一星半点,羽绒服都裹不住,这个时候把感冒的孩子带过去,显然非常不负责任。

  她以为方逾拾会谴责自己,但对方只是点了点头:“如果能有人带最好,不能带也没办法,毕竟事业重要。”

  这话出来,梁寄沐倒是意外了,抱着胳膊好整以暇敲敲手指。

  方逾拾察觉到视线,回眸:“怎、怎么了?”

  “没事,我还以为……”梁寄沐话说一半,摇摇头。

  方逾拾:“?”

  话说一半天打雷劈。

  看着梁寄沐,脑中飞快闪过一抹灵光,被他抓住了。

  梁寄沐是不是……在惊讶他心地不善良?

  正常的小白花这会儿会做什么?热情地包揽瓷器活,大言不惭帮忙照看孩子?

  方逾拾为难地咬了咬后槽牙。

  他对小孩实在是,打心底厌恶。

  了解会照顾是因为以前要带方逾栖,不得已掌握的技能,熟练并不代表乐意,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跟小孩接触。

  方逾拾试探着张了张口,最后也没能说出表现自己的话。

  但周栀子捕捉到了他的犹豫,还以为他是想带不方便开口,眼睛微亮,小心试探道:“小拾,你喜欢小孩吗?”

  方逾拾:“……”

  很委婉,也很刁钻。

  这特么当着梁寄沐的面绝对不能说讨厌啊!

  他强颜欢笑:“还、还可以吧。”

  聪明人都知道说话留三分余地,方逾拾言辞中肯,留的是“讨厌”余地,落在另外两人耳朵里,却变了方向。

  梁寄沐眼里的笑意散开了,平静地摘下眼镜。

  笑容转移,回到了周栀子脸上:“小拾如果喜欢,我可以麻烦你带小宝几天吗?”

  方逾拾闭了闭眼。

  千躲万藏,还是没能避开这个问题。

  邱小宝仿佛感觉到了他们在讨论自己,抬起那张油腻腻的脸,对他笑得灿烂。

  方逾拾看得闹心,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听梁老师的。”

  把锅推给梁寄沐,完美。

  梁寄沐被点得猝不及防:“我?”

  “是啊。”方逾拾暗暗祈祷梁老师别那么对家里人有求必应那么绅士,“我都听您的。”

  梁寄沐哑然。

  让他来?该怎么回答?

  方逾拾喜欢小孩,拒绝会不会扫兴?而且要是直言拒绝,自己完美慈悲大度的形象是不是也得破裂?

  看着方逾拾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他咬了咬牙,试探道:“我们最近比较忙……”

  这开头是拒绝的意思啊!

  方逾拾心中窃喜,为了不让嘴角翘太高,视线闪躲着低下头,装作咳嗽的样子手挡着嘴角。

  梁寄沐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就只是一个模糊的开头,竟然会遗憾到快掉眼泪吗?

  周栀子:“哎,没关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

  “但也不是那么忙。”梁寄沐强装镇定,掐着大腿回答,“放这儿吧,我们有空带。”

  “?”

  方逾拾的嘴角滞在半空,猛地抬头:“你!”

  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气得太狠,眼睛通红。

  梁寄沐看一眼就心疼道:“喜欢就留着,别难过。”

  我难过你**!

  方逾拾用力阖上眼皮,靠在椅背上,左手轻轻覆在胸口。

  妈的。

  心脏疼。

  全场收益最大的周栀子都没回神,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砸得她晕头转向:“真、真的吗?阿沐,你真的答应了?!”

  梁寄沐见方逾拾没睁眼,冷下脸无情比口型:【趁我没反悔,被再问了。】

  说出声的音倒很温柔:“嗯。”

  周栀子开心地抱着小宝转了好几圈:“小宝!你真是太幸运了!有个好舅舅不说,还多了个全世界最好的小舅舅!”

  舅舅和小舅舅像沉寂了,眼观鼻子鼻观心,都在为这个不可逆的事件,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方逾拾语气空洞得像出了家的和尚:“梁老师真体贴。”

  梁寄沐此刻也挺无欲无求:“哪里的话,应该的。”

  方逾拾弯弯眼睛,笑得比哭难看。

  后半顿饭两人吃得都挺没滋没味。

  周栀子离开前,说什么都要给方逾拾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真的,小拾,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方逾拾听得迷糊:“因为我?”

  “是啊。”周栀子很了解梁寄沐,当然能看出他这个弟弟的小心思,意味深长暗示道,“我们家梁寄沐很会疼人的哦。”

  方逾拾更晕了。

  感情梁寄沐答应,是因为他喜欢?

  周栀子离开后,他立即把人堵在厨房门口:“梁老师。”

  梁寄沐刚收拾完碗筷,慢条斯理放下袖子:“吃水果吗?”

  “吃。”方逾拾下意识回答,差点被带偏话题,连忙转回来道,“你……”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把小宝留下?

  好像有点自作多情。

  你为什么要把小宝留下?

  语气太冲,像责问。

  短短一秒,方逾拾设想了无数种问题方式,最终艰难万里挑一:“你会不会觉得留下小宝是我多管闲事了呀?”

  梁寄沐歪歪头,脑袋倚靠在门框上。

  忽然意识到,关于孩子的问题,两人是应该好好谈谈。

  “宿舍空调制热慢,你手有点凉。”他揽着人肩膀带到沙发上,往他腿上搭了件毯子,“吃什么水果?”

  方逾拾有问必答习惯了,再次被带偏:“桃子。”

  梁寄沐看了看果盘:“……对不起,只有苹果了。”

  方逾拾:“。”

  那你问什么?!

  梁寄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问得荒谬,主动把话题带回去:“如果我说,我一开始并不打算接受,你会失望吗?”

  他大可以说自己喜欢小孩。

  但人不可能装一辈子,与其一次性暴露个彻底,不如循序渐进慢慢来。

  方逾拾光听这个问题,肠子就悔青了。

  就多嘴说自己喜欢!

  他欲哭无泪:“不会啊,毕竟您真的很忙。”

  梁寄沐意料之外地摇摇头:“并不完全因为这个。”

  “出于家人的立场,我会有帮忙带孩子的想法。但我没有经验,时间也不够充足,所以不会轻易接受这个请求。”

  理科大佬,逻辑拉满。

  方逾拾惭愧:“我还以为您会对家里人的请求来者不拒。”

  梁寄沐意外自己的人设竟然立成圣父了:“那你或许需要重塑一下对我的认知了。我会对亲人偏心,不代表会对他们所有的行为善后。”

  “表姐要邱声的时候我就提醒过她,他们天南地北飞的多,家里老人也快不行了,没人会帮忙带。清楚这个可能性事件后依然坚持要,我以为他们会有应对措施。”

  “现在展现出来的这种应对措施,说实话,我并不接受。”

  “要邱声是因为身边人都要二胎,他们心痒,加上想再来一个跟父亲姓。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何况当时他们已经三十多了,我没有义务牺牲自己,去为两个大人一时脑热的后果负全责。”

  如果说前面的话能用理智形容,后面一段就显得有些无情了。

  梁寄沐说完,唇角紧绷:“这只是我个人角度出发看到的现象,我不会要求你必须赞同我的观点理念,求同存异会发生在每一段婚姻中,我无条件尊重你的想法。”

  从刚刚开始,方逾拾就处于震惊中。

  听他说完,整个人都畅快得想去酒吧蹦一晚。

  天啊!

  他们家梁教授不是圣父!普天同庆!

  方逾拾托着下巴,愉悦道:“梁老师为什么觉得,我和你观点不合?”

  “因为你喜欢小孩。”梁寄沐实话实说,“而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小孩。”

  方逾拾挑眉:“方便问梁老师性取向吗?”

  “还不够明显吗?”梁寄沐无奈道,“结婚也好单身也好,我都不会有小孩。代孕那种违法悖德的事我不会干,领养需要承担不可控风险太大,我也不会轻易去做,所以,我这辈子不会有小孩。”

  方逾拾知道这人不吃亏,主动回答道:“梁老师放心,我们性取向一样,我不会在婚姻期间给你整出个便宜儿子的。”

  梁寄沐听得五味杂陈:“我很开心我们性取向一致,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不止是便宜儿子,绿帽子也不要有。”

  梁教授的洁癖从身到心,容不得半点沙子。

  方逾拾乐了半天:“放心,之前答应好您的我一定说到做到,不过……”

  他恶趣味上头,忽然想逗逗面前这人:“如果我执意要领养一个,梁老师该怎么办啊?”

  梁寄沐垂眸看了他会儿:“一定要有这么个假设吗?”

  方逾拾点头:“一定要!”

  梁寄沐叹气:“那我只能每天早下班一小时了。”

  方逾拾没搞明白这个答案由来:“为什么?”

  梁寄沐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会阻拦你,但同时,我们户口本写在一起,你领养就是我领养,既然收下那个孩子,就要承担相应的父亲责任,每天至少一小时陪伴要有。”

  方逾拾乐出声:“你平时下班后不也有很多时间吗?完全不需要早一小时啊。”

  “那不一样。”梁寄沐抬了抬眉骨,认真地看着他,“平时所有空余都是你的,不能占用给你的时间。”

  梁寄沐这儿没出现过“平衡”的概念,从来都是极端的偏爱。

  他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委屈方逾拾,就算一个人掰成八份忙,属于方逾拾的那一份也会完完整整。

  方逾拾眼睫微微颤动起来。

  良久,低下头,若无其事拨弄着头发:“开玩笑的,梁老师,我也不会有孩子。”

  梁寄沐说:“怎样都好。”

  方逾拾刚平复的呼吸就又乱了。

  该死的天然苏。

  他脑子有点乱,生硬找话题:“那个,论坛……”

  “还是那句话,你介意吗?”梁寄沐靠在沙发上,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平均大小放在果盘里递过去,“我会处理好你所有的隐私和照片,如果你不介意,我会直接承认我们的关系。照片信息不会外传,只是不少学生老师认识你的长相已经无法避免了。如果你介意,我会冷处理,找上面说明情况,网上的信息我尽量删,委屈你充耳不闻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方逾拾的影响,半分没说自己。

  但比起谣言,方逾拾更关心的是:“会影响您今年评职称吗?”

  “会有,毕竟要参考学期末教师评分。”梁寄沐实话实说,“但问题不大,我并不在意职称,你不用顾虑我。”

  “那不行。”方逾拾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家里人学历都局限在硕士了,好不容易有个学术界之光,等着梁副教授转正呢。”

  梁寄沐被“家里人”三字逗乐了:“你的意思是?”

  “我的照片也不用处理,早晚要走镜头下。”方逾拾没有摄像头恐惧症,“大大方方出现在媒体面前,不是对我们两家利益也有好处吗?”

  梁寄沐道:“听你的。”

  看上去闹得挺大一件事,就在他俩一言一语中轻松定了走向。

  至于这事背后的人,梁寄沐说他有方向,方逾拾就没多问,只说抓到了也给他知会一声,商量着处理。

  中午时间过得很快,方逾拾看着时间还剩不到一小时,想让他先休息会儿。

  结果这边刚强迫梁寄沐在单人沙发上躺下,那边玩积木的邱小宝就“哇”一声哭出来。

  梁寄沐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个东西,痛苦地闭了闭眼。

  方逾拾也深呼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凶残。

  他微笑着走过去:“小宝,怎么了?”

  邱小宝泪眼汪汪:“中午,困,睡觉觉。”

  新的人类果然作息健康,还要睡午觉。

  邱小宝哽咽着搂住他脖子:“要妈妈。”

  “没有妈妈,只有我们。”方逾拾抱起他,“要舅舅□□,还是小舅舅?”

  梁寄沐掀开一边眼皮,淡淡扫了邱小宝一眼。

  小心观察他的邱小宝身子一僵,搂方逾拾的手更紧了:“要小舅舅。”

  作孽。

  方逾拾哄骗道:“舅舅陪不好吗?舅舅长得多好看。”

  邱小宝头摇得堪比拨浪鼓:“要小舅舅,不要舅舅!”

  孩子反应如此激烈,方逾拾有些不明所以,问梁寄沐:“他怎么这么怕你啊?”

  “或许是因为没有孩子喜欢老师吧。”梁寄沐半句不提以前带娃做过的混账事。

  去年生日宴,邱小宝打碎了一个碗,不听劝非要玻璃残渣,众人怎么劝都没用,死死拿着碎片不松手,到处乱挥舞,还划花了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的木雕,被抢走就哭。

  梁寄沐被吵烦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玻璃碎片,在他兔子玩偶脸上划了个巨型叉号:“再玩,你的脸跟它一样。”

  邱小宝当时就愣住了,想哭,却见梁寄沐手指沾了两滴水滴在玩偶眼睛上,然后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梁寄沐:“哭?”

  邱小宝疯狂摇头,乖乖吃饭,声都不敢吭一下。

  那是他上过的人生第一课,残酷无比,印象深刻。

  梁寄沐单手枕在脑后,慵懒地拖着调子:“邱小宝等会儿跟小舅舅睡午觉,会乖乖的对吗?不会打扰小舅舅的,对吗?”

  邱小宝:“……”

  邱小宝瑟瑟发抖地缩进方逾拾脖颈间:“喜欢小舅舅。”

  方逾拾笑得很假。

  他见过太多熊孩子,怀里这只看上去乖,其实从各种细节就能发现,这小子鬼灵精得很,估计一肚子坏水留在后面使呢。

  方逾拾温柔地拍拍他脑袋:“喜欢就好。”

  等会儿就让你小子知道,什么是成年人的世界。

  邱小宝满心欢喜蹭着他下巴,浑然不知自己从梁寄沐的噩梦刚跳出来,又蹦进了方逾拾的深渊。

  梁寄沐没能睡很久,闭目养神十几分钟便起身洗漱,准备下午的课。

  方逾拾刚把邱小宝哄睡着,出来送他:“您放心,既然把他留下有我一部分责任,这几天我会帮您一起带孩子的。我下午没课,就在这儿等您?”

  “辛苦你了。”梁寄沐揉了揉他头发,“晚上带你吃好吃的,想吃什么等会儿发我。”

  还有奖励?哄孩子吗?

  方逾拾不承认自己颇为受用,矜持道:“那等会儿见。”

  “好。”

  梁寄沐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了。”

  “邱小宝还在感冒,没有带小孩的经验,我怕照顾不好。”他有些为难,话里话外透着真诚,“小拾,能麻烦你几天,最近住我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