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吧嗒。
电话接通。
“尚姐姐？”语气有些意外，时予墨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
“是我…”深吸一口气，尚念表情认真：“我有话要问你…”
“嗯？”伴随这声轻哼，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过多时，声音便停下了。
随后，时予墨的声音再次响起。
“姐姐你现在在那儿呢？”她问。
今日出门时，正是午睡时间，想来时予墨才刚醒不久。
“你先别管我在那儿，你听我说……”
握着手机，尚念不待那边开口，直接沉声进入了正题：“我刚才来见了陆雪，她说……”
一口气将陆雪所说的话简短的重复一遍，尚念的心也逐渐提了起来。
等到她说完，电话那边也一直没有吭声。
短暂的静默后，时予墨淡淡的开口了。
“姐姐是怎么想的？”她问。
“我不知道。”尚念摇了摇头。
无法分辨陆雪的话是真是假，一颗心总是稳不下来，她想听听时予墨的看法。
这话落下后，电话里又是好一阵沉默。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一直等不来那边的回复，尚念捧着手机的胳膊都开始发酸。
就在她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的时候，那边终于开口了。
“我做过的事，我不否认……”暗哑的声音透着些许嘲意，时予墨低低的笑了起来：“情书是我扔的，帖子是我发的，这次也是我故意引导的…她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在推波助澜。”
做过就是做过，她没什么好隐藏的。
“……”
虽然早就做好了一定的准备，但当这个人真的承认的时候，尚念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口一窒。
嗓音开始发颤，握着手机，她不可置信的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些事我都做了，她说的是真的。”
电话那边，冷漠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她好似再说什么非常寻常的事。
“…”
这样清晰的确认声，打碎了尚念的最后一丝期盼。
眼前有些发黑，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一时之间，除了喘息外，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姐姐···？”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常，时予墨的声音漫不经心的继续响起。
“你会怪我么···”她低声问道。
怪？
怪她吗？
尚念也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毫无疑问，她是无法释然的。
这阵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这一刻变得可笑。
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般，她所有的担忧、心疼还有努力，都只感动了自己。
或许，陆雪刚才说的话才是对的。
在自己忙前忙后，为那人担心发愁的时候，那人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
她···就是活该···
呼吸逐渐放慢，在这窒息般的沉默中，尚念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碾碎了，然后重重的扔在脚底。
发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意，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她吃力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来：“你是故意的吗？时予墨。”
如果早就心知肚明，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从始至终，她可曾为自己想过？
还是说，她就喜欢看自己被耍的团团转的模样？
可笑···
真可笑啊尚念。
“是。”语气极淡，那人轻飘飘的说道：“我想知道姐姐在那种情况下，会怎么对我···”
她本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打醒痴心妄想的自己。
可谁知这结果，却十分的出乎意料。
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时予墨，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听着电话里那人理所当然的回答，尚念整个人都炸开了。
仿若一只被惹恼的猫儿，她正拼了命的挥舞自己的爪子，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耍我玩儿很高兴吗？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
“时予墨，我艹你，我艹你知道吗？”
···
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的上下起伏，有些口不择言的，尚念憋红了一张脸，像个小炮弹一样‘噼里啪啦’的爆炸了。
等到她不带停顿的骂完后，心中的郁气才算稍稍消散了一些。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顾不得四周围异样的目光，尚念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话。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完，她便直接将手机挂断了。
＊
从咖啡店出来，尚念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了。
失控的情绪有所收敛，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的思绪逐渐放空。
刚才的一通发泄，还是很有效果。
起码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感到崩溃了。
时予墨的想法，她半点都不想知道。
此时的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周六的市中心热闹非凡，虽天气炎热，但街上的行人却不在少数。
手举太阳伞，三三两两的人们结伴走在一起。
无比萧条的压着马路，尚念也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
就在这时，前方一处门店的吵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你的狗吗？”
“你妈妈呢，叫你妈妈过来···”
···
在纷扰的人群中，尚念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人。
那是一个年幼的女孩，身穿漂亮的连衣裙，七八岁的年纪。
此时她正对一家商铺站着，小小的臂膀被一个高大的男人钳制住。
而就在她身后，一条驼黄色的小狗浑身是伤，正龇牙咧嘴的爬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眉头下意识的拧起，尚念怎么看，这都不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那狗我之前见过，好像是这边的流浪狗……”
“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我刚听说它进店里偷吃东西，吓到了客人，这才被打成这样……”
“天啊，那么脏，也不知道有没有病……”
……
窃窃私语的声音，为尚念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那条奄奄一息的黄狗。
黄狗先前跑进店铺，吓到了正在用餐的客人，老板为了安抚客人，将黄狗打走。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谁想这狗突然发狂，迈开腿一直往店里闯，这才吓得店家动了怒，出手见了血。
而就在这时，这个小女孩突然跑了出来，将浑身是伤的小狗护在身后，正面和店家对峙起来。
……
大概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尚念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不是你的狗？”
拉扯着女孩的胳膊，横眉竖眼的店主不停的连声质问。
“你妈妈在那儿？你家里人呢？”
“我叫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说话！”
…
接连几声的训斥都没能让女孩开口，到了这时候，围观的群众都发现了不对。
这个女孩…竟然是个哑巴么？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位手提破旧跨包的中年男子从店里走了出来。
“算了算了…”
整理好惊吓时弄乱的衣服，男子挥挥手，表示不在追究。
“跟一孩子计较什么……”
说完，他抬脚就想走。
而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竟直接跟了上去。
张开双臂，她做出阻拦的姿势。
在她身后，那条伤痕累累的黄狗也一同跟随，冲着男子狂吠不止。
“你想干什么？”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男子变了脸色。
看着面前冒出的女孩，他语气不太友好：“快让开！”
汪汪汪汪汪！！！
回应他的是不休止的狗叫声。
“你们听！好像有小狗的声音！”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真相。
随着她这句话的落下，男子想要护住的秘密全然曝光。
攥在手中的破旧跨包不停的传来声响，嗷呜嗷呜的奶叫声十分清晰。
事情到了这一步，多少都已经分明。
“你手里拿的什么？”
直接上前和女孩站在一起，尚念目光灼灼的盯着男子，开口道：“你偷走了它的孩子吗？”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会让母狗发狂，几次三番的想要闯入店内。
“你乱说什么！”神色紧张的将旧包往怀里送了送，男子左顾右盼，慌乱不已。
原本还只有三分怀疑，这一下成了七分。
瞧他眼神飘忽，似乎想跑，尚念勾了勾唇，先发制人的开口道：“各位哥哥姐姐们，这个叔叔好像很害怕，我们叫警察叔叔来处理吧。”
“小姑娘说的没错，你慌什么慌…”
围观的人里，早就有人看不下去了，听到尚念的话，当下就有人附和。
“就是就是…看他这么心虚，搞不好那孩子说对了，他就是偷了小狗……”
“不然为什么母狗一直对他叫…”
……
……
注意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想要隐瞒的东西也愈发不好隐瞒。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男子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扔下旧包转身就跑。
不一会儿，便没了人影。
在他离开后，被扔下的旧包瞬间被母狗扒开，露出里面嗷嗷待哺的小奶狗。
“前面右拐有个宠物医院，我和你们一起带狗过去看看…”
亲眼目睹了这场闹剧，作为参与者之一的店家也立刻拿出态度。
毕竟这事发生在他店里，狗也是他打伤的，于情于理他都要帮忙处理。
“…”
右侧的衣角被人拽了拽，本想回话的尚念垂头看去。
一张精致的小脸正眼巴巴的望着她，衬着淡黄色的连衣裙，小女孩美好的仿若天使。
伸出大拇指冲她比了比，尚念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真勇敢！”她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