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歌这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 毕竟是小朋友，每当遇上春游和游园会之类的班级活动，恨不得眼一闭一睁就到了第二天。
平日妈妈给她讲完了睡前故事去到隔壁书房工作, 安歌会乖乖地睡觉，但是今天她偷摸起床好几次, 就为了去客厅看一看自己的小书包, 里面放了许多小零食和一只佩奇玩偶。
她总担心自己把佩奇落下，尽管检查了很多次, 但一躺回床上，就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玩偶收好了。
韩裴芸今天不在状态，心里牵挂着医院里发着低烧的栎栎，在键盘上敲打了几行字，更多的时间在对着码字软件上那个闪烁的光标发呆。于是在文下留言又发了微博通知, 决定停更一日，等洗了澡回到卧室，安歌那孩子居然还没睡, 望着走进房间的自己眨巴着眼睛。
“妈妈，我睡不着。”
安歌在思考明天春游坐车车要跟叶晓雨还是何晓乐坐一起，她们俩都想跟自己坐, 但是她更想和栎栎在一起, 但是栎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自己一起去郊游呢？
这样想来想去, 可把她给愁坏了。
韩裴芸了解安歌的习惯，也不催孩子睡觉, 躺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闭上眼睛：“那就等困了再睡。”
韩安歌挤进妈妈的怀里, 仰起脸问：“妈妈, 我周末可以去看栎栎吗？”
韩裴芸抱着孩子热乎又柔软的身子, 弯了弯唇：“让妈妈想一想。”
她不能确定到周末栎栎的情况会不会有好转，不然安歌的感冒是好了，栎栎还难受着，过去以后让安歌看见被病痛折磨的栎栎，那是件很残忍的事。
不能确定的事，她很少跟孩子保证。她有自己的原则，作为大人，要尽可能做到说话算话，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
韩安歌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叫她：“妈妈。”
“嗯？”韩裴芸正要睡着。
安歌问她：“你想好了吗？”
韩裴芸好笑又无奈地回她：“让妈妈再想想，周五告诉你可以吗？”
小家伙没了动静，韩裴芸以为她安心地睡觉了。
但只过了约莫半分钟，她又听见了孩子叫她：“妈妈。”
“嗯？”
安歌说：“周五了。”
韩裴芸忍俊不禁道：“过了零点是周三呢，你规定现在就是周五了？”
安歌点点头，欣喜的语气：“嗷。”
韩裴芸揉了揉孩子长了一点头发，脑袋有些扎手，更觉得好笑：“你说了不算，闭上眼睛，不然这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好吧。”安歌失落地小声嘟囔，接着许愿，故意说给妈妈听，“老天爷呀，希望妈妈周末带我去找栎栎玩。”
韩裴芸伸手轻轻蒙住了她的眼睛：“宝宝快睡，梦里啥都有。”
非常信任妈妈的安歌听完这句话后，听话地闭上眼睛，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韩安歌没怎么睡，却起得比妈妈还早。
妈妈还在卫生间洗漱，韩安歌已经把书包重新整理了一遍，又听了好几遍栎栎录在佩奇里的录音，最后把玩偶塞进书包，合上拉链，迫不及待地背在身上等妈妈送自己去幼儿园。
韩裴芸边洗漱边给顾景晗发消息，问栎栎现在的情况，顾景晗还没有回复，她打算赶紧把安歌送去幼儿园，然后尽早赶去医院。
刚走出家门，安歌想起来自己还是有东西落下了，问妈妈：“妈妈，我能带上我的电话手表吗？”
“不能。”韩裴芸着急送她，路上还得给孩子买早餐。
“可是今天我们是去春游呀，不是上课，也不能戴手表吗？”韩安歌有些不乐意了，她还以为自己能戴上手表，玩得高兴了还能跟栎栎打电话。
韩裴芸抱起她往电梯口走，边走边说：“你们陈老师三令五申小朋友不能带电话手表去幼儿园，今天春游也不可以。”
韩安歌嘴巴撅得老高，装作很生气的模样。
韩裴芸捏了下她的嘴，都能挂俩油瓶了：“晚上不就可以给栎栎打电话了？着急什么？”
去幼儿园的路上，给安歌买了猪猪造型的流沙包和牛奶，等她吃完后送进了幼儿园。今天安歌在班服外套了件天蓝色的卫衣开衫，背后有她很喜欢的爱莎公主图案，周围还有亮闪闪的雪花点缀，远远地看，非常醒目，也显得安歌更加可爱。
幼儿园的春游内容比较简单，只是去郊外的庄园踏青游玩，所以今天的放学时间会比平常要早一些。
韩裴芸算了算时间，马不停蹄地开车出发去医院。
经常她到病房的时候顾景晗才刚起床，所以刚刚顾景晗没有回复，韩裴芸以为是她还没醒。
到了医院，她拿上给栎栎带的安歌同款猪猪流沙包，一路小跑着去病房。
栎栎那孩子在病床上躺着，脑袋上贴着退热贴，似是睡得很沉。
顾景晗已经起来了，衣着整齐地站在栎栎床边，面色憔悴，黑眼圈浓重，怎么看都像是一晚上没睡好。
韩裴芸知道顾景晗除非有不得已的情况，很少一套衣服连穿两天，再看她的精神状态，总归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她不轻不重地出声，顾景晗的反应却像是被吓了一跳，仿佛之前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是你啊。”顾景晗偏头揉了下太阳穴，声音沙哑，没什么力气。
“你没看到我进来？”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到，更别说自己刚才给她发的消息了。
韩裴芸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摸了摸栎栎的小脸，指尖感知到的温度让她心脏一紧，不确定地贴上手掌，旋即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景晗。
“半夜打过退烧针了，还是不退烧。”顾景晗确实一夜没睡，她怕自己坐着会睡过去，索性一直站着，整个人的精神有些恍惚。
“怎么那么烫呢？昨天不是低烧吗？”韩裴芸握着栎栎的小手，焦急地问顾景晗，但侧身望见她毫无血色的脸，无论是栎栎还是她都让自己心疼得难受。
“晚上开始发高烧。”
“医生怎么说？”
顾景晗皱了下眉，疲惫让她的思绪有些混乱。
韩裴芸叹着气，换了个问题：“你妈呢？王阿姨呢？”
“我妈在洗手间洗漱，王阿姨去买早饭了。”顾景晗望着她，脸上是不知所从的无助。
韩裴芸上前抱了抱她，靠在她的肩上，柔声劝道：“你去睡觉吧，我看着栎栎。”
“我……”顾景晗的双手搭着她的腰，渐渐收紧。
沈沁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病床边抱着的俩人，惊讶了一瞬，接着板着脸，默不作声地走出了病房。
“听话，去休息。”韩裴芸方才忍住了推开她的本能反应，反而将她抱得很紧。
“公司下午还有个会，推不掉。”顾景晗闷闷地说着，那是之前就定好的，她不能不去。
“所以你现在赶紧睡一会儿可以吗？你肚子里的烧麦也需要休息了。”
顾景晗怔了怔，觉得哭包说的话没错，松开她，应了声好。
“先把这个吃了。”韩裴芸把流沙包递给她。
顾景晗神情木讷地接过，一口咬了下去，黄色的馅料溢出来，沾上了嘴边而不自知。
韩裴芸等她吃完了，拿来纸巾给她一点一点擦干净嘴，心疼的同时抱怨道：“你说你真是……”
注重形象管理的顾蹄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顾景晗前言不搭后语地跟她道歉，说：“我睡一觉就好了。”
韩裴芸找出顾景晗的睡衣，拉她进了浴室，让她洗完了赶紧去睡觉。
顾景晗很听话，洗完了澡进了小卧室，说自己就睡一小会儿，关上门之前看了熟睡中的栎栎许久，怎么都放心不下。
后来沈沁回到病房，得知顾景晗终于被哄去睡觉了，有些惊讶又似乎在她的意料之内，自己劝了好几次都没有用，也只有韩裴芸说的话管用。
王阿姨还没回来，沈沁坐在韩裴芸身边，难得主动跟她多聊了几句。
“当初晗晗因为孩子的事来找你，你什么心情？”
韩裴芸看着栎栎熟睡的脸，回忆起第一次看见她，还是在顾景晗的手机屏幕里。
“害怕，怕配型不成功，怕四年没见过的孩子还来不及去爱她，就不在了。”
沈沁一时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跟晗晗说，这次回来我好像不认识她了。”
韩裴芸静静地听着，觉得顾太太话里有话。
“她变了很多，开朗了不少，也有了当妈的样子，挺好的。”
沈沁停顿了下，她本身是没有资格说这些的，她在家里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但她想了想还是说了：“你会陪着她的对不对？一直陪着她？”
韩裴芸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不确定地看向顾太太，是自己理解中的意思吗？
“会的。”她点了点头。
沈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栎栎，刻意地不去看她，故作淡然道：“那就好。”
时间到了中午，顾景晗从小卧室出来，换了身衣服，脸上化了淡妆，虽然黑眼圈还在，但好歹有些精神气了。她睡得并不踏实，但出来看到栎栎醒了，边吃饭边划拉着ipad玩，整个人的情绪明显放松了很多。
“妈妈。”顾芷栎烧红了脸，还有力气叫她。
“乖。”
她妈和王阿姨坐在餐桌边上吃饭，而韩裴芸正给栎栎喂饭，看顾景晗出来，问她：“吃饭吗？”
“好。”顾景晗早上只吃了一个迷你的流沙包，现在确实饿了。
韩裴芸转身去给她盛了一碗饭，又拿了双筷子，一起递给她。
顾景晗一手拿着电脑，一手拿着包，刚睡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下，转而伸长了脖子张开嘴。
韩裴芸很是无奈，但又怪心疼她的，夹了口米饭喂进她嘴里。
沈沁在一边看顾景晗好像习以为常的样子，更觉得不认识她了，要知道自家女儿三岁就开始自己吃饭了，结果……如今三十好几了反而让人喂饭？
“吃点青菜？”韩裴芸准备去夹。
“不要。”顾景晗说，“要吃虾。”
然后沈沁就看见韩裴芸真的很好脾气地给顾景晗剥了一只虾，剥完了还给沾了沾汤汁，再喂进她的嘴里。
硬生生给她看傻了眼。
“栎栎还难受吗？妈妈去一下公司，很快就回来。”顾景晗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跟栎栎嘱咐了几句，争取早去早回。
韩裴芸送她到电梯口，顾景晗问她要了个亲亲才走。
下午顾芷栎还是高烧不退，但也不睡觉，和韩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韩妈妈，安歌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我呀？”
“要是栎栎能退烧，周末就让安歌过来好不好？”
顾芷栎对这件事没有信心，闷闷不乐地扁着嘴。
韩裴芸跟她解释：“安歌看到栎栎难受，会不开心的。”
“我知道……”顾芷栎小声地说，“所以我难受了都不说，我怕妈妈不开心。”
韩裴芸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顿了顿才说：“那栎栎很难受吗？”
顾芷栎小手捏着输液管，不安地捏捏，摇了摇头，她不能告诉韩妈妈，自己承认了，那她一定会不开心的。
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韩裴芸想着，鼻尖涌上一股酸涩，还没压制住这份突如其来的悲伤，手机响了。
电话是幼儿园的陈老师打来的。
她说：“安歌妈妈，安歌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啊，说着今天不会更新，但是写着就停不下来了，我又熬夜了，我哭了
那明天大概不会更？但是大家还是可以随手打开看一下，万一更新了，我自己也说不准
是的，我们终于写到了虐的部分，但不排除虐里还有甜，毕竟我太容易不知不觉发糖的
谢谢上一章大家给我的安慰，谢谢等更新的你们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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