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江湖遍地是马甲(GL)>第147章 寻时机

  “吱呀”一声, 门开了,十七抬头看向刚进门的傅沛白,“打水怎的去了这么久?”

  傅沛白牵强一笑, “绳子断了, 水桶掉井里, 我捞了半天, 还是没捞上来。”

  她想自己一定笑得很假,或是编的这个借口很假, 否则十七怎会一眼就瞧出端倪来。

  十七起身走到她身前,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是这么轻轻一句,傅沛白眼眶倏地一红, 她怕自己忍不住落泪,于是赶紧抱住十七,吞下喉头的哽咽道:“没事,没事。”

  她不敢说,刑广死了,也不敢提, 刑广告诉她的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她深知活在一个谎言编织的世界里是何等的感受,更何况, 这谎言背后隐藏的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她不能理解,她的十七,这么好的十七,为什么会被这些旁人肮脏的、丑恶的、恶浊的仇恨纠葛拖下深渊。

  她的十七明明就该活在阳光下, 同天下万千的女子一般,拥有明媚的笑和每一个耀眼的明天。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承受这一切, 让十七永远也不要知晓这些见不得光的晦暗之事。

  许是她的力道有些大了,十七推了推她,“阿沛?”

  傅沛白吸了吸鼻子,松开手,“真的没事。”

  十七看了她一会,道:“不愿讲就不讲,但你要明白,你想讲的时候,我永远都在。”

  傅沛白鼻腔又是一酸,赶紧垂首,低低嗯了一声。

  翌日,他们并未继续出发,傅沛白正在思索如何拖住施青寒前行的步伐,这下正好,她便有时间好好筹谋一下如何在施青寒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十七了。

  带走十七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隐瞒一切的情况下让十七心甘情愿跟她走,并且留有后手防止施青寒追来。

  她认真思考着每一步计划,以至于十七推门进来她也没发觉,撑着下颌兀自出神。

  十七将热粥推到她面前时,她才恍然回神,不自然地笑了笑,“今日不赶路,怎的不多睡会?”

  十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我去找教主了,她不愿见我,长教使说教主抱恙,我们休整两日再行出发,阿沛,你有何事瞒着我吗?”

  傅沛白脸上的笑凝住了,她扯着嘴角保持笑容,“没有啊。”

  十七蹙起眉头,没再追问,安静地喝起粥来,房间内一时静默无声。

  傅沛白快速喝完粥,留下一句“我去消消食”后便离开了房间,十七盯着掩着一半的木门,眉峰皱得更紧了。

  屋外,傅沛白已经来到了一处田坎,状似闲聊的和犁田的农夫搭话,“老伯,这里往东十五里处有一处叫淅川谷的地方吗?”

  农夫头也不抬地回:“十五里外的确有座山谷,不过叫啥俺就不知道了,只是那个山谷口开着一些奇花异草,蛇虫聚集,都是毒物,公子你可别往那里去。”

  “好,多谢老伯。”

  农夫直爽地笑笑,“这有啥,不过俺今天看见跟你同行的一个公子,就那个个头很高,冷着脸的那个正四处找大夫呢,你们有谁受伤了吗?”

  听这形容,傅沛白一下就想到了长教使,他在找大夫?应该是为了施青寒脸上的伤吧。

  “老太太染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大碍。”

  农夫继续锄田,一边道:“现在这个世道可不安生啊,公子你们还是早些启程去京都那边吧,前不久我才听说西北那边,西域诸国与我朝宣战,西夜城都闭城守关啦。

  还有昨日我那小孙女从县里回来,说县里来了好些个武林人士,嚷嚷着什么追杀魔教呢,把县里搞得乌烟瘴气的,现在想过个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傅沛白耳尖一动,问道:“老伯,你孙女说的那些武林人士,可是天极宗的人?”

  农夫直摆手,“俺不了解江湖这些门派,不知道什么名号,阵仗倒是大得吓人。”

  “那你小孙女在哪儿呢?”

  农夫指了指村头,“在那里玩吧。”

  傅沛白道谢后,大步走到村口,果不其然在一颗大树下找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正蹲在地上看蚂蚁窝。

  傅沛白蹲到她身边去,套近乎,“看什么呢?”

  少女瞥她一眼,翻了个白眼,一副“你瞎吗”的表情。

  傅沛白挠挠耳腮,继续道:“你爷爷说你昨日去县里看见许多武林人士,你可知他们都有谁?”

  少女这下回话了,但语气颇为冷淡,“我干嘛告诉你?”

  傅沛白没怎么跟这般大的孩子接触过,一时间还真被呛得没话说了。

  少顷后,她从腰间取出明霄剑,又道:“听过明霄派吗?”

  少女的眸子倏地一亮,总算愿意拿正眼瞧她了,“当然听过。”

  傅沛白将明霄剑递到她眼前,“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少女狐疑地低头看去,小声念出了剑柄上的两个字,“明霄”念完后她猛地站起来,激动道:“明霄剑!”

  不过下一刻她又怀疑道:“不是吧,明霄剑怎么这么普通,你这不是赝品吧?”

  傅沛白无奈一笑,拔出明霄剑,炫技似的在少女面前挥舞了一番,剑身入鞘的同时,她们头上落下漫天的残叶。

  少女惊呆了,良久不言,她盯着傅沛白手中的明霄剑,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如果你告诉我你在县城都见着哪些武林门派,我就将明霄剑给你使使。”

  少女激动得难以自持,“真,真的吗?”

  傅沛白点头。

  少女一拍胸脯,“好,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昨日去县城,都见着了哪些武林门派?”

  “蛮多的,各色校服的都有,但最多的还是天极宗的弟子。”

  傅沛白眯了眯眼,“那你有见到天极宗宗主吗?”

  少女摇摇头,“那种大人物哪能轻易现身呀,不过听说他也在呢,就在县里最大的客栈。”

  傅沛白沉思了片刻道:“这样,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你说。”

  “晚些的l时候我再来村口找你,那时再与你细说。”傅沛白将明霄剑递给少女,“会使剑吗?”

  少女拼命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才接过剑,“不会,家里没钱送我去习武,我只能自己捡树枝乱挥。”

  说着,她拔出明霄剑,剑刃的银色光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由得让她惊叹出声。

  傅沛白在她身上仿佛见着了曾经初时习武的自己,恻隐之心一动,“我教你两招可好?”

  少女连连点头,“好,好。”

  傅沛白接过剑,动作流利地使了一套明霄剑法,少女看得眼花缭乱,止不住地称赞。

  整整一日,傅沛白都在教少女练剑,直至日暮,她才收剑道:“好了,今日就到这了,你很聪明,是个习武的苗子,若是日后,”话说一半,她却顿住了。

  “日后怎么了?”

  傅沛白拍了拍少女的肩:“若是日后我还在,你也还想习武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教你武功。”

  少女兴奋得跳了起来,“好,好,我日后来找你,你叫什么啊?”

  傅沛白被少女的情绪感染,脸上扬起了笑,“我叫傅沛白。”

  之后两人在村里的岔口分别,傅沛白往住的屋子走,余光瞥见暗处一闪而过的阴影后,她冷笑一声,回了屋子。

  而那黑影则快速走向了施青寒的屋子。

  “教主。”

  “进来。”

  二教使推门而入,垂着头禀告:“傅沛白今日一直在村口教一少女练剑,并无异样。”

  施青寒背对着二教使,道了一声“知道了,退下吧。”

  二教使转身欲走,身形却在转身之际僵住了,一柄长剑径直穿透了他的胸膛,他试图开口时,那长剑倏地抽出,他捂着胸口摔倒在地,视线中,是长教使冷漠的面容。

  施青寒转过身来,脸上的血洞愈合了,却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红痕,她盯着二教使的尸体,狠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放了刑广与傅沛白见面?背叛我?那你只能用性命来偿了。”

  说完,她踢开二教使的尸体,走到窗边,注视着深沉的夜色,“不管刑广有没有告诉傅沛白一切,他都不能活着了,日后定会坏我大事,必须杀了他。”

  “是。”

  长教使应声后准备离开,施青寒又叫住他。

  “再等等,等明日我遣走十七后,你再行动手。”

  “是。”

  这次长教使离开,施青寒并未再说什么,她只是看着傅沛白和十七所在的那间屋子,目光闪过一瞬的怅然,但不过一刻,那对她来说算作软弱的情绪便烟消云散了。

  翌日,傅沛白起得很早,她盯着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村口往县城的方向,心中忐忑起来,她笃定陆文成在看到了她写的纸条后,一定会马不停蹄赶来抓施青寒,而在那之前,她得先找个理由带十七离开,让他们双方互相争斗,不管哪方胜出,她都能借此时机带十七去往淅川谷藏身。

  可暗沉的天空,以及不断汇集的乌云却好似一个不详的预兆,让她冥冥之中感觉自己的计划一定会出现纰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对十七道:“十七,要不要随我出去走走?”

  十七瞥她一眼,“教主有事找我,再来,今日会下雨,出去作甚?”

  傅沛白一听,皱起眉来,“施青寒找你?她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傅沛白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发紧,“别去。”

  “为何?”

  “总之......别去。”说完傅沛白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冷硬,于是软了语调道:“总之,别去好吗?就今日,我想你陪着我,一步也不离我身边。”

  十七挣开她的手,声音有些疲惫,“阿沛,我知你有事瞒我,且和教主有关,但你不愿讲,我便也不逼你了,教主受伤了,我得去看看她,我去去就回,行吗?”

  面对这种无奈又温和的语气,傅沛白哪里说得出一个不字,她只能答应,“好,早去早回,我等你。”

  十七浅浅笑了,摸了摸她的耳朵,“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