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早晨期间, 并没有人特地来扰她清梦,喊她上早朝。
这群大臣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要让她好好的与未婚妻相处。
楚月用完午膳后, 她难得清闲一天时间,自然要去看看昨晚才安排的红尘雪。
关于红尘雪这位姑娘, 楚月很乐意让她成为自己的朋友, 而不是未婚妻。
想想,她在皇宫待那么久遇到的都是谨慎细微、口齿伶俐之人, 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觉得难听或者不舒服, 可就是这样,她才觉得这种受制礼限的生活不真实。像是所有的欲望都被规矩给束缚了。人人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她偶尔还有郑公公可以吐露几句真言,可轮到其他人就不行了。
楚月便朝司马殿走去了,只不过还没走到, 就在半途中遇到了栖皇爷。
栖皇爷特地来等她吗?
楚月步行到他面前, 栖皇爷恭敬地跪下施礼了。
他道:“陛下,大漠使臣求见。 ”
漠沧灵月的家乡?
楚月可不记得她与大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上次是因为嫁女儿,大漠王想把女儿嫁给她,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道:“皇爷,大漠使臣求见所谓何事?”
栖皇爷道:“陛下,这是一年一度的受面礼,使臣代表大漠王要向您行三大叩礼,以表忠诚赤子之心, 以护卫大沥的边交。 ”
楚月懂了。
原本古代王朝就是要靠一个凝聚力,来团结国家上下的人,而皇威与天子便是凝聚的一个至高无上的象征。
如今受别人的跪礼与膜拜,完全是要从一个历史强弱的角度上做出一个正式的仰望。楚月瞧了瞧司马殿,便转身离开了。
栖皇爷跟随着离开了。
而司马殿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的举动,没一会儿就有护卫去禀告司马下冲了。
此刻,司马下冲正与红尘雪喝着茶,显然司马下冲现在是恭敬与待命的状态。
司马下冲看着主位上正吃着皇宫点心的红尘雪。
他想到这位女主子曾经亲手灭掉八千水匪的光荣事迹时,就忍不住敬仰这位主子,颇有素妃娘娘的风范。
只是,这位女主子杀掉的那八千水匪的手段,实在太令人惊悚了。
一夜之间,水匪岛上的淡水池之中,填满了水匪的尸体。
当时他带人去查看水匪们的死因,没有外伤更没有内伤,只有一个迹象那就是淹死。
八千水匪有二千都是淹死的人,其恐怖程度,诡异程度,让水岛成为了死亡之地,令人惊悚的小地狱。
连去驻守的水师们,初到三天,隐约能感觉晚上的阴阴森森令人恐惧的气氛。
当晚全部水师们都没敢睡觉,睡着了的人几乎都被吓醒了。原因就是因为那个水池每到每夜都隐隐传来咕噜咕噜,密密麻麻的淹水声。
司马下冲低头忍不住冒起了冷汗:“武教,陛下今天暂时不会来了。”
红尘雪瞥了他一眼道:“吾知道她忙,倒是你为何大白天冒汗了。 ”
司马下冲顿时一惊,他擦擦汗道:“属□□、质、怕、热。”
红尘雪点点头道:“皇宫里应该有花旗参,你让人替你泡一杯,应该能降降火。”
司马下冲道:“谢谢武教的提醒。”
红尘雪摇摇头说:“其实是吾有事情拜托你。”
“您请说?”
红尘雪有些为难道:“你能不能和陛下说说,别让吾学那些宫廷繁礼?吾怕,出错。”
司马下冲很明白这种感受,武教身为十万士兵的统领,已经习惯了那种不受束缚骑马快意的自由生活,如今突然蜷在同一个地方,肯定会不适应。
他便道:“陛下应该不会让您学那些,只是婚礼时,您还是需要学一点应付应付。”
“毕竟又不是您一个人在学?”
此话一出。
红尘雪便好奇问:“莫不是还有人和吾一样倒霉?”
司马下冲:........
倒霉?
他忍不住抽抽嘴角了,暗道:“我家主子也不差,嫁给她怎么就倒霉了? ”
不过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武教不想嫁也得嫁给小主子。
司马下冲就道:“武教,确实还有一人,或许你们的婚礼会在同一天。”
这件事他已经和栖皇爷和楚族长商量好了,两位妃子一起迎娶,不分先后,都是排在阳清涟的前面,那他们就无需再去竞争了。
只要阳清涟排在最后面就行了。
这是他们一致保持的态度,若是阳清涟有动作,他们便同仇敌忾。
好在阳清涟识时务,并未有什么大动作,甚至还抚慰陛下,让她接受,让司马下冲看到这个未来的一国之母该有的态度。
不会妒忌吃醋,影响夫君的事业和延绵子嗣的重任。
说到此事。
红尘雪就忍不住有些古怪道:“若是洞房之日,难道也得两个人一起伺候陛下?”
司马下冲看着红尘雪未掀开的白丝面巾,他从未敢正面看武教的样貌,因为她的任何美貌之处都要留给陛下这个夫君先看才行。
他就道:“当晚,陛下可以不选择入房,而是在附近的宫殿就寝一夜。”
“次日敬事房,便可以开始周转安排您和另一个妃子侍寝的大吉之时。”
此话让红尘雪多少了解了这皇宫的运转了。
只不过,她对一件事非常好奇。
红尘雪道:“请问另一位妃子是何人?”
司马下冲道:“赵府赵无虹。”
红尘雪眯着眼眸想了好一会儿,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好像曾经在哪听说过?
她道:“你说她会打陛下吗?”
司马下冲被她跳跃的思维给弄懵逼了。
他:?????
红尘雪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道:“吾不会。陛下是个很好的人,她很适合成为朋友。”
司马下冲就忍不住扶额提醒道:“您肯定不会,但是请您记得了,您和陛下以后是夫妻而不是朋友。是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你们以后会成亲生子,还要抚育子嗣。 ”
红尘雪似乎被为难住了,她有些迟疑道:“生子?”
陛下不是女子吗?如何生子?她生还是。。。
红尘雪本来就是武功高手,她的眼光向来毒辣,即便没有人告诉她楚月的身份,她还是在昨晚的公主抱上,通过肩膀腰间的骨骼发现了陛下是女子。
但她不能说出去。
于是红尘雪第一以来,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
她道:“是吾生?还是陛下生?”
司马下冲:.........
他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没想到武教还不懂男女之情,更不懂男女那种事情!!!
他原本以为陛下已经清纯的像只小雏鸡了,没想到还有清纯于蓝胜于蓝的人,而此人便是红尘雪。
不行,他必须要找一个人教教她,否则到了侍寝的日子,谁都不会,岂不是要闹得鸡飞狗跳了。到时候陛下万一被伤着不该的地方,那她也太惨了吧!!!
司马下冲当仁不让地站起来,他赶紧道:“武教,您等等,您等等。我这去叫宫内的老嬷嬷给您学几招了解一下夫妻之道。”
说罢司马下冲赶紧去招人了。
他还没有带人过来。
楚月已经接受完使者的叩拜后,她随便赏了使者一些瓷器后,便从金銮殿回来了。
她现在直接来到了司马殿的主厅,看见红尘雪一袭雪花皑皑的宫袍长裙,清新又谪仙的气质,衬托她的与众不同。
她欣赏了几秒,便打招呼道:“尘雪,昨晚睡的好吗? ”
红尘雪放下茶杯,她朝楚月施了一个抱拳之礼,如今她还不懂宫廷女眷施礼是什么姿势的,只好拿平常施过的礼来应付了。
“尘雪见过陛下。”
楚月虚扶她一把,就道:“尘雪,朕进来就看你蹙眉,似乎有所疑惑,你是怎么了?”
红尘雪抬眸如实说:“陛下,吾似乎遇到难题了。”
楚月走到主位上坐下,她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她道:“什么难题?别怕说出来,朕帮你解决。”
对于这个朋友,她觉得还是多多引导她比较好。
可惜没想到。
这个红尘雪远出她的意料之外。
她道:“陛下要怎么生子嗣?
楚月:........
她瞬间哑了。
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红尘雪见她亦不知道样子,便问道:陛下帮不了吗?
楚月现在满脸的黑线,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道:“朕怎么帮啊?”
还有谁跟红尘雪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去注意一些有的没的。
红尘雪继续道:“需要吾传授你一些男女之识吗?”
楚月:?????
朕做了什么?
还是朕表现了什么愚蠢之处,让你觉得朕在生理方面还是个菜鸟。
楚月想了想,估计是司马下冲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她就哼道:“不必,朕比你懂的多了。”
红尘雪好奇道:“谁教你的。”
“阳清涟。”
红尘雪闻言,她便升起一抹愕然之色:“吾知道她,她是名扬天下,威名远播本朝的唯一的女首辅,还是天下清官好官表率之甲首。 ”
楚月便忍不住自豪起来:“那是那是,那是朕的女朋友。”
果然阳清涟就是出名,连这个高手都知道她的厉害之处。
红尘雪又道:“陛下什么时候将她娶回皇宫? ”
楚月道:“很快了很快了。”
其实她巴不得早就娶阳清涟回宫,这样她们就可以天天见面,天天在一起,就算是批改再多奏折她都不会累,相反会变得动力满满。
却么想到。
红尘雪忽然肃着语气道:“吾建议还是慢点好。”
楚月:“嗯?”
红尘雪认真的语气道:“因为天下的百姓们需要阳大人。 ”
这时楚月沉默了。
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刚来的人都比那些阻止她任何想法的大臣们还要通透。
楚月难得伸出手拍拍红尘雪的肩膀,她道:“你说的没错。”
红尘雪道:“吾以后能见见她吗?”
“你为什么想见她?”
“因为她非常出名,老少赞誉,天下学子间赞颂之楷模。”
楚月顿时自豪地叉着腰,果然和红尘雪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不会有任何负担更不怕被揍。
她道:“那是,只不过她很忙。”
红尘雪便摇头道:“所以,吾从你身上能感觉到你对阳大人士之般爱慕,可吾从未见过阳大人对你有过。”
楚月觉得她少见多怪了。
她道:“因为你没见过她。”
红尘雪道:“吾打听过。”
楚月摇头道:“你打听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且私密之事怎么能让你们知道?那是朕和涟儿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可红尘雪仍旧叹息道:“可惜。”
直接将她搞迷糊了。
她无语道:“可惜什么? ”
红尘雪道:“吾从未听说过。”
楚月简直要被她那笃定的态度给打败了,她要解释:“朕说了那你是从未。。。”
红尘雪严肃地打断她道:“当人恋慕人时所表露的情绪与心思,永远是藏不住的,因为眼睛不会骗人。”
“吾问你,阳大人有过吗?”
楚月立即坚定回答:“有,虽然次数少,但绝对有。”
红尘雪松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
楚月跟着松口气道:“你刚刚吓到朕了。”
红尘雪亦道:“吾也替你捏了一把汗,毕竟两个不常见面,只有浅尝爱恋的人才会变成清心寡欲、毫无杂念的地步。”
“如此一来,倒不如是像个邻居。”
只是不经意的两个字,红尘雪有口无心,却有一语成谶的感觉。
楚月整个人猛地呆住了:“邻,邻居。”
红尘雪点点头道:“是啊,邻居,两人出门总会碰到会互相打招呼,点头之交,但绝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情感。”
“这不正是邻居。”
楚月被惊的后退几步,她扶着胸口,有些难以接受道:“你说,你说邻居。”
“隔壁邻居。”
红尘雪疑惑地看着她情绪波动起来:“还有对门的邻居。”
楚月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什么表情,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在颤抖:“朕,朕说你比喻的邻居,算不算,你说的浅尝爱恋的人。”
红尘雪才发现她在纠结这个事情,她明明白白的笑道:“是啊,邻居,最熟悉的陌生人。”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和木仓声,“嘭”一声无形击打在楚月的胸口上。
震的楚月后退数连步,还捂着胸口作势要吐血的样子。
她泣血欲吐:“居然是邻居。”
红尘雪:?????
邻居怎么了?
陛下为何一副如梦惊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