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回到宫廷的时候,已是子时,宫门破天荒地没有下钥。

  皇帝坐在了城门外,望着难民,饥寒交迫,她看了很久,恍惚想起很久前,自己被人欺负,与他们一样。

  夜风肆虐,她冻得瑟瑟发抖,心如明镜,大汉要亡了。

  数日来,她努力过,可惜自己太蠢、势力单薄,面对满目疮痍的大汉,所做甚微。

  墙根下的难民将自己所有的衣裳都穿在了身上,饶是如此,依旧被风冻得不敢动弹,静静地缩了起来。

  他们没有互相说话,脸被风吹出冻疮,整张脸都是青青紫紫,像是有许多日子没有洗过脸了。

  皇帝看了很久,浑身冻得几近麻木,裴绥是战将,是国丈。

  她不明白,裴绥为何要反。

  反了大汉,难不成他来做皇帝?

  皇帝嗤笑,人人都想做皇帝,偏自己不想。先帝登基之际,她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封王离开洛阳,偏隅一地,有自由就可。

  被推上帝位的那日,她整个人都处于彷徨中,害怕又孤独。

  如今做了皇帝,虽说是万民之主,可依旧是孤家寡人。

  面对难民的困境,她表示无力。费力地站起身,扶着城墙慢慢地朝前走,不远处的御林军校尉在等着她。

  “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朝着城门走去,“去未央宫。”

  ****

  皇帝半夜而至,让裴瑶不解,她忙披衣而起,走出内寝,让人奉茶,拿了橘子糖。

  皇帝吃了一颗糖,嘴里的苦涩去了大半,她莞尔一笑,道:“太后,朕有些问题想问你。”

  “问吧,在我知晓的范围内就回答你。”裴瑶抿唇一笑,伸手摸摸小皇帝的额头,略有几分怜爱。

  多努力的一孩子,就这么被逼得抑郁了。

  皇帝咀嚼着嘴里的糖,等甜味散去后才看向太后:“朕若投降,可能让四方平定?”

  裴瑶蓦地抬首,投降是最大的耻辱,将士卫国,宁可战死,都不会选择投降,而一国皇帝,竟有了这个想法。

  不能说不耻,只能说无奈。

  “各地百姓都反了大汉,可见是朝廷不能让他们满意。洛阳城内还有十万兵马,若是一战,我们或许会赢。朕去见难民,食不果腹,衣不保暖,这刻,朕在想朕接的若是太平盛世,朕定做个好皇帝。”皇帝苦涩道。

  太平盛世,她会让大汉百姓有衣穿、有食裹腹,可现在,她没有时间去做学习、去努力了。

  百姓饥寒交迫,叛军不日将兵临城下,她是皇帝,却只能将他们陷入水火中。

  裴瑶说不出话来,彷徨地去拿了一块糖塞入嘴里,努力让自己平稳,试探道:“你想投降,大汉臣民会如何看待你呢。”

  “名声罢了,大汉从大齐皇帝楚元中夺过江山,今年是第一百三十八年,走到如今,与当年的大齐有何不同呢。”皇帝释怀道。

  垂死挣扎,让百姓受苦罢了,她若是百姓,肯定是想安稳度日。

  “陛下胸怀,我很敬佩。”裴瑶只说了八字,小皇帝虽小,没有太多的野心,或许不是个好皇帝,却是敢为百姓着想的人。

  裴绥若有这番觉悟,便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李璞瑜早生十年,大汉或许不会风雨飘摇。

  “朕会去问太皇太后的意思,江山、她为主。”小皇帝站起身,目光坚定,看着裴瑶的眼睛认真道:“朕此生最敬佩的人便是太皇太后,虽为女子,才能不输男儿。”

  竟还夸她!裴瑶不敢相信小皇帝的觉悟竟有这么高,按理来说,太皇太后掌权压制她,两人应该是敌人才对。

  夸赞敌人,便是最大的胸怀。

  皇帝走了,来时郁闷,走时潇洒。

  裴瑶觉得好笑,小皇帝是来找她聊天的,她懒散地打了哈欠,或许明日一觉醒来,就会兵临城下了。

  裴泽死了,裴绥就没有儿子了,江山给谁呢?

  裴瑶笑了,抱着自己的被子快乐地去睡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半日里的事情,梦到李姑娘将她刚穿好的寝衣又给剥了,剥了不给穿。

  不正经的事情再度上演,最后,自己又醒了,身侧没有人。

  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却也没有再做梦,但她多了一个想法,要在李姑娘身上作画。

  玉榻上讨不到好,这个必须要实现的。

  一觉醒来,未央宫里的宫人少了一半,裴瑶起身,往日里洒扫庭院的宫人都不见了,青竹若湘在扫地。

  疑惑浮现在裴瑶的心口上,她走出殿门,“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竹若云对视一眼,“娘娘不知,叛军在城外五十里地,宫人都跑了。”

  “这……”裴瑶不可置信,摸摸自己的乌鸦嘴,皇帝昨夜怕是有想法了,她摇摇头,回殿继续睡觉。

  长乐殿内的太皇太后闲暇之际在临摹字帖,纤细的手腕刚劲有力,写出来的字迹略有狂草,如同那夜舞剑。

  长乐殿内的人都很镇定,没有同其他宫人一般慌张逃命,不过,逃命是她的意思。

  最后再推一层浪涛,就看裴绥的本事了。

  她站起身,观望自己的字帖,唇角噙出一抹笑,唤来若云:“告诉裴绥,裴泽死了,自己逃出大牢被难民杀了。”

  若云揖礼,让人去给裴将军传话。

  太皇太后悠闲地走出寝殿,负手而立,目光懒散,眼前的一切很美好。

  她笑了笑,脸上涌现出满足的笑容。

  裴泽死了,裴绥会疯吗?

  ****

  裴瑶出宫去了,坐着马车,身后跟着御林军,她要去裴府。

  此刻明白太皇太后为何不让她断了裴家,裴绥即将为帝,她是裴府的女儿,指不定还是一公主呢。

  她躲在车里打哈欠,马车晃晃悠悠,她感觉一阵困倦,自己明明睡了很久,为何还是觉得困倦呢。

  她不明白,修长的眼睫慢慢地垂下,徐徐合上去,舒服地睡了过去。

  马车忽而改变方向,偏离原本的路线。

  等裴瑶再度醒来的时候,迷蒙的视线里多了火光,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刺眼。

  短暂的缓和后,她悄悄地打量起周围,这里不是宫廷,是一个帐篷,屋顶是圆形的。

  她迅速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劫持了,车子里必然放了特用的迷香,不然她不会犯困。

  用迷香来对付她,真是不要脸。如今各地百姓起义,很难分辨是哪波人来对付她。

  她垂着眼睛细想,可这个时候帐篷的门开了,百里沭走进来,她手里端着饭菜,“太后娘娘醒了,您放心,臣的药不会伤害您的身体。”

  裴瑶骤然放心了,也不去碰她的饭菜,只抱着自己的膝盖,“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想攻入洛阳城,就需太后娘娘的帮助。”百里沭坐在榻前的圆凳上,烛火将她的五官照耀得很清楚。裴瑶看她一眼,朝后退了几寸,道:“做什么?”

  “杀了李乐兮。”百里沭言简意赅,她打不过李乐兮,但裴瑶绝对可以做到。

  裴瑶揉揉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百里沭上前给她揉揉脸颊上的肉,怜惜道:“杀了李乐兮。”

  “你今日喝药了吗?还是做梦梦到自己成了狗,醒来就乱咬人?”裴瑶忍不住骂人了。

  百里沭不生气,捏着裴瑶的手微微用力,掐得裴瑶皱眉,“太后娘娘,李乐兮百毒不侵,但没有说刀桶不死,拿着帝王剑去杀了她。”

  裴瑶怕疼,伸手就推开她,发现自己用力却丝毫无法撼动,一时间,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

  裴瑶畏惧,索性闭上眼睛,随你捏。

  百里沭垂着眼睛,嘴角勾了一抹笑,“裴泽是李乐兮杀的。”

  裴瑶不回话,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逼着自己去面对百里沭,脊背微微挺直,“那又如何呢?你去告诉裴绥,她不会怕的。”

  李姑娘何时畏惧过?

  百里沭松开手了,裴瑶的脸蛋都红了一块,她伸手又摸了摸,“小东西,真软啊。可惜了,我喜欢的是楚元,不是你。”

  “你劫持我,就不怕她来找你吗?”裴瑶好奇,百里沭哪里来的胆子。

  “阿瑶。”男子沉沉的声音传进来,裴绥掀开帐门,缓步走进来,“这里是军营,她进不来。”

  见到裴绥,裴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看向裴绥,懒散一笑,“裴泽死了,你要这江山何用呢?”

  说起裴泽,裴绥眼中闪过悲痛,他迎上裴瑶讽刺的笑意,“他是你的兄长。”

  “别提这些虚得看不见的东西,我不在意这些,我的亲人是菩萨。我伺候他们十七年呢,比见你的面数都要多。”裴瑶紧抿着唇角,脸色发白,也有些不知所措。

  太皇太后没事去杀裴泽做什么?

  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裴瑶,杀了她,我可饶过洛阳城的百姓与朝臣,乃至皇帝。”裴绥语气阴沉,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漆黑的眸子死气沉沉地盯着裴瑶。

  他知道裴瑶与太皇太后之后的关系,于天地不容,礼法不能存。

  “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裴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替裴泽报仇是假,太皇太后一死,城内便成一盘散沙,你才能更快地攻入洛阳城。裴绥,你若是男子,就真刀真枪地与她比试,绑我算什么鬼东西。”

  裴瑶的话刺激到了裴绥,他红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女儿,想起自己父亲的话,祸国命相,他倒吸一口冷气,道:“阿瑶,杀了她,你将会是新朝最尊贵的公主。”

  “你以为是我稀罕吗?”裴瑶嗤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裴绥,我是大汉的太后,不耻做新朝的公主。”

  啪地一声,裴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自己更是气得胸口起伏,“大汉皇帝皇帝昏庸无道,百姓流离失所,这样的皇帝,会让百姓更加凄惨。”

  裴瑶被打得偏了脑袋,从小到大,师父都不舍得挨她一下呢。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说道:“裴绥,我是你们裴家献给先帝的妻子,是大汉的太后,这点,毋庸置疑,是你们裴家造成的。”

  裴绥忽然愧疚,凝在裴瑶脸上的目光渐变温柔,一寸寸都带着父亲的愧疚,“裴家的错,我来扛,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不用你扛,烦请你送去回去……”

  “将军,给我一刻钟时间,我会让她听话。”百里沭听不下去,这对父女之间的感情也甚是麻烦。

  “将军、洛阳城来人了……”

  帐篷外响起了士兵的声音。

  军营门口来了数人,手持火把,目光紧凝军营内。

  太皇太后坐在马上,神色不大好,略有些烦躁地用细指摸着缰绳,“去催一催。”

  “不用催了、不用催了。”一道声音在军营门口炸开。

  太皇太后看去,是一男子,脸上有一道伤,是周起,裴绥的军师。

  “周起,将我们的大汉的太后叫出来。”

  “您竟然认识我。”周起大吃一惊,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讪笑两声,道:“这里没有大汉的太后,只有主上的女儿。”

  太皇太后睥睨周起,“别乱说话,当心哀家将你另外半边脸也给你划了。”

  “哎呦,您说的笑话了。”周起不信,唇角上轻轻勾出一丝略带冷意的微笑,他还会怕一个久居宫廷的女人?

  “呸。”他朝着太皇太后的方向吐了口口水,不屑道:“有本事、你……”

  话没说完,一道寒光在黑夜里有些显眼,他来不及地朝一侧躲去,完好的脸颊上微微一疼。

  马上的太皇太后嘲笑道:“对称,才觉得好看。”

  周起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有点能耐,我要和你单挑。”

  太皇太后扫了一眼身后跟来的御林军,“带回宫剁碎了喂狗。”

  话刚说出口,周起连滚带爬地朝着军营跑去,一支羽箭划过夜空,径直射入他的心脏。

  周起朝前走了两步,身子晃悠了下,直接倒地不起。

  太皇太后收了弓,抬起眼睛去看,裴绥策马走来了。

  “周起……”

  “军师……”

  将士们的痛呼声打破了静寂,裴绥走来,抱住周起的尸体,摸上脉搏,竟死了。



  “太皇太后,你欺人太甚。”

  “裴绥,你和百里沭劫持我大汉的太后在先,你若不放人,哀家还会让你失去更多的属下。你的母亲还在洛阳城内,妻子亦在,哀家素来不是什么好人,容忍你至今,你别脏了哀家的眼睛。”

  “那是我裴家的人。”裴绥怒喝,站起身面对太皇太后,不悦中带着浓浓的责备。

  太皇太后却道:“那是大汉的太后,是你们裴家将女儿送入宫的,要脸吗?”

  “无耻。”裴绥低低说了一句,瞥了儿一眼同样愤怒的将士,他轻轻安抚几句。

  同时,百里沭带着裴瑶来了。

  瞬间,一支羽箭朝着百里沭的面门射去,百里沭吓得侧身避开,而裴瑶却一动都不动。

  不好。百里沭忘了给裴瑶发出指令,她恼恨地将人藏入自己的身后,人不能交给李乐兮了。

  太皇太后凝眸,隐隐的不悦中带着多年来积累的威压,“百里沭,你想做无手国师吗?”

  百里沭将裴瑶挡在自己的面前,冲着李乐兮道:“道不同罢了,你今日进不来的。”

  “是吗?哀家今日试试。”太皇太后紧握缰绳,摸到马鞍上的长剑,“裴绥,你觉得呢?”

  “国师,放阿瑶走。”裴绥憋屈道,母亲与裴氏族人都在洛阳城内,他做不到不管不顾,他又添了一句:“将我裴氏族人放出来。”

  “好。”太皇太后答应了,朝身后人吩咐一句,他立即打马回洛阳。

  “百里沭,解开太后身上的幻术。”她看向百里沭,手中的箭搭上弓,“你可以试试哀家的箭。”

  百里沭自己身子将躲在裴瑶的后面,李乐兮箭法百里穿杨,就没有她不会的兵器,“我解开。”

  太皇太后忽而下马,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御林军,她自己一人朝着军营内走去。

  勇气与魄力,让裴绥心生敬佩,他让将士们后退两步。

  走至裴瑶身前,太皇太后忽而伸手攥住她的双手,裴瑶的眼睛涣散,毫无生气,下一刻,她努力挣扎。

  “百里沭!”

  “在,给我一刻钟。”百里沭头疼,李乐兮正他么是个疯子,她走过去,牵着裴瑶的手往营帐走去,“你别跟着来。”

  太皇太后当真没有动,一身黑衣在夜风下猎猎作响,周遭的几位将军突然朝着她背后出手。

  裴绥大喝一声:“住手。”

  他喊晚了一步,太皇太后轻蔑一笑,脚下一晃,避开袭击,双手中的刀飞向两人的脖颈。

  眨眼间的功夫,裴绥又失去了两名战将。

  裴绥望着熟悉的身法,脑海里的弦被拉紧了,多年前,他师父在眨眼间的功夫就在战场上替他杀了偷袭他的敌国将领。

  同样的刀法,他再度见到了,这回,杀的是他的属下。

  剩下的一位将军停在原地了,看着倒地的好友,大叫一声,提刀就砍。

  裴绥飞快上前,一脚踹飞了他手中的刀,“下去。”

  将军摔倒在地,很快就爬了起来,红着眼睛看向裴绥,“她杀了我们三个人。”

  “无能力,如犬狂吠。”太皇太后负手而立,讥讽道。

  裴绥平息自己的怒气,缓步上前,吩咐人不准动手,他朝着太皇太后作揖,“敢问太皇太后可识得楚兮?”

  楚兮,楚元的姓,李乐兮的名。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太皇太后笑了笑,“认识又如何?”

  裴绥讪笑,退后两步,他见过自己的师父在乱军中来去自如,让人望尘莫及,他开口说道:“楚兮是家师,我已有多年未曾见过她了。”

  “哀家是来接皇后的,不是替你找师父的。”太皇太后的目光凝在裴瑶进去的营帐。

  裴瑶稳定下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便折损三员战将,奇耻大辱,他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吩咐人悄悄将军营门口围住。

  迭起的脚步声在黑夜下整齐划一,军营门口的御林军已拔刀相对,两军对峙。

  “裴绥,胆子不小。”太皇太后轻笑一句,若非大军未进洛阳城,她必将裴绥斩杀。

  她想吃糖,低首去腰间香囊里取了一颗橘子糖,放入嘴里,甜味让她不生气 。

  她目视前方,眸色深深,最后落在裴绥的腰间,是帝王剑。

  那是楚元用她二人的血打造出来的剑,可惜,被裴绥糟蹋了,她要取回来。

  太皇太后朝着裴绥伸手,“哀家的剑,该还给哀家了。”

  裴瑶不肯,“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

  “拿回属于自己的剑罢了,哀家以为将军能发挥好剑的作用,没成想,刀出窍,却没有最好的结果。”太皇太后朝着裴绥跨出一步,她势在必得。

  剑是旁人的,开口讨要虽说是不厚道的行为,可裴绥却也做不到厚着脸皮不给。

  一把剑罢了。裴瑶解开,还给她,脸色阴沉。

  太皇太后接过剑,目光落在帝王剑的剑鞘上,上面被镶了同心结,是她打的结,楚元镶入。

  裴瑶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小跑过来,主动朝着太皇太后走去,眉眼含笑,“你来了。”

  太皇太后朝她伸手,攥住她的指尖,接着是掌心,直到握住手腕,一息的时间,却让她渐渐开心起来。

  “自然要来,大汉未亡,你则是最尊贵的女人。”她轻笑,转身看向裴绥,“裴将军,哀家能走了吗?”

  “太皇太后今日杀我三人,该如何说?”裴绥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身后的士气突然高昂。

  “技不如人。”太皇太后回了一句,示意裴瑶先走,在她耳边低语:“去外面等,等哀家清理门户。”

  裴瑶半信半疑,清理门户的什么意思?她看了周遭一眼,心里不觉担忧,“这里几万人,打不过的。”

  “擒贼先擒王。”太皇太后看向裴绥,不如现在杀了不孝徒,免得麻烦。

  裴瑶不懂她的心思,“你打不过他的。”

  “哀家的徒弟是什么德性,哀家最清楚,外表厉害罢了,骨子里还是很怂的。”太皇太后嗤笑道。

  裴瑶抓着她的手,震惊道:“他是你的徒弟?”

  那她和李姑娘是什么关系,婆媳还是徒孙?

  “以前是,现在不是,你不是哀家的徒孙。”太皇太后摸摸眼睛,眼睛瞎了,怎么就教了这么一位逆徒,她叹气,欺师灭祖。

  她推开裴瑶,看向裴绥,衣袂被夜风荡起,冷清而凌然,“裴绥,给你个机会,你若杀了哀家,明日大汉便投降。杀不了,哀家让你们群虫无首。”

  是虫不是龙。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定时,我错了。

  前面写的很隐晦吗???

  感谢在2021-08-09 11:20:00~2021-08-09 21:0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