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音乐, 流转在咖啡店每个角落,桌上摆放着一沓TM杂志,程斯言优雅地翻阅着, 一遍又一遍地品读这些内容。
手机信息又跳了出来。
麻烦精(凌陌):记得我们约定,别说漏嘴了
程斯言笑着轻点屏幕, 输入:知道了
今天是凌陌生日,程斯言不会制造惊喜, 每年都会直接问凌陌想要什么, 如果她不回答,程斯言会直接送部手机或者一个乐器,实在不行就转笔钱。
没什么比这些更实在的了。
但今年凌陌竟主动提出要礼物,本来想兴致勃勃地看她要什么,结果是让自己配合她。
她反对同性恋,可不能不送礼物,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公归公,私归私。
程斯言虽不希望凌陌跟女人在一起,但不影响她欣赏季茗, 毕竟MJ的月刊还要指望这个才女。
研究这么多时尚刊物,走过海内外许多商场,只有TM的杂志对她的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她们要这么跟季茗那家人牵扯不清。
咖啡店的音乐, 是70年代的老歌,每一首都充满年代感,也满是回忆。
等人的时间总是很清闲,咖啡店禁烟,程斯言通过喝黑咖缓解。有时候她会自嗨地去猜杂志里的内容,哪些出自季茗之手, 哪些是顾若清所写。
节奏慢下来后,似乎能找到些不一样的乐趣。尽管这些无聊的事,以前她都嗤之以鼻。
约莫十分钟,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程总,我去拿东西晚了,麻烦你把这些带回去给凌陌。”季茗匆匆赶来,正好踩点。
桌上是一份精美的蛋糕和一个礼品盒。
“你还记得她生日?”程斯言有些惊讶,八年过去了,季茗竟然一直都记得吗?
“嗯,她过阴历,每年时间都不同,不过每次都会赶上降温,外面还真的挺冷的。”季茗搓了搓冰凉的手,“麻烦程总了。”
之所以和程斯言约得晚,也是为了去烘焙坊亲手做这个蛋糕。
她提着蛋糕走来,一路受寒,十指冻得发红。
每年到凌陌生日,季茗都会定个蛋糕,吃一碗面,默默地庆生。
阴历时间需要翻日历,季茗可真是有心人。
程斯言不懂,为什么会这么久放不下一个人,为什么时间没有冲淡她们对彼此的牵挂。
这种感情,难道不是校园里一时冲动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向服务员招招手,一杯热咖啡很快就上了,“暖暖手吧。”
“谢谢。”
“这个礼品盒里是什么?”程斯言很好奇,她会选择送什么给凌陌。
“口琴。”季茗记得学校拓展活动那次,凌陌吹得口琴好像旧了,她就去定做了一个。
本来没想着送出去,得知两人之间只是一场误会后,她才决定将这份礼物送给凌陌。
谁也没有提所谓的复合,也没有确定什么关系。
季茗觉得彼此好像缺了点什么,也许不是感觉,而是知根知底的了解和懂得,以及包容。
“好东西,你这是投其所好啊,季总。”程斯言打趣道。
“毕竟老同学一场,还麻烦程总代为转交了。”
“恐怕不行,她已经从我那搬走了,这个东西要你自己交给她。”
季茗表情微变,“那她自己重新找了房子还是?”
“后妈和继女能处多好呢,她不想跟我住,又不想被她爸管着,只能搬出去,至于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程斯言和凌陌约好,假装两人闹矛盾,这样她才有机会重新住进季茗家。
“那我们先聊公事吧,对于第一期的刊物我有个初步想法。”季茗有备而来,既然答应了程斯言,她就会认真思考对待这件事。
“你说。”程斯言正襟危坐,认真聆听。
“MJ的品牌故事,可以围绕您对奢侈品和收藏喜好来,我想通过您自身去展现这个故事走向和品牌理念,包括您走过的地方,见识的东西,偏执的喜好,主要通过高级感、身份感、奢华感、品位感来体现...”
季茗说起品牌故事,头头是道。她对程斯言的创业历程并不熟悉,但能够说出两三个创作方向来,其思维能力和创新能力乃至对内容的驾驭能力,非常人能及。
但她的短板也很清晰,对于商场内那些国际大牌的商品还了解尚浅,这点顾若清该更胜一筹。
“季总,我喜欢你第一个方向的理念,如果请不到顾总执笔,我希望你能有空多了解我们商场里的品牌,这点凌陌应该能帮到你,希望我们是长期合作,而非一期两期的内容编写。”程斯言伸出手,“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会叫人拟份合同,当然是合作形式,并非雇佣关系,给你一定的自由度,稿费在每期定稿后打出,具体金额根据我们当期的内容多少来,你觉得怎么样?”
“谢谢,我没问题,合作愉快。”季茗与她礼貌相握,程斯言忽然想起惊慌闪躲的顾若清,有些走神。
她联系顾若清多次未果,不知是不是有些生气自己当时的莽撞。
“季总,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程斯言总想再见她一次。
“您说。”
“帮我打个电话给顾若清,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季茗顿了几秒,点头。她熟稔地输入一串数字,电话响了很久才通。
“阿茗?又遇到麻烦了?”顾若清和季茗很少联系,除非真的有事,所以谁都不希望对方给自己来电。
“没有,程总想和你聊几句,要说吗?”她很小心地征求顾若清的意见。
顾若清犹豫了几秒,轻“嗯”一声。
季茗将手机递程斯言。
“谢谢。”程斯言满心满眼都是微笑,“顾总,过年我要去海西旅行,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一面?我还有些事想跟你面谈。”
“我未必有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您这手机每天跟丢水里似的,我去哪找你哟,想来你是屏蔽了陌生来电,不如你存一下我的号码,我加你微信,便于联系,免得总要麻烦季茗传话。”
“那你问阿茗要我微信号吧,还有别的事吗?”顾若清似乎急着挂电话,程斯言自然能领会,目的达到就可,无需多聊。
“没事了,但我要找你,必定是好事,拜拜。”她唇角的弧度拉长,眉眼的笑意,透着迷人的风情。
哪有甲方这么卑躬屈膝地求联系乙方的?可程斯言偏偏喜欢这样。
越特别的人和事,越有意思。
得到顾若清首肯,季茗才把微信号给程斯言,随后自己便提着东西回家了。
她想联系凌陌,可电话始终没人接。
家里还有凌陌一半衣服,如果她找到新住处,总要回去拿东西。
寒冬腊月,树叶落了满地,季茗脚步匆匆,联系不上凌陌,心里总是不踏实。
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把凌陌的生日过成自己的,吃蛋糕,煮面条,许愿,一样不少。
今年,她没奢望过能够一起庆祝,但也想弥补当年冲动跑开的遗憾。
电梯抵达家门口,门竟然是虚掩的。
季茗心中一紧,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失窃了,可能有小偷。
临近春节,小偷出来冲业绩?
不知是已经失窃还是人在里面?季茗四处看了看,发现隔壁门口放着坏拖把还没来得及扔。
她把蛋糕和礼物放在门边,手持拖把缓缓进门,刚进去就听见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偷还在?季茗沉着冷静,报警来不及,叫物业保安最快,她一边拨打物业保安处电话,一边慢慢挪步。
这小偷怎么不去卧室翻箱倒柜,待厨房干嘛?
如果对方是个高大男子,她得一招制服或者拖延时间,无论如何要把人抓住。敢偷到自己家,难道是踩点过,发现家里没男人吗?
物业电话没打通,季茗想自己先确认情况。
拖把没攻击力不行,还是找个重物,她直接奔到书房,拎起一只小哑铃,最好能直接打晕对方,省得纠缠。
季茗想了无数种可能。
厨房移门紧紧关着,季茗贴靠墙边,感觉里面人要出来,她警惕加倍,做好“迎敌”准备。
当门被拉开时,她直接冲出,向那人举起哑铃,准备袭击。
“啊!”“哐当!”
随着尖叫和盘子摔碎的声音响起,季茗愣住,那个被吓得面色惨白的人,正是凌陌。
“陌陌?”季茗忙丢下手中东西,“怎么是你?”
上次离开,凌陌没有还钥匙,今天想来给季茗个惊喜,亲自下厨煮生日面。按照程斯言通知她的时间,季茗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她才把门开着,没想到被当成了入室行窃的小偷。
她惊魂未定,心脏“突突突”地乱跳,半天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以为...你...还好吧?”季茗担心地问。
凌陌没什么反应,只是委屈地瞪着季茗。
“我不知道是你。”真尴尬,季茗不知怎么说好,她本就不太会哄人,这会更囧。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这下好了,惊喜变惊吓,我还成贼人了,你就把我当外人呗,没想过会是我。”凌陌气鼓鼓地坐到椅子上,惊吓过度让她失了魂一般。
季茗嘴巴动了动,没再解释道歉,而是默默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原来那是凌陌切好的精致果盘,结果直接毁了。
她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打扫完毕后,才去门外把东西拿进来。
凌陌气得一言不发,季茗把东西置于她跟前:“生日快乐...”
凌陌瞬间转怒为喜:“给我的?”
“嗯,本来想让程总带给你的,她说你搬出去了,我以为你找了新住处。”
“哦,你这话意思是提醒我把剩下的东西拿走,去别处是吗?”
季茗摆手:“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想让我走的意思,是要我留下来吗?”凌陌坏笑地望着她。
又是语言陷阱,大学里就爱这样哄骗季茗说好听话,现在还这样。
有时候明知凌陌是故意逗自己,给自己设套,季茗还是心甘情愿地往里钻。
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往后也是她最大。
只是再多情绪,季茗都不擅长表达,她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反应。
她轻轻点头,默许了。
“嘻嘻,那我来看看洺洺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的。”凌陌优越的家境,让她自知不如,但心意尽到就好,季茗不想顾虑其他。
蛋糕是凌陌喜欢的口味,礼物竟是自己准备买的口琴。
“这还不贵重呢,有什么比懂我心里所想贵重,洺洺,你怎么知道我打算买这个呢?”凌陌爱不释手地翻转口琴,发现琴身竟刻着自己生日和名字,她惊喜地问:“定做的?”
“嗯,独一无二的。”
凌陌歪头笑道:“是琴独一无二,还是人独一无二?”
又来套路她,季茗不上当,她打开蛋糕,转移话题:“先点蜡烛许愿。”
“好的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八年都能熬,现在怕什么呢?
临门这一脚,不是不踢,只是时机未到。
蛋糕是心形的,不知季茗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凌陌托腮望她,发现季茗小心思很多,骨子里甚至还有点浪漫,只不过因为封闭自己才显得有些老干部。
两人正准备一起摆放蜡烛,忽然听见门外响起小孩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你还哭,一会见到妈妈看你怎么说。”
是凌杰的声音。
季茗忙去开门,凌四季见到妈妈“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极了。
“妈妈,爸爸打我。”凌四季扑进季茗怀里,哭得很伤心。
季茗抱起她,眸光透着凌厉,对凌杰说:“你真打她了?”
“嗯,太不听话了,在地上打滚一定要回你这里。我好说歹说,怎么哄都没用,就一直躺地上,还把外衣脱了,任由自己受冻,说要感冒,威胁我呢?气死我了。”凌杰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上了手。
到屋内他才发现凌陌在,两人相□□点头,没说什么。
季茗脸色阴沉,她没有接凌杰的话,而是温和地问凌四季:“爸爸打哪里了?”
“屁股。”凌四季还在抽噎,季茗扒开她裤子一看,屁股上有几道鼓起来的细长伤痕,像被东西抽打而致。
季茗“唰”地变了脸色,这些伤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往事,她双手颤抖,嘴唇煞白,突然起身抽了凌杰一巴掌。
凌杰被打傻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
“我跟你说过,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她犯了天大的错,都不可以动手,这是我的底线。”季茗每个字都是从牙关挤出,带着恨意和怒意。
凌陌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像被狂风暴雨洗劫过,满眼疮痍。
“我没下重手,只是...想给她点教训。”
“你这是家暴,是家暴!!”季茗激动地狂吼,她双拳紧握,四只僵硬地摆动,眼见她要失控,凌陌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洺洺,冷静点,吓着孩子了,冷静。”
季茗透红的眼眶,噙着泪水,在与凌陌眼神交汇时,她突然感到头顶传来剧痛,像极了小时候那沉痛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季茗的性格不仅仅因为家境困难,她的成长经历真的很苦,相信陌陌会让她慢慢走出阴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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