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安听室友Grace说有未接来电的时候刚刚洗过澡出来,昨天他们吃过夜宵后回来的有些晚,再加上今天是周六,易潇安也就跟着睡了个懒觉。

  她的手机放在一楼餐桌上,一下来Grace就告诉她刚刚有未接来电。

  美国的微信使用程度远不如中国,大多数通讯方式还是选择直接发短信打电话。

  易潇安以为可能是Iris找她有什么事儿,走到餐桌前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国内号码。

  她在美国的手机号除了告诉林微等同学之外,就也只告诉了纪瑛和周姨,还有舒颜。

  这不是舒颜的手机号。

  是纪瑛伯母或者周姨有事儿找她?

  易潇安打开世界时间看了一眼,北京时间晚上11点23。

  ……

  Grace见她拿着手机在犹豫,用英文问她:“是惹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我的手机铃声响了大概多久?”易潇安问。

  Grace耸了耸肩:“很短,大概只有十几秒。”

  “OK.”

  易潇安记得自己之前和舒颜说过,如果有很紧急需要联系的情况下可以打给她,半夜11点是十几秒铃声……

  易潇安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后,就把手机重新放回在餐桌上。她刚刚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准备上楼重新吹头发。

  Grace看到她又把手机放下了,挑眉道:“你确定你的手机铃声不会再次响起了吗?我没有义务再次去提醒你一次。”

  易潇安抿了下嘴唇:“谢谢你刚才的提醒,不过我确定,不会再响了。”

  “对了Grace,我等会儿可能要去菲尔德博物馆参观一下,要一起吗?”

  Grace有些诧异这个室友竟然还会邀请自己一起出门,毕竟之前她已经明确拒绝过两次,让她更诧异的是明明刚来时候这个女孩和她一样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出门,短短两个月却已经拿到了驾照,并且敢在课余时间一个人开车出去逛了。

  Grace犹豫了一下,用看起来尽量礼貌的语气回答:“NO.”

  女孩像是意料之中,并没有在意,摆了摆手说了句OK后就自己上楼了。

  大洋彼岸,D市一所闪着霓虹灯的KTV门口。吴天舟看着像是哪儿疼一样蹲在地上、全然没个总裁样的舒颜,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盯着自己手机上微弱的屏幕光亮大声道:

  “是不是拨错号了?这一长串你确定你记对了?”

  “没错。”舒颜蹲在地上,昂贵的风衣下摆拖在水泥路上,风吹的眼睛生疼,酒精的后劲涌上大脑,让她几乎看不清输入的号码。

  “没有记错。”舒颜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再打啊,打这么短鬼来得及接啊?”

  “不打了”舒颜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吴天舟想伸手扶她一下,被舒颜推开:“不打了。”

  她的确像是喝醉了,眼尾带着一抹红,像是哭过,可此刻脸上却明明是一个笑着的表情:

  “她都说想要独立的生活了,怎么能还去总打扰。就这样吧。”

  舒颜把手机还给吴天舟,她住的酒店离吃饭的地方的确不远,也是一所五星级,两人又往前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吴天舟在D市有房子,走到酒店门口时候看舒颜路都走不直了,再加上她手机没电,有些担心道:

  “要不今晚回我家对付一晚上?”

  舒颜停下脚步,抬眼深深地看了吴天舟一眼,像是有些审视的意味。

  吴天舟气儿不打一处来:“不是你想什么呢,我看你喝多怕你在酒店出什么事儿,我家三层别墅八个卧室,老娘难不成还能和你同床共枕?”

  “不、去”舒颜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道。

  “……”行吧。吴天舟感觉自己有种一瞬间梦回高中的感觉,好像自从舒颜成了舒总起,以后的见面就很少见过这么鲜活真实的她了。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吴天舟问舒颜还记得房间号吗,房卡还在身上吗。

  舒颜愣怔了一下,动作迟缓地伸手进包里摸了半天,不一会儿摸出了房卡,她手上一滑,差点把房卡掉在地上。

  吴天舟皱眉,下意识帮忙接了一下,怕她再拿不稳掉了,把房卡拿在自己手里:“走吧,18层。”

  舒颜站在原地,她的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刚刚被风吹红的,脸颊处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上来泛着红,眼神有些迟缓,停顿了两秒钟看着吴天舟手中的房卡:

  “你拿我房卡干什么?”

  饶是脸上已经这样了,舒颜挑眉,问出这句话的语气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她平时就是这么在公司不怒而威的?

  吴天舟不想和醉鬼计较:“我怕你进不了房间在外面出丑我拿你房卡干什么……我送你上去。”

  “你就不怕被别人误会吗?”舒颜的确是喝多了,吐字都有些不清地和吴天舟掰扯。

  吴天舟一头问号,环顾了一下四周,酒店大堂没几个人,而且这是D市,舒颜在这儿又没几个认识人,吴天舟更气:

  “舒颜你给我清醒点,这是D市不是你的A市,我都不怕误会,你怕个鸟?”

  “我不怕鸟。”

  “我怕孔雀。怕白孔雀。”舒颜自己嘟囔。

  ……有毛病。

  吴天舟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舒颜就伸手,用两根手指准确地把房卡从她手里抽出来:“你这样的行为很容易引起在乎的人误会,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

  舒颜说完像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人,发红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像是在说给吴天舟听,又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带任何女人回家了。”

  -

  大学的期中考试难度不高,易潇安原本的英文水平就近乎母语使用者,再加上她勤勉要强的性格,以及难以比拟的天赋,不仅在课程考试上拿到A+的成绩,她的画很快就被教授选去参加了当地的一些画展。

  教授听说她报的是2+2的两年学制,直接单独把易潇安叫到办公室问缘由。

  国际留学生的名目繁重,还不乏要考虑到校际交往以及一些机构的中介问题,2+2这样的学制其实并不如四年正规,分数线也比正常的全教低不少,基本是为了那些考不上全教的学生准备的。

  起初教授以为易潇安也是这些学生其中的一员,等到其中考试下来看到易潇安的成绩,就不忍心放这个天才少女离开了。

  “是学费问题吗?你的奖学金足够支持你在国外顺利读书四年。你的作品,现在也已经能卖得起一笔不菲的价格。”美国教授吸了口烟,坐在沙发上对着学生问。

  易潇安摇摇头:“不是费用的问题。之前报2+2学制,是我认为接受中西方共同的教育可以更加开拓自己的眼界,体会到更加不同的概念,做到兼收并蓄取长补短。”

  老教授点点头:“我完全同意你说的兼收并蓄以及开拓眼界,我也承认中国的油画艺术水平在以一种令人惊喜的速度发展着。”

  “不过Ann你要知道,如果你打算把一门艺术当成你一生的热爱以及事业去做的话,两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老教授蓝色的眼睛在眼镜后显出一种博学与智慧,他的私人办公室墙上就挂着一幅非常有历史的名画,半人高的油画上风景仿佛能把人拉回到上个世纪,彰显着油画这种艺术在几个世纪以来的传承。

  能用一生的时间去探索自己的艺术热爱,又不是哪个踏入这所学校的学生的梦想呢。

  也就像教授所说的,两年的时间,的确是太短了……

  易潇安微微低头,教授又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天赋和努力俱佳的女孩,而且你对色彩的运用,总有一种令人惊喜的独特。”

  老教授说着从桌子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易潇安:“这个是国际留学生的转学制申请表,你的期中考试成绩已经通过,再由三位教授实名推荐,你可以拥有转为四年学制的机会。”

  那张表格拿在教授的手上,仿佛加上了一重无形的力量。

  “不用现在回答我,你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Ann,Towering genius disdains a beaten path. It seeks regions hitherto unexplored.”

  易潇安把申请表紧紧地捏在手中,郑重地和教授鞠躬表示感谢后走了出去。

  国外的恋爱风气相对于来说还是更开放自由,易潇安这样的单身东方美人自然也不乏表白者,哪个国家的都有,男生女生都有。

  其中遇到男生表白易潇安一律严肃拒绝,遇到女生表白一律委婉地严肃拒绝。

  其中有一个服装设计专业的小小只日本女孩子和Iris是邻居,起初只是大家一起在聚会上见过一次,后来日本女孩子就经常和Iris打听她们的活动行程等,还去小班里蹭过课。

  这两位亚洲女孩生给Iris的生活打开了新的大门,Ann就像东方神话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尤其是她那天穿上舞裙跳的那曲孔雀舞,她一直都相信中国有神仙,易潇安的出现让她更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

  日本女孩子也是典型的日本卡哇伊样子,一个丸子头扎的高高的,小小的身材总是穿短款运动装,整个人又活泼又可爱,尤其是她的嗓音,Iris同时也相信了日本女孩子会魔法的事。

  就这样快乐相处了一个月,直到日本女孩子鼓起勇气提着自己亲手做的饼干,当着Iris的面和易潇安表了白。

  Iris大呼“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时候,易潇安仍然礼貌拒绝了那位日本女孩子。

  小姑娘脸色通红,又鼓起勇气问了易潇安一遍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易潇安没有犹豫,仍是礼貌地笑笑过后,毫不含糊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面子上过不去,把饼干重重地往易潇安怀里一塞转头跑出去了,Iris想追,被易潇安拉住:“她现在应该不会想听什么安慰,让她自己静静吧。”

  Iris满口oh no地叫了半天,一边控诉易潇安太过无情,易潇安耸耸肩:“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样,假意答应让她付出感情,在腻了之后全身而退?”

  “你又没有试过,你就保证自己不会爱上她吗?”把浪漫刻在基因里的Iris仍在试图说服易潇安。

  她用的是汉语,“爱上她”那三个字说得格外夸张,易潇安忍不住扬了扬嘴唇,眼神中是莫名的笃定:“不会。”

  易潇安把那盒精美的饼干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还是肯定不可能还了,易潇安看到Iris看的眼睛都直了,伸手,把饼干盒子打开。

  16个格子里摆放了四行样子不同的饼干,一行花朵,一行小熊,一行卷卷的曲奇,直到最后一行,笑脸饼干。

  每一块儿的大小几乎都一样,笑容憨态可掬,饼干上点缀的白砂糖亮晶晶的,和易潇安半年前吃到的一个个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一样。

  易潇安的手指在饼干盒子停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Iris轻声道:“我约了教授看画,先走了。”

  “那饼干怎么办?”

  “你吃吧。”

  “你一块儿都不吃吗?”

  易潇安的目光再度落在那行笑脸格子上,像是被扰乱了一下思绪:“嗯,我不太想吃。”

  晚上易潇安回到公寓,做完第二天的演讲准备,刚洗完澡躺回床上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收到了林微的电话。

  易潇安接通电话,林微今天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寒暄了几乎后易潇安也听出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直接道:“有话直说。”

  “我谈恋爱了。”

  尽管基本已经猜到了,易潇安还是有些好奇,坐直身体问了林微一通,说对方是个法国人男生,也是大学同学,不像其他同学那么直白,反而属于腼腆类型的。林微到法国的第一天两人就阴差阳错地认识了,这都大半年了才敢和她表白。

  林微一脸喜气,第一次谈恋爱难免上头,又说了一会儿之后易潇安叮嘱她:“无论怎么喜欢,无论他给你多少浪漫,一定要在恋爱关系里保护好自己,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OK吗?”

  “放心我知道啦,我林微什么被别人占过便宜啊。”

  “你现在不耐烦,以后有事可别来找我问。”

  “错了错了小安姐姐,我叫你姐姐行了吧?害别说我了,你那边怎么样啊?别告诉我没人追你啊。”

  易潇安知道瞒不过她,勾了勾嘴角:“有过,拒绝了。”

  “为什么啊?看不上?”

  易潇安带着蓝牙耳机,没有看手机屏幕,抬头看着房间里天花板上的灯,沉默了一会儿道:

  “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她声音有些压,林微当然知道原因是什么,也没再问,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小安,我记得上半年的时候颜艺是不是想收购那个“星屿”工作室来着?”

  易潇安不知道林微为什么忽然提这个:“嗯,怎么了?”

  “后续新闻你看了吗?我关注的公众号多,今天忽然蹲到后续了。”

  易潇安自从出国之后,就有意把之前关注的和颜艺有关的公众号都取关了,再加上这个工作室的事情和谭瑶有关……她更有意避开关注这些。

  “那个星屿工作室,恶意隐瞒竞拍标价,耍了连同颜艺、英国BYB和谭瑶在内的三家公司,已经被舒总、咳舒某告了,撑了不到两个月,现在已经宣布破产了。”

  她没有拿下这个工作室。

  易潇安想。

  “这有什么需要惊讶的吗?”易潇安有些不理解。

  “不是潇安,我看新闻说,星屿的CEO最后是去找颜艺坦诚签合同的,颜艺最后其实完全可以反将一军,以极有利的价格拿下星屿的,可是她并没有。你不觉得,这能说明一些什么吗?”

  “……说明舒颜人品不错?”易潇安问。

  “……这不是什么人品不人品的事儿啦!我记得你说过,十八岁生日那天看到那一幕之后,舒总的解释是在和谭瑶做戏给星屿看?”

  “嗯。”易潇安很闷地回了一句。

  “那你有没有想过,舒总对星屿下手这么狠,直接让他在圈内没有立足之地,会不会是因为气这件事儿,因为气这件事儿间接让你受了伤?”

  易潇安本来想反驳她不会,舒颜做事一般会考虑公司和利益为重,却想到她没趁机收购星屿的确不算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想了想,只能摇摇头:

  “我不知道。”易潇安回答。

  “还有,你知不知道咱们冬青赛最后留下的那副画,你还是拿了二等奖?”

  易潇安整幅画只用了一种颜色还能拿二等奖,简直是老天爷当天又拿盆追喂的典型。

  “嗯,我知道。”她的参赛选手,主办方通知到了之前的班主任于言,于言又通知到了她。

  “那你知不知道,这幅画被舒总买走了,还是以竞拍的方式?”

  “?”

  冬青赛的获奖作品所属权首先归作者本人,如果作者不选择收回,这些作品将作为范本展示,或者由主办方做主参加画展或者巡展等。如果在这过程中有人想要买下画,作品的收益会重新捐用在比赛基金当中。

  于言问易潇安的时候,易潇安选择了放弃收回。

  “你……知道?”易潇安抬眉。

  电话那头传来林微声音:“我知道呀,因为放画的那天我妈妈去帮我取画了,她认识庄苑老师,我妈说庄苑老师挑了几幅作品想买回去,其中就有你的那副画。”

  “不过庄老师还没挑定,一个女总裁就匆忙赶过去,点名要把那副画买走,我妈说别人叫她舒总,只能是舒颜了吧。舒颜和庄老师竞拍了三轮,最后以大五位数买走了你的那副画。”

  “你的画,都没留在家里吗?”林微言下之意是比较好奇舒颜为什么会去买一幅易潇安并不出彩的作品。

  易潇安垂眸,停顿了一会儿回答:“家里还有。”

  “哦——反正其他的我不知道哈,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我去看画了,早点休息。”

  林微挂掉电话,易潇安看着于言之前给她发的获奖消息,一幅精心的绘画作品总会承载着作者的语言,而特殊的作品,也总会在只要看到的时候,就能想起来曾经发生的事情。

  那是因为她而带来的遗憾,并不愉快。

  所以舒颜,为什么会选择把这幅画买下来。

  易潇安放下手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疑问只是在心里一晃而过,就和那副画一样,变成了易潇安心中的不可收回物了。

  林微今天说这些的意思其实两人都心照不宣,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易潇安会不会就一直单身两年,直到两年后再回国。

  可惜刚刚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刚刚在口中假设的那个“两年”前提,都已经有了变化。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发生让自己改变的事情。

  -

  舒颜接到纪瑛电话的时候刚刚睡下不久,她已经在公司连着待了一周,连晚上都没再回过景山公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纪瑛那边的哭声,舒颜心猛地一沉:“妈,先别哭,说事。”

  “小颜,你爸爸刚刚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啊。”纪瑛哭的断断续续,舒颜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

  “去市一医院吗?妈你先别慌,我马上赶过去,别耽误时间,我们医院见。”

  纪瑛边哭边答应着挂了电话,舒颜打开灯,随便换好衣服,抓了一条西装外套就往出跑。

  深夜手术室前亮着惨白的灯光,“手术中——”三个大字如同生死的审判会议,led微弱的闪烁揪着走廊里每个人的心。

  纪瑛睡裙外套着大衣,在走廊的椅子上一直哭个不停,易浅浅头发都没梳,扶着纪瑛坐在旁边,也带着哭腔安慰她:

  “伯母你别哭了,刚刚医生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啊呜呜呜呜~”

  舒颜靠在墙边,她的西装外套里只穿了一件吊带,这会儿在满是消毒水的医院走廊外,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等了几个小时,手术开门,主刀医生摘掉口罩,亲自走到纪瑛面前:“纪夫人,舒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具体后续的情况还需继续观察。”

  “脱离危险”四个字如同一道赦免令一样,纪瑛两腿一软,险些自己也晕过去。

  舒颜蹲下抚着她的后背:“妈,没事儿了,您先去休息,这儿有我,我一直在。”

  舒明朗的高血压情况已经好多年了,之前几天就有行动上的不利索症状,自己没经心,刚刚直接是高血压引发急性脑梗,幸亏发现及时再加上离得近,第一时间安排救治这才转危为安。

  舒颜让易浅浅先带纪瑛去休息,跟着舒明朗的秘书跑了一夜把手续都办齐,舒明朗住的是顶层VIP病房,主治医生也是有交情的国内顶尖外科医生。

  舒明朗现在的病情还不稳定,即使是脱离生命危险,脑梗很大几率也会带来瘫痪或者其他严重后遗症。

  纪瑛哭了一夜,眼睛几乎都肿了,天刚刚亮就来找舒颜,她对舒明朗生意上的事儿平时关心并不多,但隐约知道他的一个项目正在关键期,突然的病情并不能被公司尤其是融资集团的人知道。

  “阿颜,妈妈在这儿照顾,你先去爸爸公司那边看看吧,你找杨恒副总,你爸爸信得过他,和他一起先把今天的事儿处理了。”

  “我知道了妈,爸这边有人守着,你自己也休息好。”

  舒颜说完就直接驱车前往明宇集团总部替舒明朗开会,一直到晚上才基本把一些基础事情处理完,对外也只是宣称舒明朗感冒不适。

  公司集团一些原本往各处猜测的人一看是舒颜来了,一时间也拿不住舒明朗到底是大病小病,到底是为了试试众人,还是为了让自己女儿接手集团提前做准备。舒明朗这个女儿本来就气场极强,再加上有杨恒保驾护航,一天的会议竟然平安无事结束。

  傍晚舒颜再回到医院,原本就不怎么联系的一个姑姑竟然也在,纪瑛那边舒颜叫舅舅的人也在,舒颜简单地点了下头后把纪瑛叫出去:

  “您叫他们来干嘛?”

  纪瑛的眼睛还没消肿,只是忍着眼泪悲观道:“你爸爸的情况不稳定,妈妈怕,怕突然连最后一面都……”

  纪瑛向来都有胆小悲观的毛病,从前被铁柜子划破手指也担心会破伤风哭了很久。这回这么大的事儿,难免不更慌乱。

  今天中午主治医生已经又给舒颜打电话,告诉她舒明朗的情况其实算不错的,再加上最好的治疗康复条件,基本能恢复好。

  舒颜揉了揉额头,24小时的高强度连轴转让她也有些眩晕,她揽住纪瑛:

  “妈,不会的,曾医生和我说了,会好的。”

  “真的吗?”

  “真的,不会有事儿的。爸爸需要休息,等会儿你就让她们先都回去吧,没来的也不要来了。”

  舒颜刚想转身进病房帮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纪瑛:“您该不会,连小安都通知了吧?”

  纪瑛抬头吸了吸鼻子:“想通知来着,不过一想小安估计以后回来更少了,就先等等吧。”

  舒颜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更”字:“为什么是更少了?”

  “学业那么重,又是四年,哪有时间呢。”

  “什么四年,易潇安上的学校,不是2+2的两年学制吗?”

  纪瑛抬头,也不知道舒颜是不是劳累过度忘记了,有些惊讶地问她:

  “小安在美国申请把学制改成四年,已经通过了,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舒颜:我直接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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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那天说完可以少更点,结果你们又是鼓励又是加油,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少更了。真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