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草包美人(GL)>第59章 

  傅泊冬回了房, 抬眼就看见瞿新姜躺在新铺的床单上。

  “刚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妈了。”傅泊冬说。

  瞿新姜不明所以,“嗯?”

  傅泊冬平静开口,“我把床单丢进洗衣机, 她听见动静, 过来看了一眼。”

  一提起明婧, 瞿新姜就有点不安,她仍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婧, 如果要坦白她和傅泊冬的关系,她觉得……

  明婧大概会把她赶出去。

  傅泊冬不焦不灼,明明一身睡袍也没穿得有多规矩, 却十分从容,“她问我你在哪, 我说将你在床上躺着。”



  瞿新姜瞪直了眼, “她有没有问我在哪张床上躺着。”

  傅泊冬一哂,故意没说明白,就是想看瞿新姜被吓着的模样,“她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怎么说的啊?”瞿新姜心尖被捏紧。

  傅泊冬躺了回去,“我没答, 你怎么这么想瞒她, 是我见不得人?”

  “不是。”瞿新姜一口否定。

  她哪会觉得傅泊冬见不得人, 要真从她和傅泊冬之中选一个见不得人的,好像……

  好像只能是她。

  “想什么呢。”傅泊冬看穿了瞿新姜脸上的失落, 食指摁在她的下颌上,迫使她张开嘴,“你不知道你婧姨有多喜欢你, 她怕是恨不得再多一个女儿。”

  “真的?”瞿新姜直勾勾看她。

  “真的。”

  瞿新姜翻身伏着, 忽然高兴起来, 她希望傅泊冬的家人都会喜欢她。

  她……其实也想带傅泊冬见见自己的家人,可似乎已经没谁是能见的了。

  这一琢磨,她不由得又想到习临的姥姥和姥爷。

  习临离廉城还是有点距离的,当年覃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才从习临搬到了廉城。

  瞿新姜印象里,每次去习临都需要坐很久的车。

  小的时候,路不太好走,那时候习临也还没有火车站,总是要在路上颠簸几个小时才能到达。

  覃小琉每每回去,晕车都会很严重,因为需要时间调整,所以总会在习临住上几天才回廉城。

  后来覃家二老回习临也回得少了,覃小琉一颗心又吊在了瞿漛身上,瞿新姜不再常常去那边。再后来,也就一年去上一次,仅是为了给姥姥和姥爷扫墓。

  “如果回习临,得提前收拾行李。”瞿新姜说。

  傅泊冬撑着下颌看她,长卷的发蜿蜒到瞿新姜枕边。

  傅泊冬温声问:“想去几天?”

  “三天吧。”瞿新姜伏着,微微撑起身,身上的睡袍松松垮垮,大半个肩露了出来,发丝间隐约能看到皎白的背。

  丝被在床尾卷成一团,床单铺得不够细致,稍显凌乱。

  “你可以去久一点,不论多久,我都能把时间空出来。”傅泊冬说。

  瞿新姜觉得三天就很好,不多不少的,来回也不至于太着急。

  傅泊冬靠过去亲她的肩,隔着发丝,连吻都变得含蓄婉转。

  瞿新姜缩起肩颈,莫名有点痒。她笑了一下,转而把自己柔软的嘴唇送了过去。

  刚洗过澡,瞿新姜浑身上下好像都沾染了香气,活骨生香一般。

  傅泊冬噙着送上门的嘴唇,用一根手指勾住了瞿新姜的领子,“衣服还是我给你穿上的。”

  瞿新姜干脆抬手,宽大得显得空落落的袖口滑至手肘,两条手臂环上了傅泊冬的脖子,嘟囔一般,“要不你给我脱了。”

  她眸光透亮,泛红的眼跟带着火点,烧到了傅泊冬的心尖。

  其实瞿新姜说得不是那么自然,但她很清楚傅泊冬想要什么。

  她那犹犹豫豫的话语跟另类的勾引一样,很纯,纯得像一泓清水,可就是在勾引。

  所以傅泊冬的手探进了去瞿新姜空落落的的睡袍里,却因为瞿新姜故意并紧的腿而顿住。

  瞿新姜又笑,“你怎么这样,我才洗了。”

  “你学坏了。”傅泊冬笃定。

  瞿新姜跨坐到傅泊冬身上,隔着布料摸傅泊冬的腰,还拉起傅泊冬的手,放到唇边咬。

  做得太过,就会遭报应。

  瞿新姜在俯身咬傅泊冬锁骨的时候,被柔软的皮料捆住了手,眼随之也被捂起。

  以前被缚住手遮住双目时,她只觉惊悸,如今竟……

  竟莫名期待。

  她知道傅泊冬的欲瘾会因她泛红的眼,湿涔涔的发鬓,隐忍时将哭又不哭的哼声而达到峰值,无形之中,好像明白了傅泊冬的掌控欲,她竟也感受到了同样的贪恋,并且甘之若饴。

  她轻声求饶,没想到傅泊冬硬要她哭,哭到最后,连哼都哼不出来。

  翌日,明婧果然很早就醒了,她约了老朋友,想把余下没走完的地方都走一遍。

  在路过傅泊冬房门前的时候,明婧停下了脚步,过了一阵,杯子忽然脱手而出,滑在了地毯上。

  杯子掉得很突然,分明是她张开了五指,杯子才摔下去的。

  地毯宽厚,杯子没摔碎,倒是撞到了房门上,撞出了很大的声响。

  傅泊冬是出了门的,左右放不下心,还是去公司看看。

  所以屋里如果有人,那只能是瞿新姜。

  门打开的时候,瞿新姜还睡眼惺忪着,眼前朦朦胧胧一片,光影含混。她开门撞见明婧,一下给吓清醒了。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就连揉眼的手也一动不动,寻思着自己要怎么应对。

  杯子躺在地毯上,没有盛水,所以地毯没有被打湿的痕迹。

  瞿新姜见明婧要弯腰,连忙先一步把杯子捡了起来,“婧姨。”

  “吵着你了?”明婧把杯子接了过去,她穿着白色的套装,肩上的披肩也是米白的,显得很温柔。

  瞿新姜摇头,思绪翻涌如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从傅泊冬房里出来这件事。

  明婧却没有问,只是笑了一下,“再睡一会?还早呢。”

  瞿新姜醒来时没看时间,可观明婧的穿着,怎么也不像时候还早的样子,况且她现在已经清醒得不得了,哪还睡得着。

  “不睡了,婧姨您要出去?”

  明婧点头,“约了人,差不多该出门了。”

  瞿新姜惴惴不安,就怕明婧问起,左思右想之下,捣鼓出了一个缘由来,“昨晚看了恐怖电影,有点怕,就来泊冬姐这了。”

  “哦。”明婧并不惊讶,拢了拢头发说:“那今晚还怕吗。”

  问得太刻意了,让瞿新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捆在了处刑架上,进退两难。

  可明婧却只是翘起嘴角笑了一下,“也不是非得害怕才能呆在一块儿,是不是。”

  瞿新姜神思不属地点头。

  明婧垂眼看腕表,眼一抬,温和无比地开口,“得走了。”

  “婧姨慢走。”瞿新姜杵在门前,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睡袍,后知后觉这睡袍还是傅泊冬的。

  明婧下楼梯的时候,回头说:“衣服穿好了,可别着凉。”

  瞿新姜拉着领口的手一顿,连忙应了一声。

  好像明婧知道了什么,又好像她并没有发现。

  去习临的时候,明婧因为有了别的安排,没有跟着一起,倒是订了一束花,让瞿新姜帮她送过去。

  明婧拨弄着花枝,“你们一起去吧,替我问声好。”

  瞿新姜有一次觉得,明婧大概看出了什么。

  在车上时,瞿新姜才说起那天明婧摔了杯子的事情,有点犹豫,“婧姨是不是知道了。”

  车是傅泊冬开的,高速上,车又快又稳。

  “你怎么这么担心。”

  瞿新姜觉得,明婧大概会很希望傅泊冬能组建自己的家庭,就像她和傅文咏。

  傅泊冬目视着前方,在进入服务区后才停下车,回头说:“你觉得你婧姨如果知道,她会怎么想。”

  瞿新姜不知道。

  “你不用担心。”傅泊冬摘下墨镜。

  气温似乎有点回暖,这天的阳光也很好,光照进车里,把傅泊冬的卷发照得有点发黄。

  “万一她生气怎么办。”瞿新姜惴惴不安。

  傅泊冬笑了,“那你想点办法,哄哄她。”

  瞿新姜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泊冬,她知道傅泊冬极少有感情用事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傅泊冬总是有条不紊,寻求周全。

  所以傅泊冬不会信口开河,可能明婧真的猜到了什么,只是她没有明说,也不曾生气。

  “要是她真生气,我……”傅泊冬顿住。

  瞿新姜努了一下嘴,低着声跟自言自语一样,“你还能跟我私奔不成?”

  “可以。”傅泊冬赞成。

  “嗯?”

  歇了一阵,傅泊冬把车开出服务区,用一张精明冷漠,好像没什么欲求的脸说:“走了,私奔去。”

  远处天蓝,道路笔直得像是要穿过天尽头。

  在姥姥和姥爷去世后,瞿新姜独自回习临的那几次都是坐的动车。如今坐上傅泊冬的车,她才知道路面变化竟这么大。

  修了高速,路不再像儿时颠簸,路程似乎被压缩至一半。

  到习临已经是下午三点,墓园的门开着,手续的办理并不冗杂,瞿新姜很快就找到了她往年都会来的那一块墓地。

  二老是葬在一起的,这样有陪伴,才不会孤独。

  瞿新姜把明婧订的花抱了过去,放在了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很清晰,能看到两人生前挽手的模样。

  她蹲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地看了一阵,环着膝,裙摆曳在地上。

  傅泊冬站在瞿新姜身后,弯腰把手里的花放了下去。

  瞿新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突然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半天才挤出了一声问候。

  这次回国后,其实她有想过提早来习临,可中途被不少事耽误了,那时候她有好多的委屈想说,现在似乎不是那么委屈了,所以有一些话变得不是那么必要。

  过了许久,她才看着照片数落起瞿漛,突然就有了坏心眼,很希望他们如果能在地下相遇,做了错事的人会受到严厉的指责。

  数落完了瞿漛和窦灵芳,瞿新姜又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事,说到傅文咏,明婧,在提及傅泊冬的时候,她很明显停顿了一下。

  傅泊冬垂眼看她,半晌,也弯腰毫无架子地蹲在了瞿新姜的身侧。

  瞿新姜垂着眼,半张脸掩在毛绒领子里,含糊地说:“她很好,我很喜欢。”

  傅泊冬沉默许久,也注视着墓碑上二老的照片,认真地说:“我不会让姜姜不开心。”

  瞿新姜伸手拂了一下墓碑,眼弯了弯,“我现在很开心。”

  “要诚心些,不然二老不信。”傅泊冬说。

  瞿新姜险些就字正腔圆地重复一遍,正要开口时,才觉得傅泊冬是在逗她,抿了一下唇睨了过去。

  刚瞪完,她连忙又收敛了目光,用冰凉凉的手去摸傅泊冬的脸。

  傅泊冬没躲,“怎么了?”

  “瞪错了。”瞿新姜小声开口,“我担心姥姥和姥爷觉得我们不够和睦。”

  “还不够和睦?”

  瞿新姜耳根一热, “那可太够了。”

  习临不大,不算是什么繁华的城市,可从墓园到市区,却还是花了足足半个小时。

  酒店订在临江,瞿新姜提着行李上楼,门开着等傅泊冬。

  她坐在玻璃窗前往下看,身下是柔软的丝被,玻璃擦得透亮,好像身前毫无遮挡,会随时从半空跌落。

  门忽然关上。

  瞿新姜料想是傅泊冬来了,匆忙回头,只见傅泊冬一只手背在身后,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刺绣的黑色裙摆在她走动时微微曳动,像是把黑海棠穿在了身上。

  傅泊冬神色平静,藏得很好,叫人找不到一点破绽。

  瞿新姜双手撑在窗前,盘着腿坐着,鞋在地上东一只西一只的,“藏了什么?”

  “在露台的花园上看到的,它正巧脱落。”傅泊冬但笑不语,好像很高深莫测,走近时,忽然把一朵不知道从哪摘的白山茶别在了瞿新姜的耳上。

  瞿新姜尚未看清,只觉得耳朵被压得有点沉,连忙伸手拿下。

  是一整朵白色的山茶花,山茶的凋敝总是以整朵的脱落划上句号,显得很果断,很洒脱。

  瞿新姜小心地捧在手里,“好看。”

  傅泊冬侧身坐在边上,“晚上去哪儿逛逛?”

  瞿新姜对习临不熟,哪儿知道。

  “你以前无聊的时候,会做点什么。”傅泊冬伸手拨了一下瞿新姜掌心那朵山茶花的花瓣。

  瞿新姜眼一抬,觉得傅泊冬明知故问,所以她就光盯着傅泊冬,也不说话。

  “也带我去试试?”傅泊冬把山茶花从瞿新姜手里拿走,拉起她的手,去亲她的掌心。

  瞿新姜答应:“行,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走。”

  傅泊冬好笑地看她,“你喜欢的我也要喜欢。”就挺不讲理的。

  过了一阵,傅泊冬去盥洗室,瞿新姜把边上的白山茶又捧了起来,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林珍珍头一个评论。

  「送我吗,送白山茶是告白哦。」

  瞿新姜一愣,朝盥洗室望去,掌心里的花好像变得沉甸甸的。随后她四处张望,想找个什么东西,把花装起来。

  她明白的,不需要借助旁物,她就能明白——

  认识傅泊冬,从来都不是她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