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回答, 还是回答。
关键时刻气势破刃, 就像那肉眼瞧不见的刀锋, 四周充满着戾气, 迅影过来可能会的夺命钩。
钱真人站看眼前的皇帝,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对方平视, 可此刻的皇帝, 他已经变得却高高在上,视若蝼蚁那般盯着他。
是逆鳞?还是急于破劫?
明启帝如何想的,又如何决定?
此时此刻。钱真人才看明白, 或许,皇帝真的会为了江山而破了此劫。但与此同时, 也将会有难以预料的人祸会降世, 宛如天罚那般降临,届时,谁也不是无辜之人。无辜之人便也是池鱼。
天下苍生,亦会因天子的一句话而伏尸百万。
这才是真正的楚宏,他是复杂又双生矛盾的男人。敢爱敢杀, 更敢恨。他就像是世间极端情绪的结合体。
这就是他楚宏, 大沥朝当代皇帝。
管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劫星,又管他怎么想。如今,钱真人他只管自己怎么想。
钱真人第一次向楚宏低下头, 道:“看得出是劫,看不出是吉。”
模棱两可的说法,令楚宏不动声色地转身, 不再去继续追问他。而是走进了中殿堂,里面的学子齐齐跪坐了一团,共同叩首:“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楚宏走到楚夫子的座位上,他则身拂起两袖,风风火火坐下:“平身。”
楚灿跟随父亲进来,众人对他又是一阵叩拜:“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灿负手走到父亲的身边站着,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众学子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比平常更加严肃和认真。
看来陛下今天又来抽查了。只是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只会抽查阳学女?
众人的心里当下有几分了然。毕竟陛下实在非常重视阳清涟。
阳清涟确实坐在首位,她像往常那样端正跪坐着。
楚宏扫了她一眼,却朝楚夫子道:“今日朕想听他们读些课文,夫子,你选一篇。”
楚夫子便拘礼道:“那微臣就选《史论》”
霎时间,众学子们齐声朗诵:“史何为而作乎,其有忧也。何忧乎,忧小人也。何由知之,以其名知之。”
十分的洪亮,几乎盖过了整个学堂。
学子们再朗声:“楚之史曰《檮杌》。檮杌,四凶之一也。君子不待褒而劝,不待贬而惩;然则史之所惩劝者独小人耳。”
这些是比习字前更加高端的习文。
中殿堂不分年龄大小,只要学识基础足够,能听得懂便可进入。
“仲尼之志大,故其忧愈大,忧愈大,故其作愈大。是以因史修经,卒之论其效者,必曰乱臣贼子惧。由是知史与经皆忧小人而作,其义一也。 ”
史论上中下篇精要的都朗诵了出来。
楚宏这次并没有提问任何人,他便离开了。只是离去前,还翻了一下阳清涟的作业,看到她更往常一样令自己满意。
楚宏这才离去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钱真人也很快离去了。
看的楚夫子十分疑惑,陛下以往过来不会带那么多人,今天怎么将真人和太子都带来了。
尤其是太子殿下,他看向楚灿坐在六皇子身边,检查她的作业。
然后说了几句没了不少错别字,可把六皇子高兴的抱着他隔壁摇晃。
楚夫子便让大家各自复习,他自个就出去了。不是他不上课,而是每次楚宏抽查完,楚夫子都因照顾孩子的心理,将剩下的课时间让他们缓缓心神,以备下次,陛下过来抽查。
课堂时间也非常快的结束了。
楚月跟阳清涟打了声招呼,得到是阳大学霸的一句话:“明天抽查作业。”
“好了好了,我会去背。”她便跑出课堂跟随楚灿还有楚荆两人走着。
途中,楚月忍不住炫耀了一番:“大哥,三哥,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楚灿捂嘴笑道:今天的阿月像极了父皇他年轻时上课的模样。
楚月听得乐呵了,那就是在夸自己了。她顿时变得更加得意起来。
身边的楚荆见她又要翘翻天的样子,他便打击道:“你今天说的都是什么,幸亏夫子没怪你,否则你还不得在父皇面前丢脸。”
果然每次大哥夸她,她这三哥就要打击她一下。
她赶紧道:“三哥,姨娘她最近没有像以前那样去看父皇了。”
楚荆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他道:“父皇公务繁忙,母妃也不想去打扰他。”
这让楚月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提醒道:“可姨娘的生辰快到了。”
楚月可没忘记她和姨娘的生日离的非常近,也就隔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来她玩的虽然疯可也没忘记给姨娘庆祝生日。
而三天后就是姨娘的生日。
楚荆明显人愣了半分,他反应过来变得沉思,估计已经开始想给姨娘什么礼物了。
而她,早早就想好了。
“三哥,我最近几天要去祈年殿待待,姨娘问起我你就说在准备生辰礼物。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楚荆听罢,他露出了怀疑的眼神:“希望不要变成惊吓,否则,为兄不会饶了你。”
楚月知道他的担心,毕竟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就是捣蛋鬼。
她特地保证道:“当然当然你就信我吧。这玩意也只有我能做出来。 ”
“那我先去祈年殿了。”
楚荆还是不放心提醒她:“你,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说着楚月就蹦蹦跳跳离开了,看的楚荆忍不住扶住额头,希望她别搞出什么乱子就是谢天谢地了。
楚灿习惯被两人忽略了。
他无语道:“大哥会帮你好好着他,你别担心。”
这么一说,楚荆才放心下来。只要大哥在还是能劝上几句的,而且,祈年殿那种地方也不是随便可以进去。他也对那种地方甚是不喜,尤其是那些装神弄鬼的道长,就知道导人迷信,让他更加厌恶。
得亏父皇圣明,并没有要求那些神棍做什么仙丹长寿的举动,现在主要的人文,只是简单地算算天象而已。
楚灿同样开始想送什么礼物给皇贵妃娘娘要好?
他直接朝祈年殿过去了。
去了祈年殿也就一个半时辰不到的时间。
整个祈年殿的禁卫军都认识了一个小家伙了。
只听,“嘭!”一声爆炸响彻半个祈年殿的上天。外人听到动静不敢说也不敢问。多数是避讳着皇帝对祈年殿的尊敬。只要不是有人伤了一切如常,当做没听见就是了。
这是所有禁卫军默契的态度。
就因为。
六皇子她太招人烦了!!!
禁卫军一位军官,忍不住道:“可恶,六皇子她什么时候走啊!”
其余的手下纷纷道:“属下听说她要是不成功,就在祈年殿住个两天。直到成功为止。”
“天啊,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
“qaq还好还好,两天不睡不会死人。”
而祈年殿主堂,香火鼎盛,太上老君的金漆雕像伟岸,面部慈眉善目,带着拂尘站着像睥睨天下的姿势。
钱真人听见自己的炼丹炉又牺牲了一个,他的神色还是如水一样淡,完全无动于衷。他坐在蒲团上老僧入定般的姿势。
直到一个童子走过来,他小脸已经被熏成了黑炭脸:“真人,您的主鼎炉炸了。”
钱真人:.......
“还有,六皇子马上要用你的铜墙铁壁地室试验烟花。她还提醒我,要备好水车。免得祈年殿烧了。”
钱真人:.......
“还有。”
钱真人忍不住抬起眼皮:“她成功了? ”
童子有些犹豫道:折腾将近二个时辰,看样子已经成功一半了,只是六皇子要求太高。另外现在还有几个烟火师父在殿外等着发工钱呢?
钱真人立即找到了重点:“嗯?六皇子没给钱?”
童子顿时道:“她说等一下给,可我觉得很悬。”
“什么意思?”
童子就将自己打听的八卦和个人隐私,说了出来:“我私下听说六皇子大手大脚,早就没钱了,每次拿到俸禄,第二天就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给花完了。她说不定这会儿要赖账。”
钱真人,他这次毫不犹豫从兜内拿出一枚银子交给了童子:“打发那些人出去吧。 ”
“这怎么行,六皇子自己的事情,您怎么能帮她付了?”童子还是接过了银两。
他也不想再天天提心吊胆听香炉炸开的声音。太辣耳朵了。
钱真人就说出了他的真心话:“她越早走,贫道越安静。”
童子就兴冲冲点头:“好。那我这就去打发烟花师父。”
这边是辛苦为姨娘的小后辈。
楚月好不容易做好了寿辰用的烟花,她的小脸漆黑不成样,正打算从兜里掏钱给人发工钱。结果小手一掏什么都没有,还是一个童子走了出来将银子交给了几个烟火师父。才打发人走了。
楚月抱着成功的烟火筒,感激他:“谢谢小道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童子拘礼道:“请问六皇子,您何时回去?”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扰人家了。
她就道:“我现在就走。”
童子松口气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月也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她现在准备好了不少的烟火,就等姨娘生日那天,那个时候哪怕夜空上繁星再多,也亮抵不过她昙花一现更五彩斑斓的烟花。
她想为姨娘的生辰增添一抹当天世界上最灿烂的花火。让姨娘永生难忘。
小小的人儿,带着无限的期待。期待那天看见至亲之人能为她的礼物露出开心的笑容。
御书房内,龙袍身影依旧忙碌,他从国子监回来后,便又接到了边关快急报。
又出事了。
楚宏如今的心情连日陷入了阴霾,上次是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国库已经用了不少银子。
如今又发生了小部分民乱,虽说已经有士兵镇压了,可还是无法解决根源问题。
哎,难道他就没有其他可以高兴的事情了吗?
郑公公见他皆是愁色,便小心翼翼说道:“陛下,三天后就是皇贵妃娘娘的生辰了。”
楚宏手里的墨笔一滞,他头也不抬道:“像往年的规格办吧。
郑公公转达了司马蔻儿的意思:“可娘娘说了,不需要大操大办,她只想和陛下和孩子们好好吃顿饭就行。”
此话一出,直叫楚宏微微睁大眼睛,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她是怕朕的国库又虚了几层。”
郑公公笑道:“娘娘只希望能替陛下分忧。”
楚宏这才放下墨笔,少有的松色在他脸上露出来。
他道:“那朕在她生日时,去贤淑殿过。另外这案上公务便全数交给栖皇兄带头处理,还有赵主,廖真他们两人。”
郑公公得令:“诺。 ”