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秋的手悬在半空,想到江家其他的人,又觉得似乎能够理解江雪鹤的不安。

  明明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却没能留下一点痕迹。

  就算再怎么坚强,故地重游想起往事时,也难免会觉得心酸。

  雁归秋最后还是心软了,伸手拍了拍江雪鹤的背:“……算啦,今晚陪你。”

  江雪鹤闷闷地应了一声,将雁归秋抱得更紧了。

  那些话也不是故意要留雁归秋下来才说的假话。

  要是在遇到雁归秋之前回家,她再见到旧日的房间,或许并不会有什么感触。

  但在遇见雁归秋之后,或许是有了对比,便叫她有些如鲠在喉。

  作为恋人来说,雁归秋似乎有些黏人了,在一起之后这么长时间,她们几乎都形影不离,只要有时间就腻在一起。

  就连小何都私下里吐槽说她们比其他小情侣腻乎多了。

  但江雪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能够那样闲暇地与恋人待在一起的时光,或许只有这短短几个月,等到真正开始忙起公司的事,几个月见不上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样的前提下,抓紧能够与恋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然而再回过头想想,有这样迫切的需求的人其实只有江雪鹤。

  雁归秋有朋友、有同学,有学校的各种活动,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只要她想,就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

  反倒是长久地陪伴在同一个人身边,才是需要无尽的耐心与毅力的事,才不至于让单纯的热情被消磨。

  有时候江雪鹤也忍不住消极地想,或许选择跟她在一起,是雁归秋吃亏了。

  平白担起一堆压力,却又很难享受到她自己对别人那样无私纯粹又无微不至地关怀与付出。

  再一转念,江雪鹤又反应过来,恋爱关系之中本不必谈起亏不亏欠,这不是做生意,一定要等价相换。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去相换的,那或许也就只有“真心”二字了。

  雁归秋渐渐睡过去,江雪鹤躺在旁边,看着她的睡颜,终于才慢慢放松下来。

  意识迷迷糊糊之间,她忍不住想——

  幸好是她。

  当雁归秋下定决心去对一个人掏出真心时,大概很少有人能够去拒绝她。

  当她开口说喜欢,也没有人会不心动。

  幸好她喜欢的是她。

  江雪鹤也慢慢沉入梦乡。

  -

  来江家的两人晚上睡得都不错,只是隔天早上起得还不够早。

  等到两人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江夫人也醒了。

  雁归秋和江雪鹤坐在桌边吃着早餐,就听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夫人从楼上跑下来,保姆追在她后面,要给她披上一件外套。

  “……你昨晚怎么不叫我起来?”江夫人有些生气地抱怨,“有客人来了我却在睡觉,这不是太失礼了吗?”

  保姆讪讪地不敢接话。

  虽说这事儿不是她做的主,但主人家发脾气,没有她反驳辩解的余地。

  这也是她多年以来的经验之谈。

  江雪鹤刚吃完早饭,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母亲,解释道:“是我叫阿姨不要去打扰你休息。归秋也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江夫人闻言脸色才和缓了一些,但还是意思性地说了一句:“客人在呢,这样总归不好,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

  江雪鹤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雁归秋也刚刚吃完早饭,趁着她们说话的时候,用余光打量了江夫人一阵。

  虽然看着是刚从楼上下来,但江夫人也是有换好衣服,甚至化了点淡妆才下来的。

  不知是因为确实保养得宜,还是化妆遮掩了,看着远比她实际年龄年轻。

  或许是因为在家里,又没有叫她发怒的对象,看上去倒是比上次在医院时柔和许多。

  江雪鹤在面貌上与母亲是很相像的,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一眼看过去,同样是偏温柔的长相,但对比母亲,江雪鹤的温柔偏含蓄,落落大方,不显攻击性,却也不会叫人觉得这人好欺负,而江夫人……

  或许不太合时宜,但雁归秋脑海里却在瞬间冒出了一个词——

  菟丝花。

  明明是相似的长相,江夫人更成熟更年长,而且在年轻时候能够考上大学,之前也能盛气凌人地对着覃家人开怼,怎么说都应该跟这个词搭不上边。

  但看一眼她在家时的模样与气质,那个词钻进脑子里却始终挥之不去。

  尤其是等到江父下来的时候。

  五十岁上下的人了,依偎在丈夫怀里撒娇也一点不显得违和。

  雁归秋坐在原处看热闹,江雪鹤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吃完可以走了。

  两人刚起身,江夫人才回过神来,下来主动跟雁归秋打招呼。

  一开始照例是要解释昨晚睡过去没有出来见客的事,她当然不会说因为最近被禁足在家心情烦闷,只说想到雪鹤要回来,高兴得几晚都没睡好,这才一不留神睡过头。

  她当然没责怪谁谁谁,只说怪自己太贪睡,连连叫雁归秋原谅她,又细细询问她晚上睡得好不好。

  雁归秋都被她这过度的热情吓了一跳,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是为了什么。

  江夫人说了一通之后才切入了“正题”。

  “难得来一趟,怎么就一个人来?”江夫人试探着问道,“听说你那位姓栾的朋友最近……”

  “妈。”江雪鹤在旁边打断了她,说,“我们要走了。”

  江夫人愣了愣:“这么快?要出去逛逛吗?”

  江雪鹤看了眼时间,说道:“爷爷叫我和归秋早上早点过去。”

  听见江雪鹤提起老爷子,江夫人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一下,脸色有些僵硬,却不敢再开口劝阻什么了。

  旁边的江父安抚性地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背,打圆场道:“老爷子毕竟也好久没见雪鹤了,叫她早点过去开口也是应该的。”

  江夫人僵硬地点点头。

  “你先在家休息,我还要去公司开会,一会儿回来接你一块去。”江父后面的话就都是对妻子说的了。

  江雪鹤跟两人道了别,便拉着雁归秋出去了。

  两人在小区外面的路口站了片刻,雁归秋原先以为她们得打车去,却没想到有车来接。

  江雪鹤拉着雁归秋上了后座,跟司机打了招呼,又跟身边的人介绍。

  这是江老爷子的司机,已经为他工作了十几年,也可以说几乎是看着江雪鹤长大的。

  江雪鹤对他也带有几分尊敬,一开口就是宋叔。

  宋叔看起来是个很憨厚的中年人,身材壮实,往外一站说他是保镖也没人会怀疑,但自从雁归秋和江雪鹤上车,他一直都是乐呵呵地笑,看起来脾气很好。

  江雪鹤问他有多少人去了,宋叔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江老爷子近来年纪大了,很多事没办法亲力亲为,但是偏偏大孙子不成器,还没到能独当一面的程度,交给儿子他更是不放心,只能将一些工作带回老宅做。

  老宅近郊,空气清新,远离吵闹喧嚣,对身体也有些好处,周边最好的医院在邻市,万一有事过去倒是更近一些。

  不过老宅也配备了家庭医生,而且老爷子近来体检结果还算健康,暂时倒也不必太过于忧心。

  但在老宅待久了,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些冷清,老爷子也开始喜欢上时不时叫一些老友或者小辈去喝茶聚餐聊天,还为此专门在老宅养了三位大厨。

  往常都是叫一两个人来坐坐,像今天这样一大家子都叫到场的,大概也就过年的时候了。

  但往前数五六个春节,也都没见江雪鹤的身影。

  这次家族聚餐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大多数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是暂且还处在怀疑的阶段,老爷子发了话,只要没有要紧事的,自然都跑回来看热闹了。

  宋叔给江雪鹤说了某某家的某某某已经到了老宅,江雪鹤便顺道给旁边的雁归秋低声解释一遍。

  江家发家不过三代,但人倒是不算少。

  江老爷子一生孕育三子三女,然而长子英年早逝,三个女儿早已经嫁出去,能力也都不强,有为父分忧的心,却没有那个能力。

  小儿子年纪太小,只跟江雪阳差不多大,但天赋愚钝,比江雪阳有过之而不及。

  亲生子女之中只剩下二儿子,也就是江雪鹤的父亲算是有一些能力,然而心性太差,江老爷子从不准备将他当做接班人候选。

  孙子辈里,算上江雪阳和江雪鹤,也只有五个孩子,其中另外三个都是外孙。

  但除了江老爷子这一支,他还有不少兄弟姐妹以及堂表兄弟,当初也是跟着他一起创业的,哥哥辈基本已经去世,但逢年过节,哥哥们的儿女子孙也大多都要来江老爷子这边问候一声。

  尤其是与江氏企业关系紧密的,来往更是频繁,老爷子发话,下面小辈也没有敢不从的。

  所以这一回,虽然还只是早上,但也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江雪鹤也没指望雁归秋把江家所有人都记住,左右以后打交道也不会太多,只着重介绍了几位跟她关系不错的堂妹堂哥等人。

  说起来也屈指可数,但等到真正到了老宅,雁归秋才发现江雪鹤人缘其实很不错。

  在外面玩闹闲逛的大多都是同辈或者小一辈的孩子,江雪鹤依次叫过哥哥姐姐的人抱着孩子,都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教自己的孩子叫人。

  江雪鹤原先也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并没有带红包,笑着寒暄两句说下次补上。

  一路走下来,少有对江雪鹤怠慢或者摆脸色的。

  雁归秋稍稍一想也就反应过来,如今江家当家的还是江老爷子,直系的孙子辈也就江雪阳和江雪鹤两人,而且江雪阳的天赋与能力都比不上妹妹,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外人可能会背后嘲笑一下江雪鹤缺乏魄力,但江家的人与老爷子见面多,多少能摸清一些意思。

  至少老爷子这些年对江雪阳不够满意也是有目共睹的。

  兄妹俩年纪又不算太大,老爷子精神不错,眼看着还有十几二十几年的寿数,日后的事情都是不好说的。

  与其冒着风险得罪其中一个被日后清算,倒不如闭着眼睛只当普通亲戚处,让他们自己私下去斗,碰上面也绝口不提公司的事,只拿谁家结婚、谁家怀孕、谁家孩子生日之类的琐事来寒暄打趣。

  乍一看过去,倒是真跟过年时走亲戚没什么两样。

  江老爷子正在书房,听说江雪鹤来了,便叫人把她和雁归秋带过去。

  雁归秋拎着一堆特产,站到门口的时候都得先深呼吸一口气,才敢看江雪鹤敲门。

  “进来。”老人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隔着一扇厚重的房门,也能听得出老爷子精神不错。

  江雪鹤直接推开门,拉着雁归秋进门。

  书房里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隔着窗户能看见外面大片的草坪和花坛,大约是别处的小花园,这时候没人在里面走动。

  江老爷子正在写字,写完最后一个才将毛笔放到一边,抬头见了江雪鹤就不自觉露出点笑意,然后又硬生生绷住脸。

  “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头子,小没良心的。”江老爷子嘴上抱怨着。

  明明是他自己之前发火,不要江雪鹤去见他。

  一时的气话,江雪鹤却偏偏遂了他的意。

  不过这会儿谁也不想往深了说那些叫人扫兴的话。

  江雪鹤笑笑,也不争辩,只说:“是我的错。”

  然后她转过头,示意雁归秋将东西放到门边,又跟老爷子介绍雁归秋的身份。

  没提到雁家的事,只说在云华市上学。

  不过也不用江雪鹤刻意提,江老爷子肯定都已经知道了。

  雁归秋可能是平生头一回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在江老爷子抬头看她时,几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腰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好在江老爷子没有刻意为难她,相反态度还算和蔼。

  “云华上大学?高材生啊。”江老爷子问道,“之前听雪鹤说马上就要毕业了?”

  “是,六月份毕业。”雁归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过下半年开始还要继续读研。”

  江老爷子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说:“上学好啊,能读书的时候就多读书。”

  说着又打量了雁归秋几眼,他又转头对江雪鹤说道:“算你捡到宝了,好好待人家,尤其是以后不要耽误她读书,知道了吗?”

  江雪鹤无奈地笑了笑,自然点头说好。

  倒是老爷子和颜悦色的态度叫雁归秋多少有那么一点受宠若惊。

  真正见面之前,她才从江旭宇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江老爷子的可怕传闻,乍一听仿佛这位大佬最爱干的事就是挖苦人,亲儿子亲女儿都没少被他埋汰,从来都没有什么顾忌谁的面子一说。

  来之前雁归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怎么说也要被老爷子挑几句刺——就连江雪鹤都是这么过来的。

  然而事实却是江老爷子态度和蔼到让雁归秋都有些惊慌了。

  江老爷子瞥了眼她受到惊吓一般的神情,脑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江旭宇那个臭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雁归秋下意识说:“也没有说坏话。”

  江老爷子了然:“那就是说了。”

  雁归秋:“……”

  对不住,她也不想的。

  她在心底默默为江旭宇哀悼了两秒钟。

  江老爷子也没有真的生气,显然习以为常,却还是忍不住哼哼两声:“不就是还在记恨当初我叫他在家反省的事吗,这小子别的不行,记仇倒是一等一的灵。”

  他说的是当初江旭宇因为性向问题被江雪阳赶出公司的事。

  不同于直接跟江雪阳结仇,江旭宇对江老爷子多少存了几分怨念之意,那会儿老爷子就差没明晃晃地在脑门上挂着“同性恋就是有病”这几个字了。

  然而那点怨气更多是对亲近敬重之人不理解自己的埋怨之心,也谈不上什么仇恨,这几年他代江雪鹤往老宅跑得也算是相当勤快的了。

  后来江老爷子也从没拿他性向的事挤兑他或者歧视他,当初江雪鹤离开之后,江旭宇也准备走,江老爷子甚至亲自上门去挽留过他。

  见江旭宇确实去意已决,江老爷子也没有再横加阻拦,反倒在他创业初期给业内的人打了声招呼照拂他一二。

  单凭这点气度,江旭宇对老爷子向来是敬重有加。

  不过江旭宇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性子,离开了江氏之后老爷子就不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就格外能放得开,当面吐槽老爷子的性格都不是一次两次。

  偏偏老爷子就是欣赏这种有胆魄不畏缩的行事方式,加上跟江雪鹤之间的联系,虽然日常吐槽来吐槽去,但爷孙俩之间关系实际上也算不错。

  “那一阵我就想过了,那事儿是我做得不地道。”江老爷子说起旧事时,还有几分唏嘘,“我后来专门咨询过专家,他喜欢男人那都是天生的,非要怪那得怪他爸妈,再往前算可就更多了,担着压力也不去霍霍人家姑娘来争取利益,敢作敢当,至少是个有担当的,那么叫他做别的事也绝不会偷奸耍滑,推诿责任……”

  江老爷子说起江旭宇,竟也夸得滔滔不绝,几乎停不下来。

  江雪鹤在旁边笑,说:“这话爷爷你要是当面跟旭宇哥说,他也不至于天天在外面造你的谣了。”

  江老爷子闻言下意识闭上了嘴,绷紧了脸,摆出一副严肃又严厉的神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事人不在,讪讪地笑了笑,扭头哼了一声。

  “那小子可不能当面夸,一夸尾巴能翘到天上去,就该定时敲打敲打,让他谦虚谨慎一点。”

  说白了就是嘴硬。

  这话当着江雪鹤说其实也一样,最后总得传到江旭宇本人的耳朵里去。

  不过总比当面说来得容易一些。

  说到底,也是因为当初那件事侧面显现出江旭宇的能力、品性,江老爷子觉得自己因为那点无关紧要的偏见就放弃那样的人才,实在是不应该。

  亏得江雪鹤反应坚决果断,才没叫人真正寒了心。

  相较之下,从江雪阳到江父,不能说能力差到没眼看,但都是些因循守旧之辈,有一点舆论的风吹草动就能叫他们紧张起来。

  然而第一反应也绝不是抓住时机,而是规避风险。

  最关键的是,这么害怕风险的人,却偏偏能为某个人彻底失去理智。

  江老爷子想起那倒霉儿子和儿媳的旧事,就忍不住觉得头疼,面上不由带了几分嫌弃。

  “谈恋爱结婚这些事,男男女女说到底也没什么差别,男女之间也就多了个生孩子的程序,但要是生出个糟心玩意儿,还不如不生。”江老爷子说道,“你爸长这么大也就一个本事——会生女儿。”

  这话江雪鹤就不太好接了,只能当做没听见,笑笑不语。

  江老爷子也反应过来,摆了摆手,不再多提:“那些没用的话就不说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一会儿你出去跟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弟弟妹妹多聊聊,毕竟也好多年没见面了,我歇会儿,叫小张吃饭之前来叫我。”

  江雪鹤点点头应下来。

  她正要带着雁归秋离开,又听江老爷子叫住她们。

  “瞧我这记性。”江老爷子朝雁归秋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一边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见面礼,拿着。”

  薄薄的一份红包,应该也没有装太多钱,雁归秋反倒松了一口气,没什么负担地伸手接下来,跟着说了一声:“谢谢爷爷。”

  江老爷子乐呵呵地笑笑,连连点头,一边还不忘多说了好几声,嘱咐她好好读书,要是上学方面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他。

  雁归秋听着只能干笑着点头,心说老爷子对上学的执念可真是大的。

  江雪鹤拉着雁归秋出去的时候,在没人的地方才小声跟她解释:“爷爷从三十多年前就开始资助贫困学生上学了,不过是私下里的,没跟外面宣扬过。”

  意思是这是真心话,不是用来敷衍雁归秋的借口。

  雁归秋自然也能感觉得出来江老爷子确实是真心实意,只是跟一开始在脑海里构筑出来的印象截然不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如果从老爷子的角度来看的话……

  雁归秋宁肯放弃象征着利益、许多人争抢的继承权,也要坚持不懈地把书念下去。

  这份对读书的热情简直感天动地。

  “我觉得他确实挺喜欢你的,很少见他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江雪鹤说着,瞥了眼雁归秋手里拿着的红包,示意她,“你拆开来看看。”

  “嗯?”雁归秋顺手拆了下封口,一边猜道,“应该就一张——”

  初次见面给红包也算是个习俗。

  但两家人都不缺钱,给多少是个难题,即便在红包里面封上厚厚的一沓钱,可对于大小姐们来说可能还抵不上一个月零花钱的零头。

  说出去某些计较的人拿到多少都会觉得这是不受重视。

  倒不如少给一些,心照不宣,就是走个过场讨个彩头。

  如果是真感情,自然也不是奔着长辈的这点红包来的。

  但雁归秋拆开红包,摸到里面的东西,不由地就愣了一下。

  “是什么?”江雪鹤问,看雁归秋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最大面额的钞票。

  “……”雁归秋默默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江雪鹤看了一眼,“好像是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