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向晚的公寓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向晚通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个冷脸alpha。
她打开门,闻尔白不顾向晚的排斥, 径直走了进来。
“你疯了吧?”向晚问:“这大晚上的, 你不怕被人拍到吗?”
“你不要脸, 我还要脸的,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向晚嘲讽道。
不说这句还好, 这句话一说完,闻尔白手臂上的青筋又绷起来了,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你和她在一起了?”闻尔白哑声问。
向晚笑而不语。
闻尔白一拳挥出来, 直照着向晚的面门。
向晚抬手挡住,虎口被震得发麻。
“闻公子, 你要和我打一架吗?”向晚问。
两个强大的alpha动起手来, 这件房子估计都保不住,到时候别说娱乐新闻了,他们俩能一起上社会新闻。
而且, 在向晚面前, 闻尔白也不一定有胜算。
他紧握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碰她了吗?”
“闻公子,”向晚甩开了他的手,满脸嫌恶:“不是每一个alpha都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而且, ”向晚拔高了音量:“omega的价值也完全不取决于她有没有接受过标记。”
傅笙曾经被一个人渣欺骗过, 但不妨碍她依旧优秀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闻尔白一听说她妹妹有可能和alpha在一起了反应就这么大,要是让她知道傅笙还有过强行洗去标记的经历,不知道这人有要发什么疯。
闻尔白总是一副对妹妹关心则乱的模样,实际上他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alpha凝视让向晚都浑身不适。
他以为这是对傅笙好吗?
向晚自从得知了傅笙的身世, 就对这个当初抛下了她的哥哥没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这层血脉关系在,向晚甚至都不会同意给闻尔白开这个门。
不知道刚刚向晚那番话戳中了闻尔白哪出痛脚,他突然就变得很颓丧。
“我要带她回家。”闻尔白道。
向晚:“......”
“怎么?”闻尔白抬头,“你不打算拦住我吗?”
“我拦你干什么?”向晚反问。
“那是姐姐的家,她在外漂泊过得很辛苦,如果她愿意回家,我为什么要阻拦?”向晚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只是不喜欢你们闻家,但我希望姐姐能够有完整的家。”
闻尔白嘴唇动了动,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双手捂着额头,像是个逃避现实的鸵鸟,背靠着向晚家的墙壁,缓缓蹲下。
闻尔白很痛苦。
“你家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欢迎她吧?”向晚问。
“这你也查得到?”闻尔白的声音染上了一丝鼻音。
“查不到。”
“但是这很难猜吗?”
“姐姐这些年又不是全无踪迹,只要闻家想找一定能找得到,可事实是在姐姐最困难的那几年,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你口中苦苦寻找遗失女儿的闻家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其实,就算当年没有那群匪徒,你家里人也没那么想把姐姐接回去吧?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omega,没了就没了,如果姐姐在闻家安安心心地长大,也只有长大了为了家族嫁出去联姻这一条路吧?”
“我说的对吗,闻公子?”向晚问。
闻尔白沉默,她说的这些烂事都是大家族里司空见惯的腌臜事了,向晚也是从这样的环境里出来的。
她分化的那几年闹得沸沸扬扬,从向家的天之骄子沦落到一个被人断定必然分化成omega的可怜虫,短短时间里从天上落到地上,omega的苦楚,想必她比闻尔白更清楚。
“认回姐姐,必然要将当年那场绑架案重新翻出来,闻家这么多年一直岁月静好,圈里可从没听说他们丢了个女儿,这会儿认回来了,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向晚说的话,几乎和闻父闻母说得一模一样。
“我已经说服他们了。”闻尔白道。
向晚注意到,闻尔白在说这句话时视线有一瞬间的躲闪,恐怕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吧。
但向晚并没有戳破他。
上一期节目结束的第二天,闻尔白一早就匆匆离去,甚至都没跟傅笙道别,当时向晚就猜到,闻尔白是去和家里周旋了,至于周旋的结果,向晚不认为会很顺利。
她太了解那些顶层人士了,闻尔白这种急红了眼也不见得能挥出一拳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闻尔白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送到很远的地方读书,一开始是上执政官学院,后来他跟家里硬刚,该走了小提琴这条路。
打那以后,闻尔白和家里的关系就一直不太好。
向晚对闻尔白这个态度,也是有点埋怨他,埋怨他要是早点回来兴许就能早点找到傅笙,不管闻家人最终能不能认回傅笙,有闻尔白这么个哥哥在,傅笙肯定能少吃点苦头。
但是闻尔白这家伙,出现得这么晚,又这么软弱。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姐姐说这件事?”向晚问。
“......尽快吧。”
向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向晚,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给她说?她那么信任你,有你在身边,她应该会更放松。”
闻尔白苦笑:“她好像对我有某种奇怪的误会。”
“你放心,”闻尔白像是怕向晚不答应一样,赶忙补充道:“关于你的秘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等你以后慢慢再和她说吧。”
“你不会辜负她的,对吗?”闻尔白早已不复曾经的高高在上,他看向向晚的目光,甚至带上一丝祈求。
尽管闻尔白和向晚再怎么互不对付,他也不得不承认,向晚做得甚至比他这个哥哥还好。
向晚在闻尔白希冀的目光里,轻轻点了点头。
*
三天后,一家私房菜馆,傅笙和向晚坐在一边,闻尔白坐在另一边。
向晚把她约出来,只说要有个朋友想见她,傅笙到了地方才知道,那个所谓的朋友竟然是闻尔白。
傅笙身上那股子闲散劲儿一下子消失了,坐在她身边的向晚很明显感觉到,傅笙带上了社交时的职业假面。
向晚握住了傅笙垂在餐桌下的左手,指腹在傅笙的手心里轻轻地搔刮。
傅笙瞪了向晚这个小不要脸的一下,还有外人在呢,她就这么猖狂?
“咳。”对面的闻尔白轻咳一声,面上有点尴尬。
傅笙把手抽出来放在桌上,脸上挂着挑不出错处的微笑。
“闻老师通过晚晚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傅笙问。
“嗯,的确有一件事。”闻尔白的神情绷得很紧,紧张感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来。
“我......”闻尔白吞吞吐吐。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桌下的裤腿上搓了一下,试探着问:“你还记得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傅笙好笑:“你是闻老师啊。”
“什么叫我还记得你吗,我们三天前还在一起录节目啊。”傅笙笑道。
“你是想问我之前认不认识你吗?闻老师这样的大艺术家,谁会没听说过呢?”傅笙吹捧着闻尔白,和吹捧其他同行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破绽。
闻尔白垂眸,她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那不是什么好记忆。
“我一直记得你。”闻尔白说。
傅笙礼貌地上半身前倾,表示对对方的话题很感兴趣。
但其实她根本不感兴趣。
闻尔白口中的一直记得,大概就是原身和他曾经有过什么渊源,但傅笙整理过原身说有的东西,从没看见任何和这位闻尔白相关的物件,可见他所谓的渊源,大概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结识,或者一厢情愿。
怎么拿到向晚面前说?他怎么想的?小朋友会不会吃醋?傅笙在心里皱眉。
闻尔白苦笑一声,他几乎不敢看傅笙的眼睛:“其实,我是你哥哥,我们是亲兄妹。”
傅笙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这太奇怪了,按照原身的年龄,她活到快三十岁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他是你亲哥,对方还是政界大佬的儿子,小说都不敢这么编吧?
但一瞬间之后,傅笙冷静下来,她的确在一本小说里面,而这本小说于她就像个黑箱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
傅笙冷静下来,认真观察闻尔白的神情,他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
“晚晚,你也知道这事吗?”傅笙问。
是向晚把她约出来的,闻尔白能找上向晚,至少说明向晚对闻尔白的来意并非一无所知。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事关姐姐,我认为姐姐也应当知晓真相。”向晚说。
闻尔白给傅笙讲述了当年发生的故事,直到他抓着安全绳被家里人从荒山野岭里救出来,留下年幼的傅笙一个人在混乱中流离。
原来原身的孤儿身份,是这么来的。
在原身家里发现孤儿院的合影的时候,傅笙还和小五开过玩笑,她也是孤儿,主神是不是看她们两个太像了,才强行把傅笙抓过来顶替这个傅笙。
那时候傅笙不知道,原身竟然是明珠蒙尘。
“对不起。”闻尔白讲完了这个故事,低下头。
他强压着激动的情绪,用最和缓的语调问傅笙:“知道了这些,你还愿意回家吗?”
“爸妈都很想你。”
这一句话,险些逼出傅笙的眼泪。她没有父母,也不知道那些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孩子有多幸福,爸妈这个词,听起来就很甜蜜。
但是不行,这不是她的家庭,她不能代替原身选择记恨或者原谅。
她试图像最开始那样去感受原身的情绪,却一无所知,自从她帮原身把大渣男郑泽梁送进牢里之后,原身就好像完全释然了,她再也感受不到原身的存在了。
有的时候傅笙甚至忘记了她正在走别人的人生,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越发鲜活,她甚至找到了自己的爱人。
但现在,原身留下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完,她的身世,傅笙该如何处理?
傅笙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主神那个支线任务的真正含义,“错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