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岁颤着嗓子，竭力克制住想要当场把电脑扣上的冲动，问：“贺导？”
贺方山在倒霉儿子灼灼注视下，非常勉强的勾出一点笑：“沈小姐，我们之前电话联系过的，没想到因缘际会，最后还是一起合作了。”
？！
合作什么！！
您这种大导演不要面子的吗？
这剧本虽然不错，但也没到让您被拒绝之后还纡尊降贵过来做副导演的程度吧？
沈岁岁满肚子疑惑，但看着会议室其他人激动骄傲但是唯独没有吃惊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合着这是准备给她一个人的惊喜。
去它爪爪的惊喜！
沈岁岁心里的小人掀翻了桌子，低头看着穿心而过的长箭，噗的吐出一口血。
她被这惊喜震的血液倒流，觉得眼前又开始发黑。
贺鸣远见她不说话，轻声问：“岁岁姐？”
沈岁岁睫毛一颤，回过神，小人强撑着把箭一拔，咬着牙又爬起来了，
不行，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沈岁岁抬头又看见左上角一老一少两张相似的脸，复杂开口：“贺...”
她改口：“小贺导演，你这...让贺导来做我们三千杀机的副导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岁岁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会议室里其他人都面露惊讶，贺导这种级别的导演来他们剧组简直就是投资人祖坟冒青烟，这时候不赶紧抱大腿就算了，还要往外送？岁岁怕不是疯了？
万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他相信沈岁岁身上的神奇的力量，不管中间怎么折腾最后结果一定是好的。
沈岁岁不知道万哥是怎么想的，知道的话恐怕会气死。
她看着贺方山不太妙的脸色，想到最开始接到的那个电话……想到之前那个电话她就更气了！电话里还说让学生来，好不容易劝退了他学生，他自己竟然亲自来了！
她捏紧了拳头，安慰自己，往好处想一想，贺方山看起来也不是自愿来的，看那脸色沉的，她这个台阶递过去了，贺导就应该就着台阶下了。他要是不肯下！
她就只好跪下来求求他了，毕竟她们这个小庙，真的供不下这么一尊大佛。
她还指望导演不靠谱，导戏不行来拖累剧本呢呜呜呜呜，求求了，放过她吧。
贺鸣远听到沈岁岁的话，心里一阵阵感动，温声解释说：“岁岁姐，你别担心，我爸这次不是作为导演贺方山来的，而是作为我父亲贺方山来的，我真的非常感激您能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
他太激动了，一时失声，缓了一下，才继续说：“如果不是你向我爸证明，真的会有人在我爸和我之间坚定的选择我，我的实力是可以胜过我爸的名气的，哪怕只有您一个人这么认为，也让我赢了和父亲之间打的赌...真的非常感谢。”
贺鸣远说的颠三倒四，甚至有些含糊，但是沈岁岁联系之前贺方山的那个电话却听明白了。
就是年轻的儿子不想要被父亲光环笼罩，结果父亲不同意，然后两人打了个赌，如果有谁能在父子之间选择儿子，不仅不会吃亏，还会获得1+1大于2的父子联盟大礼包。
正常人当然都不会选择儿子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了，于是当然也不会得到最后的父子联盟大礼包，但是她不一样，她想糊当然会拒绝父亲……
沈岁岁不敢置信的同时又感到一丝茫然，分析到最后竟然又变成了她自己的锅？
可她做错了什么？她就只是签了一个看起来很菜鸟的小导演啊！
贺方山有些嫌儿子丢人，生怕他在外人面前哭出来，打断他说：“沈小姐就把我当做平常的副导演一样对待就可以了，不用有什么特殊。”
要真这么轻巧就好了！
沈岁岁想跳起来怼他又不敢，只能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
现在最可怕的根本不是贺方山来做副导演了，可怕的是贺方山来做导演带来的影响力。
沈岁岁心里落泪，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她都能想象到微博是什么样，她代入一下，就算是她自己看见#贺方山网剧副导演#都会想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网剧这么牛叉，让这种国际大导都甘心过来做副导演。
要是她的三千杀机让人看了就跑也就算了，可是三千杀机.....
算了，不说了，没必要再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沈岁岁抬头就看见屏幕正中心的贺家父子，其中贺鸣远眼里的崇拜格外让她不由心梗。
是了，她现在也不能强行让贺方山离开，她越说贺鸣远就觉得她看重他，就越感动，一旦再触发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buff她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这件事还要再想想办法，慢慢来，不能着急。
沈岁岁阖上眼，平复了下情绪，开局就被这么当头一棒，她也没了再继续开会的心情。
她原本还想问问洪编剧是怎么把剧本写成那样，但现在一对比贺鸣远的背刺，洪编剧做的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不幸的事已经发生，虽然很离谱但是她确实凑集了好导演好剧本好后期。
当务之急时想一想该怎么弥补现有的优势。
于是视频会议结束，万哥被独自留了下来。
他看着面色凝重的沈岁岁，心里有些不解。
这两个月不管是姐姐们的选秀还是福尔摩斯亦或者是刚刚播完的裴珠，全是今年的爆款，岁岁获得了近乎现象级的热度，有什么能让她这么担忧的？
没什么可担忧沈岁岁快愁死了，她在心里大致梳理了一下三千杀机的拉胯宣传，试探问：“三千杀机的宣传，你打算怎么做？”
听见是这个问题，万哥笑了笑：“我准备直接委托给Q场来做宣传，比起我们工作室他们在宣传方面明显更有经验也更擅长一些，而且我们的三千杀机就是在Q厂的平□□播，推荐肯定是优先我们的，对了，前几天他们还给我发了一张概念海报，做的挺漂亮的。”
他说着，点了几下鼠标，沈岁岁这边就收到了一张画风诡谲光影冲突极强的海报。
画师勾勒的正是剧本开头大朝会的那一幕，薄纱幔帐的大殿歌舞升平，李洛洛高坐王位，王位之下是暖色偏光的乐师舞姬，身后黑暗中笼着一个个貌美翩跹的男子，或坐或立饮酒作乐，唯一不变的是看向帝位的杀机。
是一副一看就故事感极强让人难以忘掉的海报。
沈岁岁心里的警报器震声作响，光看这幅海报就知道Q厂对三千杀机的重视了，要是真让Q厂来做宣传，这部剧离爆红也不差多远了。
这部剧绝对不能给Q厂来宣传。
沈岁岁做出决定，心依旧悬着，就算不给Q厂，她也没想到把三千杀机的反向宣传做好的办法。
难度实在太大了，不想不知道，一想细就会发现三千杀机几乎凑齐了所有能火的元素。
首先穿越、系统以及性别转换本身就新奇自带热度，加上她最近热度虚高，宣传方把这几个关键词直接拉出来就会吸引不少观众。
如果三千杀机的剧本确实不行，那当然是宣传的越夸张吸引越多观众越好，看得多骂的多糊值自然也会越多。
可坏在三千杀机的剧本现在被写的太好了，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剧只要被发现就一定会火，她能做的顶多就是把这部剧藏好了，尽可能的晚点让它被发现。
沈岁岁轻叹了口气，一双猫眼没精打采的放空，可剧播出去就会被发现，再怎么藏也藏不了多久……
她动作一顿，不过把三千杀机藏到月底结算之后好像也够用了，就算结算之后藏不住了，三千杀机爆了，赚到的糊值也不会再倒扣回去。
而且如果只是藏到月末，难度还降了很多，直接先抑后扬，想办法让观众在没看之前就讨厌这部剧就可以，至于播了之后下下个月怎么办...那也是下个月她该考虑的事。
有了一个方向，该怎么做就明朗多了。
先抑后扬，既然要抑下去，刚刚总结出来的那些可能会导致红的因素就都不可以在宣传中体现出来。
沈岁岁心里大概有了个方向，对万哥说：“我在宣传上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你去跟Q厂沟通一下，如果他们能接受就依旧把宣传委托给他们，如果他们接受不了，宣传就我们工作室自己来做。”
万哥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可以，岁岁你说吧，我尽量去帮你沟通。”
沈岁岁已经习惯万哥的配合了，直接说：“主演阵容先不要放出来，从配角一个一个放出来，模仿裴珠的宣传策略，最后放主演形成压轴的效果给观众惊喜感。”
假的。
裴珠能搞出压轴的效果完全是因为宫斗剧咖位高的女明星足够多，才能一个月不间断的放出来，他们剧组加起来不到十个演员，咖位高的就她一个，这么个方法就是找死。
万哥显然也想到了这个方案的不足之处，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可这个方案的问题这么浅显，他能想到沈岁岁不可能想不到。
那沈岁岁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呢？
万哥不理解，但这种不理解反而让他十分安心，每次沈岁岁提出的这种让他不理解的建议，最后都会成为节目爆红的关键。
他理不理解没关系，天才的想法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他只要执行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