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官刚才告诉我说,录音他们收到了,我爹妈……也都控制起来了。”

  拍摄的间隙,鹿青崖坐在景点的长椅上,在岳烟路过时拉住她的衣袖,垂着眼眸悄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朱翠金和鹿文都是她的亲生父母,骤然让她接受自己亲手把父母送进局子的事实,多少还是难以承受的。

  不过幸好岳烟捏了捏她的手,趁别人都没看见时,俯身将唇贴在她耳垂上说道:

  “没事,你还有我。”

  自从上次擦完花瓶之后,岳烟觉得自己可能染上了什么奇怪的病症,比如“鹿青崖饥渴症”、“小鹿肉成瘾综合征”一类的。虽然暂时没有花瓶给她擦了,但每天只要碰碰鹿青崖的身体,哪怕是捏捏肚子上罕见的小肉肉,她的心情就会开朗许多。

  有些人很多的场合,比如现在这种时候,她就只能偷偷碰一下鹿青崖的手,然后马上松开。

  今天大概是节目组人员聚得最齐的一天。按照计划,今天他们要游览杏县附近的古迹,各位演员根据相关历史事件编排剧目进行竞演。像岳烟这种等待复活赛的演员,这次的竞演就是她唯一的翻盘机会。

  而且,听何思邈的意思,这次与选手们合作的配角演员很特别。

  “这次三位导师会加入复活赛选手的竞演,给你们当绿叶,”乘坐观光车前往景点的路上,何思邈用一种非常挑事儿的语气笑着说道,“每位导师到底会加入哪个竞演组,会在之后抽签决定。”

  说罢,熟络地拉起姜辰和顾青窈的手,向副驾驶位置之后的各位选手们说道:

  “所以各位小可爱们如果想勾搭大佬的话,就要努力排出更加优质的戏哦,说不定你们就能有机会,与我们的神仙姜先生或者顾小仙女一起留名影史了呢。”

  他只提到了姜辰和顾青窈,偏偏避开了鹿青崖。

  旁人知道他和鹿青崖私交甚好,这些外在的小细节不需要特别留心,因此也没人说什么。

  倒是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鹿青崖,以及和卓弄影等人挤在一起的岳烟,听到他这处纰漏之后,不约而同地微微心悸。

  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岳烟情不自禁地想看鹿青崖一眼,却在看见的瞬间发现鹿青崖也在看自己。

  视线交错的刹那,两人又异常默契地同时移开眼神,倒好像是被对方的眼神烫到了似的。

  杏县也算得上是历史文化名城了,光靠旅游业就足以让镇子上的人过上富足的生活。按照事先安排的路线,他们眼下前往的一座古刹。

  这座寺庙已然荒芜了,但历史上曾经相当辉煌。按照当地县志记载,为了完成《史记》的书写,司马迁就曾在此处借宿。所以据此推断,至少在汉武帝时期,这座庙宇就已经香火旺盛。

  越是厚重的建筑往往越是沉寂。古刹的举架很高,因此在没人的时候更加显出空寂的意味。蒙尘的神佛们泰然自若地镇着一方风土,松柏清凉的影摇曳生姿,将阳光撕碎,淋漓地洒满过路人的肩头。

  从外地来的节目组人员们像一群无知的小鸭子,颠颠儿地跟在导游身后,听导游讲解哪处是司马迁休憩过的床榻,哪个是李白歌咏过的香炉,哪里是归有光散文中记载的放生池。

  复活赛的剧目关系着自己的生死存亡,岳烟竭力想让自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导游身上,却实在是控制不住纷乱的思绪,掩藏不了时而偷看鹿青崖的眼神。

  她怎么不跟着导游啊?也对,她是本地人,刚才看见有本地的小孩在山门前玩耍,她肯定也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了。只是……她到底在看什么?

  岳烟注意到,鹿青崖十分在意院墙角落里的一株杏树。

  相比于无生命的永恒,这棵早晚会死去的小生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些。何况这树杏花开得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正是杏花应该怒放的时节,这棵树上却只有星点几朵小小的白。而且花瓣与蕊芯都默哀似的低垂着,再配上纯白的花色,甚至显得有点不吉利。

  “诶,烟烟,这里真的好厉害啊,”卓弄影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在这里,咱们居然可以和司马迁李白这些人走过同一条路,想想真得好神奇。”

  “是啊……对了弄影,你想好选哪个点排剧本了吗?”

  岳烟随口问道,只是因为没认真听导游的话,所以想岔开话题罢了,结果话落才反应过来这么问不合适。

  卓弄影也是要参加复活赛的,这么一问,倒好像是她在打探什么。

  幸好卓弄影没往这方面琢磨,灿然笑着回答道:

  “可能是那座香炉吧。诶,烟烟,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还没决定,”岳烟歉意地笑了笑,马上又补充一句,“等我决定了就告诉你。”

  中途休息的时候,大家各自在树荫下找地方坐了。摄像机暂时关闭,这些人方才敢放松一些,岳烟也趁机溜到鹿青崖身边,有机会跟她说两句话。

  安慰过关于她父母的事情以后,见她的情绪状态还算尚可,岳烟才迟疑着开口问道:

  “青崖,刚才你在看什么?”

  似是没想到岳烟竟在留心自己的动向,她疏淡的凤眸中恍然有光闪过,望了一眼岳烟后趴在椅背上说道:

  “在看那株杏花,就是被阴影挡住的那株。”

  还真是在看那个啊。果然,岳烟本来没觉得那株杏花有什么特别之处,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才看出来……

  还是啥也没看出来。岳烟觉得自己笨兮兮的,只能求助聪明得像个花瓶的鹿青崖:

  “那株杏花怎么了嘛?”

  “你问就问嘛,怎么还撒上娇了?倒好像姐姐不肯告诉你似的,”被岳烟的狗狗眼看得心软,鹿青崖在她眉心轻轻一戳,无奈地笑道,“听说那株杏花,是生长在一位美人的尸骨之上的。”

  诶?这个说法瞬间开始有趣起来。岳烟从小一上历史课就困,但一听到什么稗官野史,两只眼睛就又亮得跟大灯泡似的了。

  听她说起这个,岳烟哪会放过听故事的机会,赶紧摇着她的臂弯让她讲讲,直到鹿青崖清浅笑道“这就给你讲”,才巴巴儿地松开了手。

  “汉武帝刘彻的第一任皇后,名唤陈阿娇。”

  到底是影后级别的演员,讲起故事来声调抑扬顿挫。嗓音一出,就将岳烟的思绪引向千百年前的某个寒冬。

  寒怨深锁的未央宫中,与夫君恩爱结发的少女再次抬眸。在这一眼望尽的时光里,已经成为女人的她正卧在榻上,淡然地听着宫人的汇报,说是刘彻又留宿在卫子夫处。

  陈阿娇才从地上抬起身来,接过这千钧中的一张薄帛。

  公元前140年,与刘彻青梅竹马的陈阿娇被立为皇后,亦即后世记载的孝武陈皇后。故事的开始总是琴瑟和鸣的,然而当卫子夫诞下皇嗣,一切都变了。

  陈阿娇宫殿的门槛逐渐蒙上了一层灰尘,日久无人踏足,自然如此。慢慢的,她习惯了这种与空寂相伴度日、消磨残生的枯槁青春。

  不就是一个女人的生命吗?在这里,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陈阿娇笑着想道,唇角翘起的弧度中透出日暮般的苍凉。

  每天都在有人活,有人死。只说这幽深的汉宫里,就埋葬了多少有罪或无辜的性命呢。他们切切实实地存活过,却连一抹呼吸都留不下。草芥尚能绵延几里、传袭几世,有些时候,人真是连草芥都不如。

  上次起风时,有尘土顺着耳畔擦过,陈阿娇确信自己当时听见了尘埃的哭声。

  她以为这辈子就是如此了,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在浑噩的黑暗中等待死亡。若是上天垂怜,或许还能让她死得早些。

  然而,她在灰色中看到了一道色彩。

  鲜活,又扎眼。

  一位名为楚服的巫女来到她身边,告诉她自己有办法让她重获恩宠。

  眼前的黄毛丫头一脸的信誓旦旦,然而连双鞋都没混上,本该婴儿肥的小脸儿凹陷下去,一看就是常年挨饿。毫无血色的面孔上,只有一双眼眸格外晶亮。

  在看到陈主子命人端来的饭菜之后,这双眼睛就更亮了。

  所以阿娇越发肯定,这是个混饭吃的小骗子。

  “啊……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出来骗饭吃,也是够可怜的了。”

  听到这里,岳烟忍不住感慨道。

  鹿青崖点了点头:“陈阿娇也是被这个念头钻了空子,否则,就不会把后半生全搭进去了。”

  罢了罢了,也怪可怜的,给她顿饱饭吃也算是行善积德了。阿娇苦笑着想道,亲手把小家伙领进门,帮她洗净那双瘦骨伶仃的脏爪子。

  “姐姐,你的手好软,一看是被人捧在手里的那种贵人。”

  小骗子有点傻地呲牙笑道,左手举着鸡腿,右手直接抱着盆喝汤,噎得脖子一梗一梗的,像只小王八。

  陈阿娇单纯地觉得这孩子吃饭看起来很香,观赏性极强,就是留着下饭也是好的。

  吃饱喝足了,她把嘴上的油一抹,倒在软垫里打了个饱嗝后才说道:

  “吃了姐姐的饭,我就是姐姐的人了,自当为姐姐排忧解难。”

  没抱什么希望的陈阿娇纵容一笑,索性顺着她的话问道:

  “小家伙,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作法,把自己的魂灵与皇帝老儿结在一起。这样一来,等我爱上了姐姐,皇帝老儿也会爱上姐姐了。”

  “这也行啊?”岳烟错愕地问道,“那后来生效了吗?”

  鹿青崖在她鼻尖点了一下,笑着问道:“楚服是小孩子,难道你也是小孩子?”

  因为幼稚被嘲笑的岳烟小嘴一扁,听她接着往下讲。

  这本是市俗乡野间常见的骗人把戏,只是陈阿娇自幼久在深闺,听着自然觉得新鲜,忍不住掩唇笑倒在桌子上。

  “罢了罢了,”陈阿娇在小骗子脑瓜顶上揉了一把,“你这孩子着实有趣,就留下来陪我解闷吧。”

  从来没人这样抚摸过我……打小就活得像条流浪狗的小骗子呆呆地想着,又听见眼前柔情似水的人问自己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楚……楚服”

  她想把自己所有的真实讯息都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从此以后,按照史书记载,楚服每日都是男子打扮,与陈阿娇出入成双,俨然是夫妇。”

  鹿青崖讲话的声音总是温温柔柔的,连带着那样一段苦寒的生活也变得温暖起来。

  本来连自己都已经打算废弃都生命,忽然从废墟之中开出一朵小花来,或许这算是一幕人间喜剧。

  岳烟不禁追问道:

  “真好……那她们后来怎么样了?”

  鹿青崖眸中的光一闪,悄悄握住岳烟的指尖,似乎是在求她借一点勇气,让自己能够讲完后面的故事。

  “后来一朝事发,陈后遭到废弃,废居长门宫,楚服……”鹿青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枭首。”

  这里是楚服的故乡,听说她的尸体后来被同乡领了回来。因为是这座庙宇的僧人帮忙超度的,又没有家人,索性就埋在了庙宇的空地之下。

  为了她的灵魂能够安歇,僧人在此种了一棵杏树。

  听罢这个故事,岳烟良久说不出话来。

  见她面色不太好,鹿青崖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太沉重了,忙又点了点她的脸颊,好像逗弄一条小狗:

  “在知道事态不虞之后,她们还能相互拥抱的最后一个夜晚里,楚服窝在陈阿娇的怀中,对阿娇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岳烟赶忙好奇地问道,然而那边何思邈宣布拍摄继续,鹿青崖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并将她往远处轻轻一推。

  被迫分开之后,游览仍在继续,鹿青崖留下的故事尾巴却始终萦绕在岳烟心尖,让她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观赏景色。

  游览结束,就要拍摄竞演选手分组的片段了。和上一场次的流程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是在三位导师也入组完毕之后,各位选手依据组内人员情况,自行编排剧目。

  每个剧目能够获得哪位导师的加盟,是由抽签决定的。当灯光聚焦在岳烟身上,主持人开始用很能带动气氛的语气cue流程:

  “那么现在,请我们美丽的烟烟上前一步。”

  岳烟忙提起裙摆,垫着高跟鞋小碎步地上前。

  她和鹿青崖的关系始终是节目的爆点之一,主持人抓住这个机会问道:

  “请问烟烟,你希望抽到与鹿老师一组吗?”

  不需要鹿青崖眼神提醒,岳烟知道主持人在下套,于是非常谨慎地微笑道:

  “鹿老师是优秀的业界前辈,我当然希望有机会与她合作。”

  小家伙还挺上道的嘛。鹿青崖暗中紧绷的肌肉稍微松弛下来。没想到,还没等她安然地喝完一口水,就差点被这口水呛死——

  当主持人问到“如果能够与鹿老师一组,你希望排演什么剧目”的时候,岳烟这个家伙居然说:

  “我希望可以和鹿老师编演陈阿娇与楚服的故事。”

  主持人拿着话筒的手微微一滞,心说楚服是谁?导游好像没讲过啊。我能问吗?会不会显得我很无知啊,这算主持事故吧?还是别问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全场人都表示:?

  只有鹿青崖:……诶呀,羞羞。

  主持人赶紧又挑起另外的话头:“那如果鹿老师不喜欢这部剧呢?”

  这个话题可是戳到肺管子上了,像岳烟这种有气节的人,当然是铁骨铮铮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回答:

  “那我就跪下来狠狠地求她。”

  “哈哈哈哈……草!”

  顾青窈在台下小声说道,差点被岳烟浑身的浩然正气给笑死。笑着笑着,就被鹿青崖在膝盖上拍了一下。

  “笑什么呀!”

  鹿青崖羞赧地低声说道,呼吸有点急促。

  “不笑了不笑了,快看台上……”

  顾青窈努力地忍住了笑,让她去看岳烟。

  只见岳烟的手已经深入抽签箱,只等她将手一抬,就能揭晓两个人的命运。

  “好,烟烟已经抽出卡片了,”主持人故作玄虚地将卡面背对着台下,“现在让我们来揭晓,与岳烟合作的导师是——

  “鹿青崖!恭喜鹿老师与烟烟牵手成功!”

  这什么破词呀?鹿青崖心中哭笑不得,在当天晚上,是选手们赛前唯一还能好好休息的一个夜晚。等这晚过去,就要正式开始排练了。

  夏夜的星月清光顺着窗台流淌,泛着凉丝丝的甜意。岳烟就盘腿坐在靠窗的榻榻米上,战战兢兢地在尝试吸一支烟。

  这是下午说话的时候,她从鹿青崖屁股口袋里偷出来的一支茉莉细烟。

  有些人听故事的时候很认真,有些人却沿着故事的走向心猿意马,典型代表比如岳烟。

  当鹿青崖说起陈阿娇颓唐的废后生涯时,她盯着眼前人,莫名就开始联想。

  鹿青崖颓废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她会抽烟,那个时候说不定会窝在沙发里,穿着那件被当做睡衣的衬衫,衣领滑到右肩之下。

  很好看的一双纤手,一手揉乱了微鬈的长发,一手夹着茉莉香烟,懒怠地吞云吐雾。

  不敢想,根本不敢细想这种画面。

  尤其是在擦过花瓶之后。

  岳烟终究是没忍住,偷了她一支香烟,像是偷偷吸食她的体香一样,自己学着接受这种东西。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对不准烟头的打火机。

  是这么点的吗?明明每次看别人点的很轻松啊……别人是点烟,女人,你却是在玩火!她在心中感慨道。

  第一次偷着玩火的女孩大概都有同一个毛病,就是不敢按打火机,一使劲就发抖。

  岳烟的手就抖得厉害。

  直到她的手被另一双手覆住。

  这下,手是不抖了,心却抖得厉害。

  根本不用回头,她就知道身后的人是鹿青崖,这缕茉莉暗香一闻就是鹿青崖。

  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小鹿般轻盈的步伐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轻轻巧巧地来到她身后。

  鹿青崖比她要高一些,臂展自然也稍微长点。站在她身后,鹿青崖暖热的心口窝紧密地贴在她后心处,伸开双臂拥住她,手把手地教她怎样使用打火机。

  火光一闪,安安稳稳地点燃了烟,干茉莉花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小家伙,敢偷姐姐的东西了?”

  鹿青崖将下巴放在岳烟的肩头,轻轻地酥声说道。

  岳烟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望着时明时暗的火光,听见鹿青崖在耳边问:

  “会抽吗?”

  “不会,”岳烟老老实实地回答,又转过头来问道,“你教我?”

  贴得太近,她的睫毛将鹿青崖扫得发痒。

  鹿青崖熟稔地将烟放在唇间,吐出一口袅娜的烟气。

  岳烟伸着狐狸似的小湿鼻尖,一耸一耸地凑到团团的烟气里,嗅见的不知是烟味还是鹿青崖的味道。

  “好闻吗?”

  故意将烟气吐到她的眉心,鹿青崖笑眯眯地问道。

  “好闻,想多闻几口。”

  岳烟的唇齿缠绵起来,软软地吻在她的唇上,将丝丝缕缕的烟气全都含在口中。

  身子一个不稳,鹿青崖就被她推倒在床上,指尖仍悠然地衔着烟卷,两个臂弯却已被岳烟死死压住,沦为了狐狸爪牙下的困兽。

  “再吐一点给我,快……”

  岳烟像是成瘾了似的,将鹿青崖唇纹间的甜都吮在口中。

  说来有点奇妙,明明是很呛人的烟味,在鹿青崖口中却得到了软化。由此再送入岳烟的口中,像一团轻软的云,吻过岳烟的齿尖后就无声散开。

  在通往大人的路上,鹿青崖帮她启蒙着打开了许多道大门。

  直到鹿青崖屁股口袋里的烟盒已经揉扁了,湿润的口红被蹭成唇角的一丛杜鹃花,岳烟才稍肯罢休,定定地望着鹿青崖的眼瞳。

  “青崖,”她唤着她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分别之前的那个夜晚,楚服对陈阿娇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楚服和陈阿娇的恋情是野史哈,这章也有一些历史私设,反正就是我瞎写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